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局勢瞬息萬變,中秋佳節剛過,西北西南戰火重燃,打亂了兩大帝國的許多布置,幸好的是,瀚海帝國兵強馬壯,憑借十八位異姓王的兵馬,很快平定了西北戰事,西涼鐵騎再也不能前進一步,隻是自從蜀兵占據巴東城池之後,又過了很長時間,也不見荊州水師有任何動作,難不成朝堂之上的主戰一派偃旗息鼓了?還是說主戰一派向主和一派稱臣投降了? 與天衍帝國同病相憐的是西涼,與天衍帝國兵力部署不同的是瀚海帝國,涼王張公庭調動五萬西涼鐵騎,越過大瀆黃河,連下三座軍鎮,本來是奔著一道瀚海帝國世襲罔替的聖旨而去,結果得到的卻是瀚海帝國十萬鐵騎。 在夔安,支雄,桃豹,劉鷹,四位異姓王的帶領下,瀚海帝國十萬鐵騎馳援隴右,直麵西涼鐵騎,雙方十五萬大軍在隴右,狄道,臨洮展開對峙,對於瀚海帝國來說,背後有北地十州,可謂是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再加上大塚宰王陽在朝堂之上疾言厲聲,可以看出,大塚宰王陽也想十八舊部能夠借此練兵,畢竟兩大帝國對峙漢水淮水,大多數是以大塚宰王陽為首的八位異姓王兵馬,其餘十位異姓王兵馬坐鎮北地十州,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厲兵秣馬了。 佛道辯論期間,十八位異姓王共聚瀚海帝都,一是為了給天王季龍一些壓力,在天王季龍大舉改革官製的同時,近乎無損地保存自身實力,二是為了聚一聚,十八個老兄弟已經幾年沒有聚過了,自從世龍大帝去世之後,十八位異姓王坐鎮各地,尤其是漢水淮水這條長達萬裡的戰線,以大塚宰王陽為首的八位異姓王二十五萬兵馬全部集中於此。 瀚海帝國拿西涼鐵蹄練兵,一是因為西涼鐵蹄相比巴蜀精銳更容易對付,二是因為地利如此,從古至今,向來是遠交近攻,主要原因還是糧草問題,若是遠攻近交,糧草轉運會成為三軍致命弱點。 自從瀚海演武佛道辯論之後,天下大勢的天平已經漸漸向瀚海帝國傾斜,涼王張公庭與蜀王李世武同樣心思,希冀著拿到一道世襲罔替的聖旨,而且越快越好,因為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兩大帝國必然會有一場大戰,而且是驚天一戰,但是,涼王張公庭沒有猜到天王季龍的心思或者說沒有猜到那位無雙謀士的心思,瀚海帝國答應了蜀王李世武,拒絕了涼王張公庭。 五萬西涼鐵騎龜縮軍陣之中,拒不出戰,以三座軍鎮與瀚海帝國十萬鐵騎對峙,苦苦等待涼王張公庭接下來的布局。 天衍帝國 建康 秦淮河 荊州都督白衣庾知恭與五湖幫達成一致,瓜分大江幫,荊州水師借著巴蜀之亂的名義,沿江布控,再加上天衍帝都五萬禁軍,聽從庾氏當家人庾知矩的命令,與荊州水師幾乎同時,借著巴蜀之亂演練禁軍的名義,布控大瀆長江,如此一來,大瀆長江中下遊幾乎所有渡口全部被天衍帝國管控,大江幫這條過江龍被死死釘在萬裡長江之上,絲毫動彈不得,再加上中下遊往來不通,大江幫這條過江龍不僅斷了四條腿,還瞎了眼,聾了耳。 江湖事江湖了,荊州水師也好,天衍帝都禁軍也罷,隻是擺擺樣子,但就是擺擺樣子,也不是大江幫這樣的江湖幫派能夠比擬的,部分大江幫幫眾還沒回過神來便被五湖幫拿下,那些早早回過神的大江幫幫眾得以隱匿山林,與瀚海帝國不同,天衍帝國不缺精銳水師,大江幫幫眾不能繼續躲在大瀆長江之上,隻能上岸,隱匿山林。 自從八月十五白衣庾知恭青衣桓元龍麵見五湖幫幫主開始,到五湖幫集結所有人馬給大江幫雷霆一擊,前後不過兩個多月,等到大江幫幫主,孫泰得知消息之後,已經為時已晚。 