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玖要比以往更鮮活了,或者說,是心中的殼,也因為蘿月的肆意妄為,與不加修飾的言語,竟被摔碎了些許嗎? 這也是一件好事。 不如說,無論是否具有價值,是否合乎審美,隻要是不為惡的踐行,不都是好事嗎? 爭執,坐在曾經為了越過黑門,而研發的逢蒙序列裝甲車上。 當然,現在為了推向市場,盡管也並無多少桎梏,但出於種種顧慮,還是命名為擊蒙——意義是用敲擊來啟發幼子的蒙昧。 畢竟是私人關係的往來,所以岱宗還是會乘坐商用的自有戰車。 規範化的道路,還有自動駕駛技術,連同住所的人工智能,都非常好,讓岱宗減輕了許多生活的困擾,得以將更多的思緒用於迷思。 簡單的道路行不通,也斷絕了,他也隻好在繁復的構型之中尋找一個近似解。 澆灌樹陣的枝葉,用內宇宙的框架置換樹陣,開辟新的箱庭,在天空布置濾鏡,更深切地介入他與黑核共生的構型。 黑核不也是一顆種子嗎? 長出黑門,又希望在黑門的土壤中,通過長階與序列得出果實,也仿佛幻獸之中的聚晶類。 她可真的有耐心。 在箱庭的盡頭,等到真正決定性的時刻,而非迫切地取出鐮刀收割。 說到底,她究竟想要怎樣的果實呢? 置身箱庭,未能窺見真理,自然不能得到真知,更是無從知曉帷幕之後的邏輯,一切在表現上荒誕的人偶戲劇,似另有深意,卻總是一無所得。 這是岱宗所麵臨的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不也是一種爭執嗎? 他稍微為自己的思緒感到饜足,盡管有許多乾擾,他還是將散漫的思緒歸正到爭執之中。 關於十玖和蘿月在門外的爭執,大概是因為十玖基於義理認為,主君睡眠時,她就得醒著,仿佛理所當然睜開的一隻眼,來補足某種可能的殘缺與禍患。 蘿月自然被她視作了麻煩因素。 而蘿月則會認為,岱宗是她的師叔,況且,縱使失去記憶,她也會覺得,因為往昔踐行的痕跡,她闖進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況且之前,所有人不一直漠視她住在那裡,而沒有阻擋她嗎? 直到她遇見了堵住窄門的十玖。 大概自恃正確與跟隨天命的人,會將自己的觀念也視作天命吧? 如若遭到了反對,既不憚於使用雙重標準,也不憚於使用言語和行為的暴力,來使他人屈從。 隻是動物之於人的價值,還有動物對自然的價值,人對自然動物的看法,就已經會滋生許多攻訐,況且其他更深切的觀念呢? 鳩占鵲巢,巢寄生的鳥類,若部分人出於同理心感到厭惡,就有另一部分出於價值,對厭惡感到厭惡,甚至惡語相向,嘗試開除人籍了。 因為觀念的沖突,縱使是聖人,想要將天命真的給予萬民時,卻是盡堯舜與盡桀紂皆有。 所幸,岱宗至少不必為自然的觀念乘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