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霧山,連環洞。 “媽的,又是鎮魔司!” 獅霸抓起地上凝固的金塊,罵了一聲,身後數十小妖正在洞裡搬進搬出。 孔天驕看著煙熏火燎的山洞,俊朗麵容上也蒙著一層陰翳。 論修為,豹鐘情算不得什麼大妖,但卻是他出獅駝嶺以來招攬的第一個妖怪,有特殊意義。 沒想到前腳才達成約定,後腳人已經成灰了。 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該不會鎮魔司知道我們在找神鹿了吧?” 獅霸惴惴不安,旁邊卻傳來一聲譏笑: “兄弟,李長庚又不是能掐會算的道士,別把自己嚇尿了” 說話的是獅駝嶺象王的王子象爭先。耳墜金環,渾身肌膚如玉石,看上去不像妖魔,倒像是金剛力士。 獅霸麵色一紅,“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豹鐘情實在是蠢,為一個人族女子,敗了一山基業”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聞人景行的朱雀真火實在厲害,才胎息境界,竟能熔了一洞金銀。” 孔天驕聞言麵色不虞,“不過是燒熔金銀,有什麼奇怪?” 獅霸心說我等肉身也不過堅若金鐵,他能燒金鐵,不就能燒我們? 話還沒出口,孔天驕抬手一招,金塊飛入手中。 暗紅火焰從手中勃發,卻又巧妙限製在五指方寸。金塊遇火,就如豬油遇熱,頃刻成了一團液體。 獅霸和象爭先還來不及吃驚,隻見孔天驕食指畫圈,那金水分作兩份,成了兩個環。火焰消退,暗藍水流從金環流過,嗤嗤作響。 金光飛射,獅霸和象爭先一把抓過,手中各自躺著一枚金手鐲。 “天驕兄弟,你竟能同時操縱水火?!” 兩妖目瞪口呆,不住打量金手鐲,看向孔天驕的目光滿是敬畏。 孔天驕矜持一笑,他還有些手段沒拿出來呢。 正在此時,忽有小妖上前: “報告三位王子,外麵來了個稀柿穀的柳大娘子,自稱知道神鹿的下落” “帶上來” 那小妖很快帶來一個身姿窈窕、挽著高髻的女郎。 入秋的季節,身著黑色雲紋紗立領斜襟大袖衫,隱見內裡的紅色主腰;下身是深紫“卍”字紋馬麵,裙下可見赤足。 雄霸和象爭先大為意動,孔天驕卻皺了皺眉頭。 他修為最高,隱約從這女郎身上聞到一股臭味。 “奴家見過三位王子” “你知道神鹿的消息?” 柳大娘子抿嘴一笑,檀口微張,香舌似有分叉。 “王子,這神鹿就在......” ............ 紹治二十七年,八月十二,錦都鎮魔司演武場。 雖然說是中秋小比,但各隊平時都有任務,因此是要安排一個眾人都在的時間,往年也有提前或延後的。 一支小隊,按例是4人。15支小隊60人,加上一些從旁協助的文吏、前來觀禮的豪紳,整個校場有差不多百來人。 這些小隊互相之間大多熟識,平時難得見麵。今天碰了頭,說笑喧鬧,人聲鼎沸。不少人已經約好晚上去喝酒了。 “來,江流,給你介紹一下” 聞人景行拍著他的肩膀,指著一個身穿繡虎朱袍的男人, “第五隊,劉賀州百戶,他和你可是同鄉” 劉賀州聞言笑罵道: “聞人景行,你狗肚子裡又裝什麼壞水,先說好,這次小比我可不賭” 說完,轉身看向陳江流,“這位就是孤身赴險的陳小旗吧?” “這次救援曇大夫乾得漂亮,給咱們鎮魔司狠狠長了臉” “哥哥不說廢話,以後有機會回義賓,隻管來家裡做客!” 劉賀州嗓門大,一開口,在場的百戶小旗們都看過來,眼裡大多贊賞,復雜難明的視線也有之。 但都不如劉賀州身後那個人的眼神來得熱切、有壓迫感,就像一座沉積已久的火山。 “這是我們隊的嶽繼祖”,劉賀州拍著身邊人的肩膀,“也是你這次的對手之一”。 陳江流看向那雙灼灼逼人的眼睛,對方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嶽繼祖突然說話了: “我聽說你在義賓斬殺了一頭接近化形的虎妖” “沒錯”,陳江流點頭。這件事又不是秘密,何況隊裡有聞人景行這個大嘴巴。 “陳江流”,嶽繼祖上前一步,他體內氣血沸湧,旁邊的人就像置身蒸籠。 “我很期待和你打一場。我會打贏你” 陳江流聞言挑挑眉,“你可以試試” 嶽繼祖聞言更加興奮,旁邊的劉賀州不得不用力摟住他的肩膀。 “老劉,都這樣了,賭一把?” “賭什麼?” “輸了的人,春風裡請客喝花酒” “媽的,又逛青樓,以為都像你一樣?我有老婆的。” “賭不賭?” “賭了。” 演武場外突然一陣喧嘩,就見千戶朱駿、副千戶朱馳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向校閱臺走去。 朱駿和朱馳都算熟人了,後麵跟著的男人這幾天陳江流也見過了,叫做趙清微,是青城山當代大師兄,算是鎮魔司客卿。 至於青城山的嫡傳為什麼會在鎮魔司掛職,那就是紹治皇帝崇道修玄的功勞了。 此人恃才傲物,身份又高,不愛與人交接,平日就呆在鎮魔司的丹房和鍛房,足不出戶。偏偏符籙丹藥鍛造無一不精,是以鎮魔司眾人對他頗為禮遇。 趙清微今天道袍鶴氅,足踏雲履,頭頂青玉蓮花冠,手拿拂塵,一看就是有道全真,神仙中人。 而他旁邊那個女人,看上去雙十年華,容貌出眾。 頂戴誌公巾,身穿黑護領淺褐海青,外裹深色縵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手執念珠,扶著腰間長劍。 一身素凈的佛門居士打扮,不顯死寂,反而襯出她的俏麗來。 那女居士原本跟著朱駿一行,不知怎麼注意到臺下,竟然直直向著第七隊眾人而來。 陳江流看她打扮,心中隱隱有些猜測,“行哥,這是不是?” 聞人景行嘴巴不動,逼音成線: “她就是楊金英,估計是朱千戶請來觀禮的” 陳江流心道果然。 楊金英輕移蓮步,不知怎麼穿過人群,到了第七隊眾人麵前。 還未見禮,田清漪已滿臉驚喜地迎上去: “金英,何時來的?” 楊金英臉上也露出笑容: “聽聞母親被劫,我當日就動身,但第二天就收到傳信,說母親已經得救。” “我路上遇見些妖魔,挨個殺過來,花了不少時間。昨日剛到,就被朱千戶邀來觀禮了。” 說完,正色斂容,對著聞人景行三人鄭重一禮。 “幾位救我母親逃離魔窟,恩重如山,日後但有所需,金英必有所報” “我等隻是忠於職守,心妙法師不必如此”,聞人景行還了一禮,卻是叫的法號。 ‘看來其他人和這位楊姑娘並不熟啊’ 楊金英正要離去,突然注意到陳江流手腕上的念珠,眼裡流露出一抹訝異,正要說些什麼,侍者已經在導引觀禮嘉賓入座,隻得轉身離去。 朱駿見各自就位,緩緩起身,眾人見此都安靜下來,一時間風吹旌旗,獵獵作響。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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