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汝妻乃叛軍主謀七日後問斬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李章平用最快的速度沖進都督府正堂，他前腳剛從都督府回到家，後腳衙役急急忙忙前來報信，說史瀾嵐出事了。李章平接到通知，想都沒想出了家門跳上馬就開始一路猛沖，三步並作兩步沖進府衙正堂。 　　這場浩劫打的涼州軍措手不及，這些天李章平領著涼州軍奔波在城頭巷尾，就沒空顧上家裡的史瀾嵐，他心想，史瀾嵐身手也不弱，自保不是問題。 　　“怎麼回事？”他問。正堂擠滿了人，他一路擠過去，看到瀾嵐被衙役粗暴地摁在地上。她的臉龐，曾經如桃花般嬌艷，如今卻失去了往日的容光煥發，顯得蒼白而憔悴。她的長發散亂，失去了往日的梳理與光澤，幾縷發絲粘在她滿是汗水的額頭上。衣衫破爛不整，精致的絲綢已被扯得破碎，露出了肌膚上斑駁的傷痕。 　　她蜷縮在正堂的地上，一動不動顯得她身形愈發瘦弱。她的衣衫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她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淚水與汗水交織，流過她曼妙的臉頰。 　　李章平踏入正堂的一刻，他的心猛地一顫。他看到了他的妻子，那個曾經美麗、高貴、視若珍寶的女子，如今卻狼狽不堪地躺在那裡。他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他緊握雙拳，指節發白，仿佛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怒火。他的心中充滿了煎熬。 　　他憤怒地瞪視著那些看守她的衙役，這幾個衙役他看著眼生，不像是他們涼州軍的人。他抬頭仔細看了一下堂上的格局，正坐堂中那位主審是誰？此人身著朝服、正襟危坐、眉宇間有股非凡之氣，不怒自威，這種氣質他隻在叔叔李兆林身上看到過。 　　“放開她！”李章平想揮開看守衙役的手，沒想到衙役壓根不鳥他，一個衙役加把勁使勁摁住他妻子，另一個衙役拔出了佩刀，這陣勢讓李章平又氣又狠。坐在欽差右側的郭辰安不停地沖他使眼色。郭辰安和李章平這兩兄弟平日裡默契十足，此刻郭辰安的五官都扭到一起了，李章平還沒看到。實在沒則了，郭辰安大呼：“還不速速退下，欽差大人麵前不得無禮！”。 　　看見妻子臉色鐵青，李章平一心隻是趕緊救下她，哪管郭辰安說的。堂上站著的涼州軍衙役聽懂了郭辰安的話，上來了幾個兄弟，把李章平架到了一旁。 　　“此乃何人？”欽差大臣發話了。 　　“啟稟欽差大人！堂下這位是我涼州都督府長史…”郭辰安正慢條斯理地答復欽差。 　　“他是李章平，給冒死我們送信求援的那個涼州軍副將。”坐在欽差左側的鎮遠大將軍楊知遠替郭辰安說了後麵的話。大唐朝廷在得知突厥和羌族聯合起兵造反，特派了鎮遠大將軍率大軍開進邊境，兵部侍郎楊國安同行，負責查清此次叛亂的真相。 　　“李章平。” 　　“微臣在。” 　　“你乃涼州李家嫡子。” 　　“正是微臣。” 　　“你可好奇我為何對你家事如數家珍？” 　　“微臣不知。微臣惶恐！” 　　“我和你叔父同僚多年，對他家的事自然了如指掌。堂下受審的婦女是你妻子，突厥王室公主，墨赫連可汗的親侄女，她母族的領兵多數參與了此次圍城叛亂，她哥哥阿拉那搓是此次叛軍的副將。你是涼州軍副將。你與內兄可在戰場相見？”欽差大臣發話。 　　“微臣有罪。微臣領罰。”李章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欽差深深的磕了個響頭。欽差的話提醒他，叔父來信提到過貴妃楊家與他們李家乃是死對頭。一看欽差來者不善，他這廂就先服低認罪。 　　李兆林平日為官小心謹慎，未留出把柄給楊家，此次涼州之亂讓楊家看見了機會——阿拉那氏是這次突厥兵的主力，楊氏試圖抓住此事搬到李家。 　　