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修羅9相鎮魔宮(2)(1 / 1)

地藏太平刀 星舟子曰 6032 字 8個月前

少年將刀鞘杵在沙石地上,然後昂起頭朗聲喊道:“吾師計瞳,有一刀且問。”   他緩慢而決絕地拔刀出鞘,將那聲悠揚灑在遼遠之中,黑色刀身上流淌的鋒芒四溢揮灑,不問天光也自璀璨,少年站在那裡便如萬丈驕陽。   這一次他的心中沒有絲毫起伏,那前行著難免的躊躇和猶豫仿佛被埋進了厚土之下,他便踏在之上毫無流連,此時此刻心境透徹,眼底滿是光亮。   那惡鬼一步一步從天上走下來,於是也隻不過站在少年身前,未見地獄業火纏身更不見天光繚繞周身,少年笑著舉刀相向,朗聲道:“今日,便再斬一惡鬼。”   剎那間刀鋒就到了眼前,少年一步不退地橫刀相抵,然後抬起步子踩去,惡鬼縱身掠去,少年再進一步始終不曾拉開距離,惡鬼忽地頓住將刀尖遞出,少年以刀背接住然後猛地運力,無形的紋路向四處散開,沙石呼嘯著沖天而起,惡鬼張開嘴怒喝出聲,刀尖不退反進地紮在黑色刀身之上,碰撞著有煙火爆起,少年瞇著眼終於退了一步。   惡鬼躲進席卷的風沙之中,少年卻就不動如山地站在風刃穿梭的正中,他抬起手看了看完好無損的刀身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身形卷動刺向風沙之間,鋒芒再次相遇,交錯出攝人的聲勢,如天雷滾動亦如萬馬奔騰,如電閃穿梭亦如煙火盛起,模糊的兩道身影持著至真的刀相互侵襲,讓人始終看不清,勝負亦難定。   少年撞出風卷,看著漫天的沙石緩緩沉落,砸出深刻的點點坑洞,他慢慢等著,等待那道受了傷的身影敗露出來。跌跌撞撞地,惡鬼握著刀卻在少年身後顯出影子,從天上砸落的刀身沾染了鮮血,少年抬頭看去,嘴角冷笑。   少年右腳撤去半步,踩出一個堅實步伐來,然後左掌平直推出,點在黑色刀身之上,沿著其上模糊刻痕延伸而去,少年就這般舉著刀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惡鬼從天而降的身影,身周更有隱約劍氣傍身,些許突兀又恰到好處地融匯一氣,生生將那惡鬼甩開去。   清脆聲響砸在地上,那磨煉了百日烈火的刀身卻碎開來,惡鬼趴伏在地吐出血,胸腹之間鮮血散開來,眼見著便命不久矣,少年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神色間滿是冷漠,他認真說著:“且問上天有理否?且問人間有意否?且問心中有道否?”惡鬼抬起頭張著嘴似乎要回答,少年卻一刀乾脆利落地貫穿了惡鬼的軀體,答道:“你,不配回答。”   塵埃落定,鬼門關破。   顧枝昂起頭吐出一口氣,說道:“大師父,總算沒有辱沒了你的聲名。”他的眼中又浮現那一年竹屋之中握著刀的那雙手,那鮮紅的血和決絕的聲音......終究是握著刀走到了此刻,終究做出了回答。   傅慶安和魚姬從城外走來,他們看著顧枝將刀收回鞘中,然後微微側過身露出跟隨其後的四人,黃草庭當先而立,拱手行禮道:“少俠好功夫。”顧枝看了眼傅慶安和魚姬,然後帶著疑惑地回禮道:“晚輩顧枝,見過前輩。”   黃草庭指了指身旁的三人,介紹道:“在下黃草庭,這這一位是在下友人武山,這位是我徒兒於瑯和其友人周厭。”互相之間見了禮,顧枝問道:“敢問前輩是否為前些時日屠滅了各大城主之人?”   周厭拍了拍胸膛說道:“那兩人是我和於瑯。”於瑯看著周厭那傲然的神色,不由得扶額無視,顧枝點點頭稱贊道:“二位真是膽魄武學皆為當世無雙啊。”周厭擺擺手笑著說道:“誒誒,過獎過獎,你也不差嘛。”於瑯徹底無言地看著周厭,心想就你這功夫也好意思與人在這互相吹捧。   交談一陣,黃草庭看了看城外綿延的路,問道:“不知少俠可願同行?”顧枝看了看傅慶安和魚姬,然後回道:“我等打算破滅各處鬼門關之後便往魔宮而去,不知前輩作何打算?”黃草庭點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我等也正有此意。”顧枝拱手說道:“那便同行吧。”   走到城門處,周厭和於瑯二人落在最後相互吵鬧著,武山沉默地跟隨在中間,傅慶安和魚姬自顧自走在前頭,倒是顧枝和黃草庭走在一處,黃草庭忽然看著顧枝腰間的竹鞘說道:“少俠這刀倒是不錯,不知從何而來啊?”顧枝回道:“前輩喚我顧枝便可,這刀乃是家中長輩差人打造。”黃草庭點點頭贊道:“此刀,好刀。”顧枝拱手回禮。   就這般,一行人踩著日落的餘暉,行在路上。   