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短暫的晴天終於顯露出來,些許的陽光勉強穿過陰雲,仿佛粘著濕氣似地撒下來,米薩覺得時間還早,便帶著家人準備出門再碰碰運氣,這時候街頭三三兩兩站著出來透氣居民,有很多機會可以下手。 但還沒拐進大路一根木棍便蠻橫地攔在了米薩麵前,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握著木棍,斜著肩膀靠在巷口的磚墻上,一身的痞氣,後麵的小巷裡閃出幾個差不多年歲的少年,將他們圍了起來。 “衛斯理一家,”米薩懷抱著手往墻邊靠去,老二艾文跟在身旁緊盯著後麵的人,波塔躲在兩人身後,一柄小刀已經攥在手裡。 伯恩區長大的孩子沒有不會打架的,伯恩區的家庭裡也不養閑人 雙膝微微下沉,擺好了發力姿勢的米薩說道:“我以為你弟弟的事會讓你學乖點。” 痞子少年笑了起來,木棍把墻壁敲得當當作響:“你覺得衛斯理家是一窩軟蛋嗎?他被你打斷兩根肋骨,等他養好了傷會親自打斷你四根。” 米薩冷眼觀察著他的動作,嘴裡應道:“所以你們不是來報仇的,那想劫道是不是至少得等我們上完工?現在我們身上隻有三對拳頭能招待你們。” “我們是來通知一下,大哥回來了,今晚請你們參加歸家會。”少年說道,隻是那嘴臉和友善沾不得半點關係。 士兵回到故鄉時,根據傳統家人們會辦一場歸家會,慶祝他們靈魂回家的時候還捎帶著肉體。 但是對每個區而言歸家會的意義不同,在瑞景區,歸家會就是晚宴和燭光,穿著紅絲絨軍禮服的年輕人矜持地講述戰場的經歷,不時被受故事驚嚇的母親擁抱在懷裡。 而在伯恩區,歸家會就是一場變相的搶劫,主要目的就是收禮金,至於收得到多少取決於這家人的地位或者兇悍程度,當然這二者經常是關聯的。 米薩的眉毛突然深深皺起,那樣子一閃而逝,問道:“你說的是龐恩?去年征發到西線戰場的龐恩?” “當然是他,一根毛都沒少地回來了!”痞子少年大笑道:“而且他跟你家那個廢物不一樣,他精神好的很!” 米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但我家那個廢物服役了三年,這是最低年限。” 然後他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服役年限不滿,想回家無非兩條路,要麼是被裝進棺材裡打包回來,要麼就是逃回來再被裝進棺材。” 米薩沒有把話說全,他們住的伯恩區沒人能買得起免役證,家家戶戶都要把三分之一的成年男丁送去戰場,他們中的八成沒命撐不過三年,剩下的大半都殘了,最後一小部分幸運兒也因為精神創傷隻能靠酗酒度日。 即便如此也極少極少有人逃回家,當然不是因為愛國心,隻是帝國對逃兵的懲罰相較於死亡都顯得過分可怕了。 “龐恩沒當逃兵,”少年說道,轉身讓出了道路,“不信的話,歡迎你們去舉報,街角就有一隊憲兵。” 米薩又回復了麵癱的表情,越發凝重的陰霾被他吞進了肚子裡,他帶著家人與少年擦肩而過,道:“今晚我會去參加。” 看著痞子少年得意的嘴臉,艾文湊到米薩耳邊疑惑道:“米薩哥哥,你不是說衛斯理家這夥人的氣焰必須被打下去嗎?” 米薩沒有回答,等走到無人的地方,他轉頭對艾文說道:“你去打聽下,有幾家的人從西線回來了。”艾文和托蕊一臉的莫名其妙,但他們知道米薩會馬上解釋,哥哥一貫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想回來其實還有一種選擇,”米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帝國戰敗了,敗到無力收攏潰兵的地步,這時候潰兵回鄉才不會被追責。” 話說到此,米薩長長地吐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滿心的焦灼,繼續說:“所以征兵令要來了,而且老混蛋應該屬於積極動員兵。” 顧名思義,傑克是征兵的第一梯隊優先選擇,畢竟他除了是三年軍齡的老兵外還有三等劍心勛章的履歷,至於炮灰有什麼心理問題,那不在軍務部的考慮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