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我栩栩然入夢,還是蝶蘧蘧然入世。 現實之外的現實,幻象之外的幻象。 以杞包瓜,含章,有隕自天。 積氣積形,天地之中,周而復始,再誕與毀滅,本就如瓜熟蒂落般如常。 隱世之人,自可在憂慮天崩之後,或是夢蝶,或是出關,或是乘桴,但是—— 天下生民,九野萬方,天日昭昭,天命殷殷。 我是不同的。 老師一直告訴我,我是不同的。 我或將如昭武君般,在潮汐之中,拯救整個天下。 所以,也仿佛偏要走在河岸邊的頑童,我也始終在模樣中踐行著往昔的痕跡,仿佛古人一般生存著。 因為,我是不同的。 堅守者、犧牲者與前進者,存道、為道還有求道。 若要得道,必先殉道,那隻是老師,甚至老君那般,才能不足者的勉力為之。 必須做出犧牲,甚至是自我的摒棄與犧牲,才能夠獲得界限之外的真知。 但我不需要。 或許,在客觀上,我需要他人為我付出代價,給出犧牲,但那隻仿佛攀登高山、蕩魔除謬、掃清阻擋的工具。 因為,人在追逐道時,道也在追逐人。 仿佛人在窺探大道時,大道也在窺探人。 為何世界對天下生命、九野萬方如何殘酷,與來自亙古之前的往昔截然不同,是偶爾如此,還是始終如此? 在帷幕之後,淵麵之下,虹淵之中,盈淵之底,究竟存在什麼? 神明一切的虛飾、謊言、收束與命運,是為何踐行?又是在掩蓋什麼? 朝聞道,夕死可矣。 所以,縱使是不同的她,縱使是靈魂中天然保存了更多,界限之外真理的她,即使是作為存在之樹碩果,甚至能夠嘗試超脫一切的她。 隻有一個人才能夠通過的窄門,隻有一個人才能夠踏上的道途。 一切真理,司篁努力去想,所謂的生贄,所謂的原始,究竟是什麼呢? 她不是很快就要得到答案了嗎? 自我與世界的無限趨近,一切的未解之題。 還有,在最後一步前,即使摒棄了自我的一切,犧牲了自我的一切,還是陷入迷失的老師,司篁不也即將找到她了嗎? 老師為什麼要毀掉三青鳥之翎,她和岱宗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守護一切、拯救一切,不正是所有人的願望嗎? 她可以尋回老師,之後也未必不能前往盈淵,找回為她犧牲的人。 所有人的未來。 不動恒常—— 亥癸的往昔與犧牲,楚王、韋相、文昌君、昭武君、玄君、岱輿、岱宗,我。 但是—— 隻是浮光掠影、雪泥鴻爪、輕描淡寫,仿佛漣漪般頃刻散去的思緒。 終於走到這裡,除去謬論,獲取真知,破滅詛咒,覆寫往昔,所有人的未來,所有人的幸福。 但是—— 真理的門扉,自我與世界,一切命運收束的果實,即將摘下的一切,隻是微小,合乎道德與願望的犧牲。 神明在嗤笑她嗎? 在真理的門扉前,司篁轉身、背離、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