怎料這次叛亂如疾風驟雨般來的太急，李兆林知曉此事的同時，兵部侍郎楊國安已向皇帝請命，推薦其侄子楊知遠掛帥鎮遠大軍，自己出任欽差隨鎮遠大軍一道開赴涼州，這打了李兆林一個措手不及，沒時間提前告知李兆豐父子這些內情。 　　退朝回府，李兆林即刻休書一封八百裡加急送給李兆豐，信中已言明：棄阿拉那嵐保全李家，阿拉那嵐此次必死。 　　李秉文一直在外征討叛軍，未曾回過李府，這讓李兆豐乾著急，未曾逮著機會告知李秉文內情。 　　“你何罪之有？”欽差眉毛一登，堂上瞬間鴉雀無聲。 　　“微臣…微臣未曾發掘嶽丈與內兄有起兵謀反之舉，是微臣不查之罪。”李秉文抬起頭看著欽差。“然吾妻史瀾嵐，嫁入我大唐已多年，這些年她未曾聯係過母族與父兄，沒有踏出我涼州城半步，平日都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嫁入我李家以來，已取漢族名字史瀾嵐，她與匈奴從那時起就無任何瓜葛。此次叛亂皆為阿拉那桀和其子所為，與吾妻史瀾嵐毫無瓜葛！”李秉文挺直腰桿不卑不亢地說。 　　阿拉那嵐披頭散發，臉都被遮住了，她撥開披散淩亂的頭發，微微抬起頭，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丈夫，從發絲的縫隙間，可以看得到她滿眼淚水。她丈夫歷來是男兒膝下有黃金，今天為了她，他一人抗下這莫須有的罪名。她與父兄聯係之事，他毫無知曉，他對她從未有過一絲懷疑。 　　“阿拉那嵐乃叛軍首領之女，你說她與此事無關就真的無關嗎？”欽差大臣不容置喙地質問。 　　“吾妻無罪！所有罪責微臣願一力承當！”李秉文的語氣已經緩和下來，變得平靜，但還是很堅定。 　　阿拉那嵐慢慢挪動著身體，衙役緊緊摁著她，她艱難的靠近李秉文，他伸手牽著她的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莫過於此。 　　“一派胡言！”欽差震怒，“本欽差奉了聖旨前來查辦叛亂始末，現已查明阿拉那嵐乃負責突厥和羌族聯絡的關鍵之人，她促成了叛亂，按律當斬！” 　　“微臣鬥膽，大人可有真憑實據？羌族首領阿古達已戰死，如何能證明內子乃叛亂的關鍵之人”欽差話已至此，李章平豁出去了。找書苑 wｗw.zｈaoｓhｕyuan．com 　　“證據？你跟本欽差要證據！”堂上靜的鴉雀無聲，襯托出欽差的威嚴，“本欽差已查明，突厥王室中僅她一人身在我大唐，突厥此次如此膽大妄為，沒她從中協助，怎能成事？阿古達雖死，羌族俘虜還活著，你要的人證會有的。你要的物證本欽差已經派人去你家搜了！” 　　“本欽差現已查明阿拉那嵐乃此次涼州之亂的主謀之一，按我大唐律法當斬，七日後行刑！”欽差邊說邊拿起令牌扔到地上，“將人犯壓入大牢！” 　　“李秉文你可要本欽差將你一同收監？”楊國安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之笑。 　　“啟稟大人，李秉文一直帶領我涼州軍民奮勇抵抗，還冒死出城求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欽差大人開恩！”涼州都督郭辰安跪地求情。 　　“請欽差大人開恩”周圍圍觀的群眾和涼州軍一眾將士也跟著跪地求情。 　　眼瞅著堂下跪了一地的人，一旁的鎮遠大將軍楊知遠開腔打圓場“李副將奮勇殺敵，為守衛涼州立下汗馬功勞，請欽差大人開恩”，楊知遠這不是真心的，他隻是不想節外生枝，擅自斬殺涼州守將，必將在朝堂之上給李兆林以把柄再生口角。 　　“知遠，你派鎮遠軍接管牢房看守，對人犯要加派人手嚴加看管。” 　　“末將領命！” 　　“叛軍主謀阿拉那嵐七日後問斬” 　　“退堂！” 　　待鎮遠軍和圍觀群眾都散去，郭辰安等人立馬扶起跪在地上的李秉文。 　　此刻的李秉文感覺天旋地轉，他的心已支離破碎，片刻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