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剛起了十四年前蓮兒出生前發生的怪事。 那時沈家夫婦即將迎來他們的第四個孩子。他們之前生下的三個孩子都是男孩,這一次兩人都希望肚子裡的能是個女兒。 “如兒,怎麼發呆了?在想什麼?”沈鳴之站在易安如身後,看著坐在梳妝臺前出神的夫人溫聲道。 從他的角度看,他的如兒仍如初見般窈窕,端坐在那裡,腰肢纖細,烏發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體態輕盈,氣質突出。 “這次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沈夫人喃喃低語道。她聲線柔和,聲音仿佛輕揚的歌聲鉆進沈鳴之的耳朵裡。 “俗話說‘懷女養人,懷男變醜’。如兒你如今這樣光彩照人,我看啊,這次八成是個女娃兒!”沈鳴之走過去手搭在易安如肩膀上,雙眸盯著銅鏡中的佳人,含笑說道。 “你是說,我懷伯均、仲懷和叔同的時候很醜羅?”易安如輕笑著,俏皮地想捉弄一下自己夫君。 “哪裡的話,如兒在為夫心裡一直這樣美,從未變過。”沈銘之趕緊解釋,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易安如的長發,。 “希望上天賜福,這胎讓我們得個女兒。今天去蘭心家看到她家粉粉嫩嫩的女兒,我可真是稀罕得緊。“說這話時,易安如眼帶憧憬。 “同兒不是說娘親懷的是妹妹嗎?三歲以下的小孩子沒關天眼的,說的準沒錯!”想起兩歲多小兒子那個調皮勁兒,沈鳴之不由得又笑了。 易安如輕握住鳴之扶著她的左臂,站起身來,此時的她一身素裝,臉若銀盤,眉眼含笑,橘黃的燭光照著她的大肚子,渾身散發著聖潔的母性光輝。 她踱步走到床榻邊,輕撫著碩大的孕肚,緩身坐在床沿上。 “我還以為同兒會想要個弟弟陪他玩兒呢。你不知道,今早啊為了讓均兒和懷兒陪自己玩,他耍起賴來竟直接在地上打滾兒,險些誤了哥哥們上課的時間。”她無奈地輕笑出聲,輕拉了下相公的衣擺,示意他坐下來。 沈鳴之公務繁忙,但隻要回家,臨睡前總會陪易安如聊一會兒家常,很多時候兩人即使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也會有說不出的滿足。 入夏已久,天黑得越來越晚了。此時天空還滿是白日裡晴朗的痕跡,藍天變得暗淡,白雲鍍上鉛色,月亮雖沒升起,院子裡卻隱約還看得清。 兩人寢室外院子的西北角種了一棵榆樹,高過屋頂,細密的樹枝和葉子在天空中優雅地描畫著,遮擋住了室外透進來的光線,使得屋內隱隱綽綽,半明半暗。 易安如將頭斜靠在沈鳴之肩頭,靜靜享受著兩人難得的相處時間。 兩人都沒發現,遠處鉛色雲朵的上方有一點粉紅在急速旋轉,並不斷變大。它長呀長,長到小球一樣大小就停了下來,宛如一個粉嫩的棉花糖圓寶寶。 這個圓滾滾的小球在雲上蹦啊蹦,蹦了兩三下,“砰”輕輕地一聲響,從圓球球裡伸出一截小短腿,“砰”、“砰”、“砰”,接著又是三聲細響,如法炮製地伸出另外一截小短腿和兩個短短的手臂。它的圓球球身子裡看不出肚子在哪裡,隻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和一張深粉色的O型小嘴。 在看到自己的短胖的手臂和腿後,它高興地轉了好幾圈,嘴裡“喔喔”地雀躍著,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好聽。 東方的霞光此時還未完全散去,星星點點向著北麵聚集起來,聚成一個淡紫的光點,圍著棉花糖圓寶寶轉圈舞蹈。 圓寶寶開心極了,伸出胖胳膊托起舞動出來形成的花朵,圓圓的眼睛閃著星光,整個場景光華照人,看得人眼花繚亂。 正開心著,天色像是一下子暗下來。圓球球斜歪著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奇地停下來看了一眼天上的雲朵,又繼續玩著這舞動的霞光。沒留意到一朵烏雲悄悄地飄過來,停在它的頭頂上方。 霞光舞出的花朵越來越大,最後慢慢地花瓣合攏將圓寶寶包在了花心,突然千萬束霞光一齊射向圓寶寶圓滾滾的身子。 光華大開,將寢室一瞬間照亮了。 靜坐在床榻的沈鳴之本來在閉目養神,被這突然的光亮嚇了一跳。 “如兒,如兒……”輕呼妻子幾聲後,見妻子並未馬上轉醒,沈鳴之輕手輕腳地先將妻子扶上床,掖好被子,快步走到窗前。 光華已淡,他隻看到遠處一個模模糊糊的胖娃娃坐在雲端。還未看仔細,就看到胖娃娃頭頂上一朵烏雲裂開,他正在猜想有沒有什麼東西從裡麵探出來,卻見胖娃娃一下子凝聚成了一個小球,“咻”地一聲朝著自己這邊飛過來。 沈鳴之吃了一驚,轉身快步向床榻走去。妻子在那裡! 待到床前,隻見一束藍紫色強光從裂開的黑雲中射出來,擊在了小球上。原本直直飛過來的小球被打得一偏,速度變慢了。 天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四周安靜如水,月亮好像也趁機從雲層裡探出了頭。小球樣的粉團,飛近後直直地鉆入易安如的肚子裡了。 易安如安睡在床榻,臉色紅潤,呼吸入常。一切好像一場夢。 “如兒,如兒……”沈鳴之這次大聲喊妻子的名字,使勁搖著她的胳膊。 “怎麼啦?銘之……”易安如朦朧著睡眼,終於被叫醒。 “如兒,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