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為何持刀何為道(3)(1 / 1)

地藏太平刀 星舟子曰 8142 字 8個月前

幽暗的深山間模糊的身影閃爍著,瑩白的月色灑落泛著寒光,有陰沉聲音下令:“追上他們,格殺勿論。”話語落下,鋪天蓋地的黑色影子如離弦之箭,在山林樹木遮掩間緊緊地貼住奔跑在最前方的那兩個人。   夜裡微涼的風拍打在臉頰上,刀客瞇起眼咬著牙向後看去,無奈說道:“完了,這麼多人,跑不掉了。”一旁神色冷峻的劍客也向後看了一眼卻就不再理會,他沉聲應道:“接著跑吧,能不能活下去還未可知呢。”   登山的路蜿蜒曲折,借著樹木和山石的遮掩,刀客和劍客靠在一棵巨大的樹乾上稍作歇息,他們微微喘著氣,極力收斂氣息,刀客笑著說道:“雖然現在這麼逃跑是有些狼狽了,不過殺了那幾頭畜生也算值了。”劍客手搭在腰畔的劍鞘仰頭調息,應道:“你就不該貪心殺那個魔宮使者,咱們事先說好的慎重為主你是半句也沒聽進去啊。”   刀客扭過頭看向劍客,不以為意地說道:“若是一味想著慎重,咱們又何必踏上這奇星島魔窟來?反正是九死一生的活計,痛快些也不錯。”劍客搖搖頭,睜開半閉的眼,兩人對視一眼,身形搖晃,便繼續向著山上跑去。   半山處,魔宮大護法站在一株參天巨樹之上,赤紅的雙瞳冷冽地望向遠處躍動的兩人,他背負身後的雙手輕輕摩挲,長發浮動在月光裡猶如寒芒。   作為魔宮代行者之一,大護法所司應是駐守宿微城,然而數天前魔宮深處卻突然下了令,於是大護法便領著手下數十人來了東境,圍殺傳聞專殺城主的兩位陌生俠客。這兩人出現得蹊蹺,隻用了數天時間就從東境邊陲殺到了東境鬼門關前,兩線並進,凡是魔宮治下城主盡皆喪命,死後屍首更是高懸城門之上,向著北境魔宮的方向,無聲地嘲弄著。   深不可測的魔宮大護法望了片刻便身影微動,穿梭在樹冠之上,向著那二人追去。以先前的手段來看,這二人並不是自己的對手,速速將他們斬了也好快些趕回宿微城去,畢竟那反攻的奇星島大軍已然殺入北境,不知何時恐怕就會殺到宿微城下了。   山石滾落,刀客和劍客並肩頓下腳步,他們向下望去,幽深不見底的懸崖赫然就在腳下,他們對視一眼,轉過身麵向追逐而來的無數黑衣人,然後,刀劍出鞘。   人數的懸殊並沒有迅速結束戰局,反倒是各持刀劍的兩位俠客身形矯健地騰挪在包圍之中,隱隱占了上風,血肉橫飛的山崖上,刀客和劍客慢慢地後背相抵,彎著腰略作喘息,雙眼卻仍淩厲地盯緊每一個黑衣人,然後他們便察覺到了有一股滂沱的氣息降落在山前不遠的山林中,他們看著那身影緩緩走近來,紅色雙瞳閃爍肅殺,他們知道,結局到了。   劍客低著聲問道:“這應該就是那什麼魔宮的大護法了,我們不是對手。”刀客慢慢挺直了脊背,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說道:“不打一打怎麼知道。”說完他笑了起來,抖落滿身氣息,朗聲喝道:“什麼魔宮大護法,有本事就來殺了我啊,哈哈哈!”   劍客低下了頭,披散長發下他似乎也露出了笑意,突然他伸出了手,幾乎就要與飛掠而來的大護法碰撞在一處的刀客被硬生生扯了回來,然後兩人就這麼跌入了懸崖之下,穿破濃霧不見了身影。   許久後隻有幾聲沉悶的碎裂聲回蕩。魔宮大護法走到懸崖邊上,皺著眉看了許久,最後沉聲吩咐道:“差幾個人到崖下去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身後幾人應聲接過命令,便轉身下山搜尋而去。魔宮大護法則想了想之後端坐在山崖畔一塊巨石之上,閉目等待。   濃霧聚攏又消散,如此往復便模模糊糊地顯出那一處昏暗山洞來。山洞外有一彎石臺,此時刀客和劍客便仰麵躺在其上,閉著眼似乎沒了氣息。片刻後,有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走出山洞來,他低下頭看了看躺在一處的兩人,伸出寬大雙手將二人握在掌中,重新走入山洞深處而去。   恍恍惚惚醒轉過來的刀客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他小心翼翼扭頭看了幾眼,然後震驚無比地和不遠處也睜開了眼的劍客對視起來,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難以置信。且不說居然真的僥幸活了下來,這個單單用手掌就能握住自己二人的龐然大物又是什麼?   