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太常院廣場上的屍山,已是落日時分,化名金太保的崔湜還沒有開始走訪,就被副統領梅福召集開會。 會議在太常院裡的一間辦公室舉行,崔湜收拾一下手邊的文件,作為會議的記錄,坐在會議桌一旁的記錄員席位,打量著參加會議的人。 除了金吾衛右軍的人,還有周國公武承嗣的心腹管家,太常寺少卿,太常院監正,禦醫狄沐,還有一名帶著麵罩,穿著繡著白牡丹圖案的黑衣人,在與他相對的另一端旁聽席落座。 崔湜知道此人是天後的牡丹使,隻是一直看著自己,有些不明所以,難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所有人落座之後,副統領梅福的親兵圖勒,站在發言席,開始介紹案情。 “各位大人,現在由下官來說明目前掌握的情況。 屍山是由今日巳時,由來此地搬運慶祝裝飾品的挑公發現,共有三十五具屍體,其中,男性二十具,女性十五具,都是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現在已經確認身份的有十二具,均是近三年來,報失蹤案的洛陽平民子女,最近的一具,是兩個月前北市魏記麵館老板的女兒魏歌子。 屍體的情況,請狄大人給各位大人說明。” 親兵圖勒回到會議桌的位置,禦醫狄沐上前說到: “三十五具屍體均被取走眼球和內臟,屍體被樹膠處理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死因暫時不詳,從死者的麵部表情看,可能是在臨死之前服用致幻劑一類的藥物。” “什麼致幻劑?” 太常寺少卿突然問到。 “回大人的話,依下官的看法,極有可能是,樂天丸。” 禦醫狄沐此言一出,會議室內的眾人臉色有變,開始和身邊的親信討論起來,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待到討論之聲落下,周國公武承嗣的心腹管家說到: “既是給天後獻禮的雕像,又是如何成為屍山?” 副統領梅福舉手向禦醫狄沐示意,他來解釋, “回大人的話,經過現場勘查,可以確信,案犯是用冰凍過的麥芽糖做的雕像外殼,等到溫度升高,麥芽糖化成為糖水,流入地下,現出藏在裡麵的屍體。” “既然如此,製作雕像之人,必是大有嫌疑。” “大人說的對,下官已經查明,雕像是由北市貨業坊的工匠麥科所做,現已派人前去緝拿。” 周國公武承嗣的心腹管家滿意的點頭,作著記錄的崔湜,心裡想到: “犯人為何要把屍體放在慶祝之地?是炫耀還是挑釁? 取走眼球和內臟又是何用意?” 會議結束,送走周國公武承嗣的心腹管家,副統領梅福立即帶著親兵圖勒和化名金太保的文書崔湜,趕去北市貨業坊,與之前派出的金吾衛會合抓人。 “情況如何,人犯可在此地?” 快馬趕到的三人,下馬之後,親兵圖勒與領頭的金吾衛隊長問話, “回大人,屬下已將此地包圍,並未發現疑犯,周邊的鄰居說他到武內株式會館修補佛像去了。 屬下還在現場找到一些女性的發簪和首飾。 這是疑犯的資料,請大人過目。” 副統領梅福不識字,對崔湜說到: “太保,你看一下。” 崔湜接過資料,對副統領梅福說到: “大人,疑犯為本地人,現年三十有二,幼時父母雙亡,由祖母撫養長大,後加入工匠協會作雕刻學徒,從事此行業近十年,八年前因持刀傷人被判服刑,後因武周改製,天後大赦天下,被關押半年被放出。” 聽完崔湜的匯報,副統領梅福看著手下端來的女性的發簪和首飾,向著眾人宣布: “全城通緝工匠麥科。” 半個時辰之後,在武內株式會館修補佛像的工匠麥科被帶到金吾衛右軍營地,由親兵圖勒和化名金太保的文書崔湜連夜提審。 “麥科,你可知所犯何罪?” 親兵圖勒厲聲問到。麥科搖搖頭,沒有說話。 “你家的發簪和首飾是怎麼來的?” 麥科還是搖搖頭,呆呆的看著桌上的東西。 “太常院的太平有像是否是你所作?裡麵的屍體是否是你作為?” 麥科看著兇狠的親兵圖勒,露出焦慮的表情,然後,用力的點頭。 親兵圖勒長舒一口氣,合上資料,對記錄審訊的文書崔湜說到: “疑犯已經認罪,天亮之後上報刑部收押。” 崔湜看著有些癡呆的麥科,卻是不敢相信,此事能是他所為? 當天深夜,沈月再次來到太初宮向天後匯報今日之事,還在批閱奏折的天後,憤怒的將手中的朱批禦筆丟在一旁,說到: “好大的膽子,真當朕老了,不中用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來有些人太平日子過膩了,忘記朕是怎麼坐到金鑾殿上。 月使,你把這些人給朕看住,有什麼事,可臨機專斷,先斬後奏。” 武內株式會館的大雄寶殿裡,東瀛霸刀柳生四郎站在還沒有修補完成的藥師佛十二藥叉之一的珊底羅神將壁畫之前,殿內的一百零八盞油燈,在夜風中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如同被神將鎮壓的魔鬼一般。 跪在藥師佛麵前的唐芝芏,雙手合十,虔誠的念著《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你是在為人祈福,還在在祈禱有些人永遠不要醒過來?” 柳生四郎背對著唐芝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帶著嘲諷的語氣說到。 專心念經的唐芝芏,沒有回答,依然還是繼續虔誠的念著。 “把一個癡呆的工匠交出去,真是讓人笑話。” 念完經的唐芝芏站起身來,對著藥師佛鞠躬,再點燃三柱香,完成誦經的過程,方才回答到: “門主最近做事太過招搖,那位大人很不高興。 那位大人希望以後不會再出現今日之事,專心對付該對付的人,以免惹出不必要的爭端。” 被說教的柳生四郎,憤怒轉身,一股劍氣直指對麵的女人,不屑的說到: “那是你們和中臣老兒的約定,老夫做什麼事,怎麼做,還需要你來教?” 唐芝芏拿出煙槍,慢慢的吸一口,吐出濃白的煙霧,微笑的說到: “門主做事自然無需妾身同意,妾身是提醒門主,袁天罡宗主雖已不再,但道宗還有張氏兄弟和天武令,門主總不會要跟整個中原武林為敵吧?” 聽罷此言,柳生四郎看著被凍傷的手掌,恢復平靜,說到: “張氏兄弟卻也有些手段,今日之事勢必將引起武後和狄仁傑的注意,隻要他們追查到底,你們要對付的人,自然會浮出水麵,接受天威的懲罰。 不過,要是有些人,背著老夫耍心眼,就得當心老夫這把劍可是雙刃的,不要傷到自己。” 說罷,柳生四郎走出大雄寶殿。 唐芝芏抖了一下煙灰,依然麵帶微笑的說: 妾身恭祝門主,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