畢竟整件事情表麵上與天衍帝國沒有關係,天衍帝國朝堂之上自然也沒有議論過,如此一來,大江幫安插在朝堂之上的眼線也沒有及時傳出來消息,整件事情隻有白衣庾知恭,青衣桓元龍,以及國相赤龍,太尉庾知矩,四人知道。 大江幫幫眾數萬,真正的核心幫眾卻隻有五千左右,遍布萬裡長江之上,經此一戰,大江幫隻剩下不到一半人,可謂是損失慘重,尤其是距離荊襄九郡以及天衍帝都較近的重要渡口,除了少數幫眾耳聰目明,隱匿山林之外,其餘人幾乎被五湖幫盡數斬殺。 不過大江幫並沒有就此湮滅,反而在積蓄力量,以圖將來,尤其是未經戰事的大瀆長江上遊巴蜀之地,近一千名大江幫核心幫眾絲毫未損,同樣,巴蜀之地也成為了大江幫新的巢穴。 至於數萬外圍幫眾,幾乎全部被五湖幫吸納,這些人平日裡最多幫助大江幫傳遞消息,走私貨物,並沒有接觸過大江幫真正的核心機密,而且這些人正好可以成為五湖幫占據大瀆長江的新生力量。 天衍帝國雖然表麵上沒有參與這件事,但是事後卻收到了幾個意外之喜,一是,大江幫南北走私獲取的暴利如今落入了五湖幫與天衍帝國手中,天衍帝國朝廷也算是發了一筆額外之財,二是,大瀆長江中下遊終於暢通無阻,那些投靠大江幫的地方勢力再也藏不住,算是當了一次天衍帝國朝堂之上的顯眼包,這些人平日裡與大江幫勾勾搭搭,與朝廷陰奉陽違,利用手中職權,壟斷大瀆長江之上南北往來走私生意,大肆搜刮民脂民膏,這一次,天衍帝國可以借此機會鏟除許多當地勢力,進一步鞏固朝廷政權。 政清人和,國力才會持續上漲,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不過是一時痛快,更多地是落入了一些野心家的囊中,天衍帝國一次替換了數百名大小官員,甚至涉及天衍帝國最大的幾個世家豪門,五姓七族。 這一次,五姓七族當家人不約而同地站出來說話,有責必究,沒有替自家人說一句好話,可謂是深得人心,一時之間,天衍帝國朝堂之上阿諛奉承的話聽得人耳朵都起繭子了。 天衍帝國五姓七族保住了麵子,更重要的是保住了裡子,朝堂之上,七位年過五旬的五姓七族當家人異口同聲,出言斥責,真可謂是老奸巨猾,端坐在龍椅之上的年輕皇帝還能怎麼辦,隻能順嘴誇一誇七位當家人顧全大局,深明大義,正氣凜然,大公無私。 除此之外,天衍帝國通過此戰對大江幫也有了更多了解,這些出身江湖草莽的大江幫核心幫眾,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除了乾一些燒殺搶掠的勾當之外,這些人似乎與前朝餘孽有一些聯係。 五湖幫能夠順利摧毀大江幫幾乎所有巢穴,離不開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書生打扮的雲夢澤幫主,聶無雙,相比其餘四位幫主,聶無雙常年一副書生打扮,頭別玉簪,腳踩雲履,腰懸玉璧,手持折扇,一副風流倜儻的世家公子模樣,與兇神惡煞的江湖中人大相徑庭。 一戰功成之後,五湖幫幫主與白衣青衣再次共聚天衍帝都,七人站在一艘遊江的樓船之上,意氣風發,睥睨河山。 如此,朝堂之上江湖之上,七位江南年輕才俊同遊大瀆長江。 大江幫幫主,孫泰是商賈出身,見小利而忘義,大江幫經此一難,可謂是傷筋動骨,折進去半條命,孫泰能不氣急敗壞? 就在孫泰聯絡活下來的核心幫眾準備報復五湖幫的時候,一個走街串巷的老道士找上門來,老道士不僅行醫施藥,治病救人,還幫求簽問卦的人解簽解卦,甚至幫忙代謝書信,當然,老道士最拿手的還是驅妖捉鬼,畫符念咒,每每遇到這種事情,老道士總能在世人麵前玩出許多新花樣,什麼劍斬惡鬼,口吐三昧真火等等。 老道士的年齡無人知曉,就連孫泰也不知道,可就是這麼一個江湖神棍,竟然是天下武榜排名第六,大江幫幫主,孫泰的師父。 