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個人的好惡、理想、愛憎,無論是包裹在怎樣的概念與理論之中。 但其最基礎的內核,似乎都像希羅曾經向他發出的質問。 他的仁愛、憐憫與犧牲,都獻給了什麼呢? 或許,更一步,這個問題,還可以更簡化一些,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但是,誰喜歡誰,誰討厭誰,這種事情真的重要嗎? 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的人,每個人孤獨的來到這個世界,然後又孤獨的離去,沒有任何人是可以依靠的。 遙遠的路終有走完的一天,繁華的時代總有落幕的一刻,再難舍的人終有告別的一瞬。 不總是如此嗎? 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現在,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無論對於他,還是對於曾經和他短暫同行的人,都是如此。 無量的光芒,寂靜的良夜,抬頭看見月亮時,你會想起什麼呢? 從人群之中走出來,再走到人群之中去,你又在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陷陣—— 從最開始到現在,遙遠的父祖,持著乾戈,隻是步伐著。 軍隊像是林木距離起來,而在戰車進入戰場之後,其沖擊的力量似乎都成了極為重要的因素。 如果陣列無法抵禦多個戰車連隊的沖擊,那麼這一支軍隊就隻是存在著的,沒有任何意義的軍隊。 武力與祭祀,難道不是最值得慎重的事情嗎? 他就是這樣擁有力量的人。 望向遠方奔湧而來的幻獸潮汐,在月色的波紋之中,岱宗會忽然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比如故鄉田野似乎無休無止的蟬鳴。 比如告別時連綿不絕的雨聲。 比如舊書店油墨和受潮後的氣息。 比如星夜下翩翩起舞的螢火蟲。 而對於幻獸而言,在白刃加身、生死一瞬的時候,他們又會想起什麼呢? 在天亮之前,岱宗回到了白夜館,將八顆黑核都係縛在青葉劍上,沉默著坐在霞的身前。 在崇山之上,岱宗感覺到了一些陳舊的,來自遙遠過去另一種規則的,將自己係縛在車轍積水中的小魚。 他們在墜向現實的過程中,被極為鋒利的一劍,切割開了與這個世界聯係。 於是,在近乎永恒的瞬息之中,他們就隻能在似乎永無止境地下墜中,似乎要花費漫長的時間,才能夠墜落到地麵上。 而隱沒的漆園,似乎就借助了這種下墜的趨勢,暫時將自己隱沒在虛妄之中。 在某種程度上,白夜館,還有現在藏的更深的萬葬亭,都是這種隱沒的一部分。 也沒什麼其他的理由,隻是暫時躲避永無止境的磨損,將承載自身的舟船,仿佛封存一般駛向最終時刻。 這是一種在絕境中尋覓生機的,理性的行為。 但是,霞對這個世界的乾涉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才會在漫長的時間中消失掉了。 隻是在世界重構的過程中,短暫地將陳舊與頑固的信息泄露出來。 岱宗看見她了,她則遞過來了,名為青葉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