北境鐵鎖連城之後,有蜿蜒小道不知所起亦不知所歸,一行十餘人走在其間,銷匿著氣息躲藏著身形,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座暗沉沉的魔宮而去,冀央和麟書走在先頭,琢磨著手中並不清晰的圖紙,冀央皺著眉說道:“怎麼這消息打探得如此模糊,連圖紙也不完整。”麟書仔細比對著紙上的方位,回道:“這也是沒辦法,咱們的人也不過打探了數日便回報了消息,能有這張圖紙已是不易,我們多加小心便是。可不知道這條暗道是否已被發現,若是事先埋下陷阱我們就危險了。”   冀央回頭看了看身後神色肅穆的十餘人,說道:“這些人都是軍中和降魔殿中的好手,此次把握也能大些。”麟書點點頭,隨後指著圖紙上一處紅色的標記說道:“按照消息來看,此處應有些許線索。”說完,麟書便抬頭看著四處,這裡位於貫穿北境的一道長河之畔,雖隻是一處支流但卻水勢最為湍急,崎嶇的山路也最是難行,麟書遠遠地看見了一處傾落的瀑布,便領著人往那處趕去。   走到近了,冀央便吩咐下屬散開去尋找線索,麟書則走到瀑布垂落的一塊巨石旁,看著碎裂其上的一柄長劍陷入沉思,冀央走上前來看著那長劍說道:“這應該便是消息裡猜測此處有線索的根據所在了吧,隻是不知這把長劍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會不會是這暗道的發現者?”麟書沉默著撿起長劍碎片,靜靜看了片刻然後將碎片攏作一處,眉間深深地皺了起來。   這時散開搜尋的屬下都已歸來,卻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冀央嘆了口氣說道:“那圖紙的指示便隻到了此處,若沒有線索我們又如何在往下走去。”說著冀央便看到麟書站到了巨石之上,舉目遠眺而去,冀央好奇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麟書看了許久,然後將散開的長劍碎片包裹在一起放進河水之中,任著漂流而去,然後沉聲說道:“我知道如何走了。”   冀央詫異地看著麟書,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麟書卻是不做回答,隻是看了冀央一眼說道:“走不走?”冀央聳聳肩也不再多話,示意身後下屬跟上便與麟書繼續往前趕路。   又走了一日一夜,終於遠遠地,眾人都看見了那座黑色的魔宮和綿延其後的雄偉高山,冀央扶著腰拍打麟書的肩膀,說道:“厲害啊。”麟書甩開扇子,四處看著卻似乎沒有找到期望之中的東西,他沒有做任何停留地示意眾人繼續向前,冀央看著麟書那閑散慣了的身影此時竟多了幾分倉促和急切,不由得皺著眉思量起來。   入了夜,麟書終於在冀央的勸阻下休整下來,倚著一處黑黝黝洞口,不敢燃起篝火的眾人便在月光的照耀下淺淺睡去,隻有冀央隨著悄聲離開的麟書來到了山崖邊,看著遠處孤山沉默不語。   冀央輕聲問道:“你究竟是如何發現線索了,又有何東西是你在找尋的?“麟書搖晃著扇子,終究開口道:”那把長劍我認識,其上應當還在劍柄處有一顆紅色寶鉆,雕刻的便是我們此時所在的這座獅吼山的形狀。”   冀央看了看麟書,問道:“那把劍是誰的?”麟書搖搖頭道:“我並不確定,隻有真正見到了才能得知。”冀央思索著道:“你的意思是,在這暗道之後我們將會尋到那留下線索之人?”麟書仰起頭說道:“我並不知道留下線索之人是誰,但我知道的那人已沒了消息許久。”   在這暗道之後,便是威壓奇星島十餘年的魔宮和見證了奇星島皇朝變遷的孤山,若是那人行至暗道深處之後沒了聲息,那結局其實已然不言而喻。冀央沉默地輕輕嘆了一聲,站在麟書身邊,看著那仿佛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眼中滿是悲切和倉皇。   數日之後,一眾人終於繞過魔宮重重守衛來到了孤山之下,然後他們便看見了那跪坐在地上的背影,一身青衣繪著蒼翠的竹,流離的金絲嵌在衣袖處,照著光熠熠生輝,那人就那般背對眾生也足以光華萬丈,即便藏在黑暗中已久,但那心上的明媚燭火卻輕易便撕開了混沌,一片清澈地耀眼。   麟書走上前去,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搭在那背影的肩上,輕輕喚了一聲:“師父?”沒有回答,指尖的尖利和粗糙卻告知了一切,麟書背對眾人躬著身走到背影身前去,然後直直地跪了下去,冀央看著這一幕,揮揮手示意屬下散開警戒,然後闊開距離不去打擾。   