片刻後他們感受到了火光,於是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刀劍,如果這個巨大的家夥是魔君座下的怪物,那麼此時他們便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生死難料。劍客冷靜下來的雙眼深深看了刀客一眼,無聲之間簡單的計劃便成了形,他們復又閉上眼,靜靜等待。   終於,怪物的腳步停了下來,然後他們便感受到自己被從掌中解放出來,滾落在了堅硬的山石地上,他們聽見有人說話卻沒等聽清,他們握住刀劍翻身躍起,一刀砍向怪物,一劍落向火堆。   寬厚手掌輕輕鬆鬆地握住了鋒利的刀,而另一側有雙指並作一處停下了長劍,然後劍客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笑著說道:“怎麼,這才幾年就連師父都不認得了?”   劍客楞在了原地,他看著眼前仍舊是一身簡樸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低聲驚呼:“師父?”   刀客聞言也停下了正要繼續前行的長刀,脖頸間的衣袍被巨大手掌拎起,然後就跌跌撞撞地被扔在了劍客身邊,他臉帶疑惑透過火光看著那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視線落在身邊的劍客身上,斷斷續續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揮揮手示意巨大怪物走到身邊坐下,然後看著刀客說道:“在下黃草庭,這位是在下……友人”說完黃草庭向著一側指了指,巨大怪物低聲音沉說道:“在下武山。”   劍客不敢怠慢,連忙回了禮,拱手說道:“見過師父,見過武山前輩,在下於瑯。”刀客迷迷糊糊地也學著行禮道:“在下周厭,見過兩位前輩。”   坐在火堆旁不久,聽著黃草庭和於瑯的敘說,周厭才終於清楚了這其中的關係。黃草庭數年前曾受於瑯家中長輩所請前去傳授武藝,在於瑯出師之後便離開於家不知所蹤了,數日前黃草庭和友人武山一同來了奇星島,目的不言而喻,刀客呢喃道:“破滅魔君。”   黃草庭點點頭,然後看著山洞外慢慢明亮起來的光芒,問道:“我且問一句,你們可還要往魔宮而去?方才我扔了幾顆石子下去,那些追殺你們的人雖然會搜尋一番,但想來也就當作你們已經粉身碎骨了,你們大可就此離去,不再踏足奇星,但……”   於瑯沒等黃草庭說完便說道:“師父,我們既然下了決心要來奇星島便絕無就這麼離開的打算,不到魔宮之前去看一看,如何甘心?”周厭點點頭,也語氣堅定地說道:“奇星島如今民不聊生,我們又豈能因為畏怯而就此離去?此行哪怕十死無生也無怨無悔。”   黃草庭揮了揮衣袖吹熄火堆,然後站起身來說道:“那就走吧,殺回去。”周厭看了看於瑯,無聲問道“你師父打得過那個大護法嗎?”於瑯沒有回答,隻是笑著說道:“走吧。”   然後一行四人走出山洞,在微熹的日光下不見了蹤影。當他們再次行走在東境的城池之間時,魔宮不可一世的大護法早已身隕在了山崖。   西北兩境的交界處被濃重的灰色陰霾籠罩,血與火交纏燃燒著,灼熱的氣息仿佛巨大的手掌緊緊攥住了身處其中所有人的心神。重重營帳深處,燭火跳動在魏崇陽疲憊的麵容上,勾勒出縱橫溝壑間的滄桑和疲倦,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堆滿紙卷的桌案之後站起身來,走到布滿許多標記的戰局地圖前,拂須沉思。   深夜裡遠處的金鐵交鳴之聲仍不時響起,即便深居營帳護衛之中,魏崇陽依然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戰局的緊張和殘酷。陛下也親征前線長達數月有餘了,然而對於戰線的推進卻並沒能有太多助益,魔君大軍展現出的狠厲和執著,竟硬生生靠著人數的優勢築起了堅固的血肉防線。奇星島大軍好不容易才布置妥當抵在最前方的幾座城池,甚至差點重新落入了敵手,據這幾日的回報來看,陛下倍感心憂,苦無破局之法。   魏崇陽在地圖前看了許久,卻仍未能琢磨出足以改變戰局的策略來,這時有護衛在營帳外稟告道:“大人,冀央指揮使求見。”魏崇陽轉過頭,低聲念道:“冀央?”他沉默片刻後回道:“傳。”   護衛領命退下,待魏崇陽重新坐在桌案之後,冀央便掀開營帳的布簾走了進來,他單膝跪下行禮道:“冀央見過魏宰輔。”   魏崇陽虛抬雙手示意冀央起身,然後帶著淺淡笑意問道:“冀央大人怎得從東境回來了?那位,如何了?”   冀央拱手回道:“大人說笑了,冀央身為朝廷命官卻躲在戰局前線之後毫無建樹,近日愈加感到愧對陛下和魏大人提拔之恩,於是快馬加鞭趕來了這前線,望能為陛下和魏大人有所助益。”   