老道士找到孫泰之後,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這位天下第六出了一身冷汗。 “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老道士大大咧咧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張嘴便飲,一點沒有江南名士之風,一寸寬半寸深的白瓷茶杯,在老道士看來,就像小娘子的櫻桃小口一樣,實在太小,一張嘴便能將茶杯囫圇吞下,根本不夠自己這大嘴用。 老道士一口氣喝光了茶壺中所有茶水,孫泰急忙斟滿,這可是江南禦製八大名茶之一,雨前青龍,在江南名士之間流傳甚廣,老道士喝足茶水,緩了緩,開口說道。 “我再不來,大江幫真要毀在你的手裡了。” 大江幫剛剛遭受重創,身為幫主的孫泰難辭其咎,閉嘴不言,聆聽老道士的教誨,老道士見孫泰的態度還算誠懇,便沒有口出惡語。 “大江幫遭此大難,接下來你準備如何應對?” “師父,我已查明,是五湖幫勾結庾氏一族與我大江幫為敵,但是我們大江幫在朝廷一樣有人,趁著五湖幫立足未穩,我們可以集結幫眾,打他個措手不及。” 孫泰,四十上下,也算是經歷過中原大戰的人,但是畢竟閱歷有限,在老道士眼中,仍舊是一塊還未徹底雕琢成器的玉石。 “僅憑庾氏一族,能調動朝廷十萬大軍?僅憑庾氏一族,能讓五湖幫俯首帖耳?僅憑庾氏一族,能夠不顧巴蜀之亂,荊州之危,壓住朝堂之上所有主戰一派的聲音?” 老道士瞥了一眼孫泰,繼續豪飲。 孫泰雖然沒有老道士那麼豐富的閱歷以及直指人心的眼力,但是孫泰自幼聰穎,不然的話,老道士也不會將大江幫這個金算盤交到他的手裡,而且,最近幾年,大江幫發展極快,掙了許多不乾不凈的銀子。 老道士一邊豪飲,一邊繼續開口說道。 “這也不能全怪你,畢竟一開始我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五湖幫雷厲風行,看來是搭上了庾氏這條大船,當下,我們隻能將大江幫轉移到巴蜀之地。” 孫泰雖然掌管整個大江幫的財路,但是對大江幫背後的一些勢力根本不清楚,隻不過,大江幫能夠萬裡長江之上縱橫,壟斷南北往來走私生意,難道僅憑渡口上那些擺渡的船隻?還是那幾百個江湖草莽出身的打手? “師父,巴蜀之地出兵巴東漢中,算是徹底與天衍帝國撕破臉,咱們這個時候去巴蜀之地,會不會被殃及池魚?” 老道士一臉高深莫測樣子,像極了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神棍,可是在孫泰看來,師父不是裝的,師父本就如此,從第一次見麵便如此,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明悉人性洞察人心。 “天衍帝國四州之地,巴蜀三州之地,一時半會不會被天衍帝國吞掉,再說了,百越內亂尚未平息,天衍帝國拿什麼與巴蜀之地十萬精銳抗衡?就憑荊州水師麼?” 大江幫雖然被五湖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孫泰的精氣神卻一絲不墜,而且從老道士的話中推測出一絲大江幫的隱情。 “師父,巴蜀之地與大江幫有何淵源?” 老道士沒有刻意隱瞞,隻是時機未到。 “這些事情還不用你操心,接下來你的任務就是管好大江幫,千萬別再出這種事情,不然的話,你這個幫主的位子恐怕坐不穩了。” 孫泰精打細算慣了,自然明白老道士的深意。 老道士繼續說道。 “臨行之前,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孫泰好奇,這天衍帝都有什麼樣的大人物是他天下第六不認識的,居然還要老道士親自引薦。