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梅奇的魔術師手一伸,就叫托博大叔目瞪口呆。 “是白天表演的那一招!” 孟雙朗暗暗驚呼。 一麵等身鏡橫在梅奇和托博兩人之間,光芒閃過,他人走出,相貌已是托博的相貌,不僅托博大叔吃驚,即便是第二次目睹的孟雙朗,也是如此。莎秋莉的話回響在耳邊,下午她曾說過,“我總覺得那魔術師不一般。”看來,那並非普通的障眼法。緊接著,那紮黃絲帶的禮盒掉落在地,梅奇揮動披風,孟雙朗再望去,那被裹進的托博大叔,如雪孩子般消失了。 他把托博大叔弄到哪裡去了? “嘿,你要乾什麼?”懷裡的童螢一掐,他這才冷靜下來。光靠他自己,根本無濟於事,反而搭上自己。 “這家夥很厲害。”童螢從懷裡飛出來,扒著板縫端詳。 沒想到連她也這麼說。 “他是燈籠師?”孟雙朗問,童螢點一點頭。“那他究竟要乾什麼。噓,他走過來了。”那聲噓,是對他自個兒說的。 隻見那位“托博”,上了車,吆喝一聲,還真是惟妙惟肖。騾子的長耳朵動動,車輪子咕嚕咕嚕地轉起來。他盯上這輛大車,目的地果然指向小島監獄。夜色下,那座監獄一蹄蹄逼近。 走出小鎮,他們踏上大道。眼睛不用看,憑感覺就能獲知,因為路況一下子顛簸起來,孟雙朗待在箱子裡,如同盅中之骰。肉體上那樣形容,未免太誇張,心理上倒的確苦苦掙紮。他一言不發,童螢著急了,“你想什麼呢?放心,隻要不輕舉妄動,即便他並非常人,想識破我的燈術,想發現咱們仍很困難。賭上我螢火族的驕傲。” 她扯扯他的衣領,“所以你有屁快放,別像個悶葫蘆。” “誰有屁了,誰悶葫蘆了?”孟雙朗白她一眼,“我在想,等會兒到了監獄大門,在安全檢查的時候,我是不是該現身,揭穿他?” “那你自己不也?” “是啊,但這家夥真實動機不明,混進監獄做啥,這些都不知道。放任他繼續胡作非為,實在太危險了。”孟雙朗抬起頭,“或許,我今夜真的無緣見父親。” “籲!” 騾子止步,車子停了。 談話間,監獄已在咫尺。孟雙朗和童螢,兩道目光外望,兩個持矛守衛,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這下夥食能改善改善了。 “老托,車上都有啥啊?” 其中一位年輕點兒的守衛問道。 “你自己看唄,”拿鞭子的“托博”跳下車,打個哈哈。 “你今天來得夠晚的,”另一位更長,目光更銳利的說。“該不會又跑去喝酒,耽誤正事了吧。” “托博”那張猴子臉隻是笑著。 雖然雙方這麼熟,檢查這關省不了。“托博”給個理解理解的眼神,那年輕的守衛,便興沖沖地邁步,終於不用老將就土豆了。孟雙朗喉嚨像被扼緊了,他閉上眼,咬咬牙,正欲一舉沖破箱蓋,挺身而出指認,那位目光銳利的守衛突然發話了,於是乎,另一位守衛步子頓住,孟雙朗也暫時靜觀其變。發的話,雖然帶笑,卻一針見血,那守衛如是問: “老托,你不是左撇子嗎?今個,怎麼右手拿鞭子啦。” 說到後邊,他瞇起眼睛。 “我這右手受了傷。” “哦,怎麼受傷的。我關心你才問問。” “托博”一時間無從回答,這會兒,那個年輕的守衛也警覺起來。兩個人走近他,或說,包圍他,封鎖了退路。 “這個嘛,都怪我馬虎大意。我是……” 話懸在半空。上一秒,“托博”和和氣氣,說話拉長調子,下一秒,右撇子的這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手,指尖對準兩個守衛的額門。一道咒文浮現,如蜻蜓點水,“托博”嘴裡念道,“你們已經檢查過了,一切皆無異樣,你們該乾嘛就乾嘛去吧。”傀儡般的守衛,無論年長的、年輕的,全都露出癡相。他們從嘴裡重復了一遍,“一切皆無異樣。” “怎麼回事?”孟雙朗問。 “精神類的燈術,類似於催眠吧。”童螢答道。“你也別這樣愁眉不展,看來,你今天確實注定要和你父親見一麵。” 當他們來到一片隱蔽處時,那個“托博”變回原貌。 魔術師梅奇將大車和騾子撇下,他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個指環,金燦燦的,上麵還刻了字。 他一施燈術,那戒指發出道紫光。 “尋人的燈術,”童螢道。“看來,他也是來找監獄裡的什麼人。” “不會要劫獄吧?” 孟雙朗大膽假設。 那魔術師梅奇跟著紅光行去,步履極快,孟雙朗隻捕捉到幻影,他就已經遁遠不見。但這樣也好,他也該找自己想見的那個人了。 灰色的磚墻,斑駁的壁麵,上架一口口火焰在熊熊燃燒的鐵盆。 這就是小島監獄內部的樣子。 童螢確實蠻有一套,他們走在過道裡,火光下,影子都沒有顯出來,整個人悄無聲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悄無聲息。 剛剛,轉角處,他和兩個戴帽子、著製服的看守人員照麵,他冷汗直冒,呼吸都屏住了。對方人高馬大,雖然沒蓋盾那樣魁梧,卻也是個壯漢。幸好,他們一無所察,擦身而過直直離去。呼!心中大石終於放出來。這下,他可以放十個心了。螢火族,這個種族的燈術這樣厲害,艾得也許比他見聞更廣。 那塊雕琢成瑞獸模樣的玉佩,托在他手中射出綠光。 “是這道鐵門嗎?” 孟雙朗驚喜地問。父親莫非就關在這扇鐵門之後,如此說來,倒沒有預計中那樣艱難。他踮起腳,童螢扇動兩對翅膀,站在他腦袋的旋上。 “別費勁了,裡麵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越過門上鐵欄,童螢道。“我先進去探探。” 孟雙朗還沒來得及回應,童螢就飛進去。既然如此,他就先候著,可是,等了三十秒、一分鐘、一分半,童螢仍舊沒有影子。才一會兒,他就想起那張自滿而又得意的小臉,小身板了。該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吧?孟雙朗擔心道,頭一瞥,火盆燒得正旺。他陡然想起,自己也是在島上的山洞裡,手持火折子,看見那包裹童螢的琥珀色石頭。正是那一眼,讓兩人有了緣分。 然而他嘴角剛掛起微笑,忽地僵住。 影子,先前,火光不是找不出他的影子嗎?他的影子,投在石墻之上,拉的長長的,一直過了拐角。童螢不在,她的燈術不知何時失效了。 “誰在那兒?” 拐角那邊響起一陣鏗鏘的腳步聲。對方拔出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