頓了頓,冀央才繼續說道:“那位,不日前敗在了言封城外,生死不知。”   魏崇陽聽到最後,皺著眉沉聲問道:“敗了?生死不知?”不知覺間,他的手緊緊握住了木桌邊沿,骨節變得蒼白。冀央微抬起頭,有些詫異地從魏崇陽的臉上看到了異樣的情緒,魏崇陽也自覺有些失態,於是語氣帶了沉痛地說道:“真是可惜了啊,從先前的情報來看,那位可是真正的少年英雄,聽聞南境百姓都無不稱頌其豐功偉績,如今卻落得如此結局,難免讓人心有不甘啊。”   冀央看著燭火明滅間的魏崇陽,突然說道:“不瞞大人,其實那日‘地藏顧枝’敗了之後,下官也入了城與那惡鬼有了一戰。”   “哦?結果如何啊?”魏崇陽有些好奇地問道。   冀央笑了起來:“自然是敗了。”說完,冀央收斂了笑意,堅定地說道:“但在下活了下來,還走到了這前線麵見魏大人和陛下。所以……”   “所以?”   “所以,在下堅信那人絕不會就這麼死了,也許不久後的某一日,他會重新踏上獨自前行的道路,一往無前地走到魔宮之前,所向披靡。”   魏崇陽靠在木椅上,瞇著眼沉默了片刻才問道:“冀央大人,為何如此崇敬那人?”   冀央看了一眼腰間的劍鞘,回答道:“因為站在那人身後便可看見這世間無數陰鬱盡皆不過爾爾,因為那人形單影隻卻將眾生抗在肩上,因為那人仿佛是上天降下的預兆,由此下官便信,這奇星島仍會是百姓們的奇星島。”   魏崇陽沒再詢問,他隻是微微低下了頭,沉默了更久的時間,直到營帳外再次傳來了通報聲:“大人,麟書指揮使求見。”   魏崇陽抬起頭和冀央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傳。”   布簾掀開,一身與前線戰場格格不入白衣走了進來,魏崇陽和冀央看向那個麵如冠玉的年輕男子,然後三人在昏暗燭光中無聲相望。片刻後冀央皺著眉問道:“麟書?你不是在北境打探消息嗎,怎麼回來了?”幾乎在同時,麟書看著冀央問道:“你不是在東境跟著那什麼‘地藏顧枝’嗎?怎麼也跑來前線了?”   魏崇陽看著眼前有趣的一幕,舉起手示意二人先安靜下來,然後問道:“麟書大人怎麼從北境趕回來了?可是已經得到有關魔君的消息了?”   麟書越過冀央拱手行禮道:“回稟大人,數日前下官收到密報,根據探尋的結果來看,種種信息指出有一條暗道可直達魔宮之後的孤山。下官於是特來稟報,希望能得大人恩準,由下官帶領降魔殿眾人潛入搜尋魔君所在。”   冀央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麟書,撇了撇嘴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看向了魏崇陽。   魏崇陽沉吟片刻之後,問道:“消息屬實嗎?”麟書回道:“應當無假。”   魏崇陽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好,麟書大人可自挑選降魔殿或軍中好手,若真能找到魔君所在,對於前線戰局也有莫大助益。”   麟書領命稱是,站在一旁的冀央也拱手說道:“大人,下官願意同往。”魏崇陽點點頭說道:“好,若能有降魔殿一二正司一同前往,此行也能少些變數。那二位大人就先下去休息吧,養足精神再行動。”   冀央和臨麟書回禮退下,走出營帳不遠之後,冀央一巴掌拍在麟書後背卻被對方揚起的折扇擋住,麟書麵帶戲謔地說道:“怎麼?說你跟在別人身後就惱羞成怒了?”冀央不耐煩地罵道:“當初要不是看你有點本事,你以為降魔殿非你不可啊?”麟書笑了起來,湊近冀央說道:“翻臉不認人啦?要不是我,南境那麼多城池能安安穩穩地撐到魏崇陽派人去?恐怕早就亂成一團嘍。”   冀央白了麟書一眼,心中不甘地承認了對方的本事,於是轉移話題道:“你去北境不是去尋人的嗎?”   麟書搖著頭說道:“對啊,我去找魔君的啊。”冀央又是一掌拍去,說道:“你騙得了我?”   麟書笑道:“沒找著唄,不過我有預感,那條暗道中會有線索。”   冀央看著麟書一貫輕佻的臉上難得的凝重,想了想跳起來拍了拍麟書的發髻,然後向前跑開去,喊道:“放心,我會幫你的。”麟書嘴角露出笑意,一折扇飛出,砸在了冀央的頭上,一聲痛呼。   營帳中,魏崇陽身前散落著幾張褶皺的廢紙,其上清晰的墨痕仍未乾得透徹,他放下筆,終究沒有寫出那封信來。他知道,一直都知道的,那個傳聞裡舉世無雙的少年就是當年賦陽村中的孩子,他很欣慰那少年真的走出了深山來到鬼門關前,他很開心那少年有驚無險地一次又一次戰而勝之,他看到南境百姓稱頌他的功德便滿懷欣喜。