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時間變成石頭,投到水中去,好讓我聽一聲響。” 岱宗望著河水,這樣說著。 安托涅瓦,則似乎有些忘卻了過去和時間,隻是坐在這裡。 漫長的白天,夏日的氣息。 在天空昏沉的時刻,坐在暮天街的長椅上。 每一天早上醒來,都隻是想著,今天要做什麼呢? 似乎,如同隨著月相擾動的潮汐,恐懼的情緒、早醒的睡眠、消散的欲望、崩解的現實,在還沒有發展到產生幻覺,事物忽大忽小的時候,就緩慢退去了。 無論怎麼的思考,無論怎樣的情緒,時間還是在流逝著,有限度的,甚至限度比以往更為狹窄的時間,就像握在手中的白細沙。 無論怎樣,還是不停地在指縫間消逝。 昨晚夢見了衰老,早醒的癥狀依舊殘留不少,有時還是難以入眠。 如果岱宗在她身邊,隻是靠攏他的脊背,手臂搭在中間的阿爾法身上,情況會好不少。 但其實尚且還是有些疲憊,卻無法入睡。 睡前與醒後,不知道從那裡來的貓,都在撕扯嗓音地叫著。 到了現在門外鳥雀的聲音,也隨著窗簾外的光,一並滲透進來。 因為意識的存在,是在最開始的自我認知時誕生的,所以意識誤以為存在本身是恒常的。 可是連記憶都漸漸褪色了,何況其他呢? 已經過去數個月了,在某一天,屋簷的雨水滴落下來,她正吃著堅果。 當意識認知到死亡時,恐怖自然會從中誕生。 在漫長的時間中,傲慢者和卑微者由此而產生。 原始,是從石中流出的水。 許多的,所謂的啟示,不也是這樣流出來的嗎? 在荒誕之中,理性被痛苦和無聊消磨,若是像列車般離開軌道,就會導致另外一種,稍有不同的未來、景觀還有體驗。 其中又有一部分可能,若是更壞,就是邪祟,若是更好,就是保佑。 她不也見過嗎? 她不也夢見過星辰,看見了苔蘚和青竹。 若這是啟示,那也是從石中流出的水。 “你的冒險故事寫的怎麼樣了?” “遇到了一些問題,主角似乎在尋找寶藏的過程中,稍微有些迷失了。” “我倒覺得或許隻是改變了。” 岱宗無所謂地這樣回答。 “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等到出版之後,請你加上這一句。他看見了自己的眼睛,細雪與漣漪,高空與深海,星辰與黑暗。他再放下了劍,或者隻是拋到一邊,不受控製地掩麵痛哭。他終於明白,卷動他這宇宙間渺小塵埃的,究竟是何等浩瀚的風。”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嗎?” “足夠了,明天很快就要來了呀。” 岱宗站起身來。 “真是漫長的夏天,明天,就讓霞送你一程好了。” 出門時,岱宗會對無人的角落說,我走了。 回來時,則在門戶說,我回來了。 但那裡真的有人嗎? 漫長的光陰,讓安托涅瓦都產生了錯覺。 誤以為,世界或許本來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