玄清子站起來,義正言辭地朗聲道:“定是鶴澤師叔所為”! 此話一出,玄明子站起身來,雙目圓睜,似乎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他情緒激動地沖著玄清子伸出右手食指、指指點點,他嘴唇哆哆嗦嗦地上下翕動著,卻震驚到隻是喉間嗬嗬幾聲 身旁的玄元子幾番用力,才將玄明子按回座位上 “師兄!他...他..他.” “他大膽!”嘴碎的玄元子替震驚的玄明子講出,又示意玄清子坐下,然後有些歉意的對葉明說道,“你們初來乍到,還未曾經歷鶴澤師叔的捉弄,不知師叔手下有一群為非作歹之徒,想必這次堰塞洪災,定是一隻賊河貍築壩所致” 一直沉穩非常,最先入門的玄鬆子也哀嘆一聲,接過話茬 “就在上旬,鶴澤師叔將十來隻、惹人厭的長臂猴子扔到了我們那兒,幾日來這群猿猴無惡不作,偷摸搶奪,攪鬧的我們不得安息,甚至在我們的鹽罐子裡撒尿,這幾日我們吃的鹽巴,都帶些著猴騷味” “那為何不設法除去這些猿猴”,葉明問道 玄鬆子深深地看了葉明一眼,搖著頭回答道 “我們與這群猴子是老熟識了,他們在林間飛躍、在樹梢上行走,我們幾個稍稍靠近便會被發覺,人一旦分散便會被猴群分而擊之,我疲猴擾、我進猴退,如此這般,實在是難以除去。” 玄元子繼續說道 “鶴澤師叔雖然長得帥些,但著實促狹可惡。他知道我們對猴群沒有辦法,隔幾個月便將那群猴子扔到我們那兒,折騰我們旬餘便會驅趕走。” 這話語像是讓五童子想起了什麼,七嘴八舌的控訴起來 先是玄清子嘟囔道 “我們在鶴澤師叔的照顧下,是春有毒花、夏有蚊蟲,秋有碩鼠、冬有蟄獸。” 然後玄元子再次接話 “那次我剛躺下,道廬頂上茅草裡便竄出一條三尺的紅腿蜈蚣,我沒在意便被那蜈蚣爬上後背,乾它個蜈蚣養的!我足足躺在道廬裡一個月,期間那傷口處瘙癢難帶,可稍加觸碰又疼痛不已,著實難受 若不是大家照料,勻我一口飯吃,恐怕要餓成挺屍了” 玄民子已經自己拿過木勺,搜刮著陶釜內最後一點粟米,也忍不住罵道 “上次鶴澤師叔在溪流裡,藏了手指頭長的水蛭螞蟥,我去打水便被那螞蟥叮了一腿,密密麻麻的數十根似那穀穗長在腿上。 要不是師兄們幫我擠了整整一夜,將腿肚子血管裡的螞蟥撥弄出來,估計都要被吸成人乾了” 玄鬆子又道 “還有每年冬天,師叔總會請一些熟睡的山君熊羆,塞到我們漏風的草廬之中,若是避之不及便要被山君熊羆撕了去,隻好在那寒冬臘月的林間流浪苦捱” “豈有此理!這要捱到何時”?葉明拍案而起,又疑惑問道 玄鬆子暗暗垂淚,玄元子接過話來說道 “若是山君受不住漏風草廬,醒了便走,捱個幾天便可;若是熊羆睡熟些,或許捱到咱們快要凍死,鶴澤師叔才會收走那熊羆,還我們草廬” “還有殺人蜂”! “還有食人藤”! “還有拉屎雀”! “還有遮天蝶”! “所以我斷定,定是師叔尋了那築壩河貍,故意在堰塞水塘!毀我等道廬!”,玄清子又站了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道 “不對啊,太早了些吧,新人一般是觀...”,玄明子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玄民子遞到嘴邊的半碗米粥,擋住剩下言語 “定是這樣的”,葉明笑著附和,旋即又對著諸人拱手說道 “既然諸位師兄道廬有損,不如現在我這暫住些時日,我和更始也好有機會,多多向諸位師兄請教一二” 玄元子眼前一亮,卻連連推辭道,“那怎麼好意思呢”。 “哎,既然昧爽師兄如此誠懇相邀,我等怎好拂了師兄麵子,反作那小女兒狀扭捏”?玄清子出言反駁 玄明子聞言,登時坐不住身體,詫異地憤憤出言 “荒謬!我等怎可住在此處?!你們都糊塗了?難道忘了咱....” 他話未說完,便被最為年長些的玄鬆子抬手打斷。 玄明子一向敬重師兄,他雖然心中疑惑又詫異,但並不愚鈍,此時被眾人多次打斷之下,也品出了一絲不對勁來,此時見玄鬆子抬手出言打斷,便將未說出口的話又咽回腹中 隻聽得玄鬆子沉穩開口,言辭頓挫間情感真摯非常 “昧爽師兄,你與更始師兄初來乍到,我等還未款待一二暫且不說,你們築起這院落屋舍實在不容易,而且米糧也不多,我等實在不應當在此叨擾你們” 葉明閉眼含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側耳等著 果然聽得玄鬆子話鋒一轉 “但我們五人實在窘迫窮困”,言至於此,玄鬆子一滴清淚自眼角垂落,吧嗒一聲砸到火塘旁的石塊上 玄元子、玄清子和玄民子也是聽聞此言語,或啜泣,或拭淚 雖火塘暖和,但幾童子渾身濕冷,垂涕漣漣之間,悲涼戚愴的氛圍,還是讓小二牛緊了緊道袍領子 “都怪那堰塞水塘的大尾巴河貍!勞碌命的窮鬼爛貨!真不知他弄那些木頭乾甚鳥用!”玄明子恢復初見時的乾冷模樣,語調清冷卻言辭咄咄 待玄明子咒罵完了,玄鬆子才忍住啜泣,繼續說道 “我們道廬損毀,無家可歸,也隻好暫時叨擾二位師兄一些時日了”,言辭懇切之下,玄鬆子竟然後撤一步,正欲沖著葉明和二牛俯身大拜! “待到明日溪水退去,我等重修道廬,再....” 葉明直接起身,側身不受這一拜,直接抬腳離開了火塘明室 葉明的小屋占地三間。左右為室,中間為堂,耳室住人,中堂待客 玄鬆子正尷尬之際,隻見葉明抱著被褥從東室走了出來,對著眾人說道 “諸位師兄莫要嫌棄,先暫居東室,隻當此地是自己道廬!若是再要拘束推讓,我和更始小弟便無顏在此與師兄們同居、隻能侍立左右了!” 玄鬆子等五童子,口稱“言重”、“何至於此”、“休得胡言”,又連連稱謝,一時間賓主盡歡 他們默契地忘卻了事情,從此快樂的暫時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