麟書伸出手撫向那已然枯瘦如柴的臉龐,依稀地似乎還能看出幾分曾經的俊美,那是一幅在男子臉上難見的風采,一筆一劃都足以讓人入眼難忘,曾經那樣鮮活的一個人,實實在在是一個文武兼修舉世無雙的傾城男子,俊逸無雙。   麟書低聲說著:“師父,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你不是最看重麵容的嗎,怎麼就這樣跪在此處受著風雨,你看看你的臉都快比不上弟子好看了,這下子人家可不會再說我生的像你了……你怎麼,怎麼能這樣啊。”   麟書抹開淌落的淚水,說著:“師父,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還在怪罪弟子當初離開你和小妹,可是我隻不過是想出去尋些助力,若能救奇星島自是最好,若不能至少也要將你們救出去啊,你怎麼就不理我了?   我,沒能找到師父當年在各處留下的助力,是弟子太過愚笨了,可師父為何不肯動用那些力量呢,若是能有幫助為何不試試?弟子不明白啊……   現在弟子回來了,當了降魔殿的正司也有了自己的勢力,可卻如何也找不到醉春樓所在,如何也找不到小妹,你說我會不會來晚了,小妹她……不,小妹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麟書就這麼絮絮叨叨地說著,對於周遭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不知多久後,麟書模糊間看著麵前屍身手中似乎攥著什麼,麟書伸出手去掰開緊緊握著的手指,然後便看見了掉落出來的玉佩、書簡和一塊金色的如意手環。麟書俯下身將那金色手環捧在手中,溢滿淚水的眼底滿是苦悲。   黃昏的涼風吹拂而過,站在山腳下的冀央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便循聲看去,卻見麟書已然收斂了神色站在身旁,冀央沒有多加詢問,隻是指著天空上那仿佛從來未曾散開的陰雲,說道:“我已派了人回去通報,若是所料不錯,魔君應當就藏在此處。”   麟書也望著那陰沉沉的厚積雲層,然後就在原地盤膝坐下,冀央看著麟書問道:“你這是在作甚?”麟書閉著眼回道:“消息傳了回去,魏先生和陛下定會派人前來,我便在此處等著。”冀央皺著眉說道:“你留下來做什麼,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麟書搖搖頭說道:“這麼多年了,我們走到這一步,若是不親眼見一見那魔君如何回去?”   冀央愣了愣,然後嘆息著也坐在麟書身邊,說道:“沒想到你也有如此膽識啊。”麟書應道:“我也沒想到,你有如此膽識。”冀央嗬嗬笑著,然後突然問道:“那人,就是你要尋的嗎?”   麟書睜開眼,點點頭沉默不語,冀央輕聲問道:“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誰?”麟書低著頭回道:“他是我的師父,從小我便跟著他,我這一身本事都是由他傳授。”冀央應了一聲,然後靜靜地坐在地上,看著天邊的陰雲發呆。   就這般,還未來得及長大便沒了師父的兩人坐在山腳下,望著那座遮蔽了所有天光的孤山,恨著躲在其中的仇怨的根源。   東境的偏遠荒途上,在言封城外聚攏一處的七人向著東境最後一處鬼門關行去。   走在半途,魚姬便收到了醉春樓的消息,她將竹簡遞給顧枝說道:“按照消息來看,前方的潼箜城鬼門關此時應當是聚集了魔宮的各大統領以及魔宮護衛,恐怕是股不小的勢力。”顧枝看了看竹簡,然後不假思索地說道:“無妨,反正總該走下去的,哪來的一路順遂。”   一行七人沿著破敗的官道一路走去,遠遠地還未望見那座守衛森嚴的潼箜城便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味,顧枝皺著眉,想起了南境的各處鬼門關,那毫不遮掩的血腥和殘忍,酷烈得仿若地獄的光景,顧枝沉默著飛身掠去,跟在身後的數人也自展開身法追去。   近了,卻見城門洞開,鮮血積聚做了河流滿出城來,望去,城中隻站著兩個身影,一把刀和一身銀衣。   七人走上前去,那兩人回過身,俊朗的少年和安靜的少女。   少年收起刀,拱手行禮:“徐從稚。”少女學著行禮,冷冷道:“程鯉。”   “顧枝。”   “傅慶安。”   “魚姬。”   “黃草庭。”   “武山。”   “於瑯。”   “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