可是如今卻聽聞了生死不知的消息,雖然那少年有深不可測的顧先生護著,但相隔萬裡如何能夠安心?   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的魏崇陽,終於還是決定去相信那已經長大了的少年,靜靜等待著他有朝一日意氣風發地歸來。   細碎的風繚繞著,少年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激蕩起煙塵夾雜落葉,少年嗞著牙扶住一旁的巨石站起身來,眼神帶著無奈和幽怨地看向對麵的傅慶安說道:“說好的指教呢,下這麼重手啊。”   傅慶安揮袖收手,臉上帶著戲謔的笑說道:“我沒用槍,已經是收著打了。”少年靠著巨石喘息,仰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人比人氣死人,憑什麼你這個專練槍術的家夥拳法還比我厲害。”   傅慶安聳聳肩,他撚起衣袖擦了擦手掌,走到少年身側問道:“所以呢,決定了嗎?暗殺之術注定當不得正麵相鬥,身法一道若被看破更是無所遁形,劍術和拳法你如今又接連敗了,槍術更是不用多說……”說到這裡傅慶安轉頭看了一眼少年,果然在那雙眼中看出了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他接著問道:“所以?”   少年一躍而起坐在巨石頂上,閉著眼感受秋風拂麵,他輕聲說道:“那就用刀吧。”   傅慶安看著少年,說道:“其實你自己一開始也早就做了決定吧。”   少年睜開眼笑著看向傅慶安,說道:“喂,有時候我真覺得你這家夥是不是早就認識我了,明明才兩三個月的功夫你怎麼就把我琢磨得怎麼通透了?”傅慶安搖搖頭不置可否。   少年接著說道:“是的,其實當年我之所以接觸武學,便是因為大師父帶著刀來了賦陽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看見大師父身受重傷卻仍緊緊握著刀我就有些不一樣的感受,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喚著我,握住刀,再去看這世間,好像,真的有了些不一樣。”   傅慶安扭過頭看著少年認真的神色,問道:“可是,你的刀敗給了鬼門關的惡鬼啊。”   少年聳聳肩說道:“曾經有個老先生和我說過‘心境通明’四字,於是我用了三年時間去想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山裡,什麼時候才能去到那些猙獰惡鬼麵前。”傅慶安問道:“答案呢?”   少年看著傅慶安說道:“從來都是。”傅慶安愣了愣,少年笑起來:“當我第一次握起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我第一次修煉武道,當我第一次想要走出賦陽村,當我第一次起了殺心,每一次每一刻都是心境通明,因為其實從大師父走進竹屋的那一刻起,我便清楚知道了自己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隻是……”   傅慶安好奇問道:“隻是什麼?”少年嘿嘿笑著,說道:“隻是,我武藝不精罷了。”傅慶安一時無言,片刻後才接道:“你臉皮之厚真是堪稱舉世無雙啊。”少年知道傅慶安是在調侃最近愈演愈烈的歌頌“地藏顧枝”的勢頭,於是得意地擺擺手,引得傅慶安一陣無語。   最後少年還是說道:“其實我也沒那麼容易就知道這些道理的,要不是有先生在,恐怕我也走不出這深山竹屋,更走不出賦陽村。”   傅慶安看向林外正晾曬草藥的顧筠和扶音,說道:“顧先生確實深不可測。”   少年看著傅慶安,撇了撇嘴說道:“什麼深不可測?他也沒那麼厲害啦,就是不太愛說話而已。”傅慶安好笑地看著少年,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林外扶音揮著手喊道:“快點來做飯啦。”少年立即從巨石上跳下來,邊跑便應道:“欸好,來了來了。”   於是傅慶安就站在落葉紛飛的林中看著,看著名為顧枝的少年奔向他的家,奔向站在陽光下笑著的顧筠和扶音。這一刻傅慶安突然覺得少年的身影仿佛穿透了重重的迷霧,無比清晰地勾勒在自己的眼中,不似初見也不似當初,而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世間,滿懷信念也滿懷愛意,奔向他的人間。   這便是,所謂的心境通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