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掠入船艙之內,此人麵如玉,服墨金,手中一把折扇,器宇軒昂,一般世家子弟在此人麵前都要黯然失色。 孫泰驚訝道。 “任兄?” 來人正是天下第七,逍遙宗宗主,任平生。 任平生也有一絲驚訝,沒想到要見的居然是大江幫幫主,孫泰。 老道士開口說道。 “自家師兄弟,還不打聲招呼。” 兩人看了老道士一眼,互相對視之後。 “原來是師兄。” “原來是師弟。” 天下第六,天下第七,居然都是老道士一手培養出來的弟子。 “大江幫轉移到巴蜀之地之後,天衍帝都的事情就先讓平生幫你打理。” “師父,天衍帝都難道還有我們的勢力?” 老道士扯了扯嘴角。 “這秦淮河上的花船不就是麼?” 兩人一臉驚奇。 原來,秦淮河上的花船生意是老道士折騰出來的,這可令兩人有些意想不到,在這天衍帝都,即便是曾經的大江幫想要安插眼線,培養勢力,尚且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想到卻被老道士做成了,而且還是天衍帝都最大的花船生意。 花船生意可謂是暴利,平日裡接待最多的便是世家豪門,那些世家子弟出手闊綽,喜歡大把大把地撒銀子,大江幫幫主,孫泰早就想分一杯羹,可是一直找不到門路,孫泰甚至與五姓七族的人有過許多接觸,但還是徒勞無功,老道士能夠在天衍帝國朝廷眼皮子底下培養出這麼大的勢力,可謂是手段通天。 “不用驚訝,這花船生意自古有之,並不是天衍帝國南遷之後才興起的,好了,你們兩個抓緊時間交接,當下局勢瞬息萬變,可不能再出什麼紕漏,不然的話,別說一個大江幫,恐怕就是你我等人也可能身死道消。” 孫泰壓了一肚子火,開口說道。 “師父,難道就這麼輕易放過五湖幫?” 老道士瞥了一眼孫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然呢?你想怎麼樣?” 孫泰瞇起那雙丹鳳眼,惡狠狠說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五姓七族已經與大江幫徹底撕破臉皮,那我也不用繼續躲躲藏藏,隱忍不發,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五姓七族掰掰手腕了。” 老道士一眼就能看出孫泰要做什麼,但是並沒有阻攔,畢竟大江幫也是他辛辛苦苦培養壯大,然後交到孫泰手中的。 一直旁聽的任平生扯了扯嘴角,一副世家子弟的風流做派。 “師兄,要不要幫忙?” 孫泰看了他一眼。 “好歹我也是天下第六。” 任平生冷哼一聲。 老道士開口說道。 “到了巴蜀之地,記得切勿惹是生非,安安心心做你的走私生意即可。” “師父,你放心,三年之內,大江幫必然可以恢復如初。” 孫泰說完,拿起桌上巴掌大的金算盤,起身離開,留下師徒兩人,對坐飲茶。 一身墨服的逍遙宗宗主。 江湖神棍打扮的老道士。 老道士姓杜,名子恭。 秦淮河上的花船生意被任平生接管,這位宗主可不像那些達官顯貴,也不像那些幫派大佬,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反倒是日日坐船夜遊秦淮河,引得無數才子佳人追捧。 任平生不過半年便能紅遍天衍帝都,憑借的當然不隻是那副老天爺賞賜的容貌,還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無雙才情,不然的話,天衍帝都的才子佳人也太過膚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