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連夜奔回涼州與妻訣別 　　從王帳出發前往涼州的路上，阿拉那搓一直琢磨要怎麼救妹妹，妹夫李秉文是他能想到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一進涼州城就在找李秉文。聽說李秉文已經去了京城，他左思右想要盡快聯係到李家家主李兆豐。 　　突厥使團進城以後，劉知遠設宴款待，剛剛經歷過戰亂的涼州城物資本就不豐富，加之城內將士與突厥將士都有血海深仇，這場宴席冷冷清清，草草了事。酒桌上，阿拉那搓主動與漢人將士幾輪觥籌交錯，努力拉近距離，同時製造了一副不勝酒力的假象。 　　當晚，不勝酒力的阿拉那搓早早回房休息，劉知遠以保護使團安全為由派人守住使團所住的每一間客房。看見阿拉那搓喝醉了回房熄燈休息了，看守之人也就放鬆警惕。半夜，阿拉那搓換上夜行衣，乘著看守打盹，一掌打暈了看守，悄悄溜去李府。 　　阿拉那搓翻墻而入，潛入李兆豐睡房，把李兆豐和夫人從睡夢中叫醒，這般無禮，實屬無奈。他告訴李兆豐，鎮遠大將軍劉知遠正在嚴刑烤打俘虜，羌族俘虜已有人招供在營地見過阿拉那嵐，突厥俘虜雖是硬骨頭，卻不知道能扛到幾時，劉知遠早晚會得到人證和證詞。 　　聽完這番話，他們三人商議，由阿拉那搓放慢進京腳程，拖延進京麵聖的時間，李兆豐火速派人將此事告知李秉文，讓他有機會趕回來與妻子見最後一麵。當晚天祿絲路行就火速發密信去京城。 　　隔日晌午，李秉文收到了這封密信，這幾日他分析著朝局，以為命運的天秤眷顧著他，怎料到命運之神從不按套路出牌。這次的密信一共有兩封，一封是給李秉文，另一封發給了李兆林。 　　信中，李兆豐求李兆林兩件事。其一，請他運籌帷幄，想盡一切辦法將阿拉那嵐流放；其二，做通李秉文工作，讓他速速回涼州，與妻子見最後一麵。 　　李兆林燒掉密信後照辦了，因為李氏兄弟明白不能讓阿拉那嵐被判斬立決。斬立決就坐實了阿拉那嵐是叛變主謀，主謀一直生活在李家，李家全族、天祿商號都會被牽連，這將會是劉華妃對天祿商號和李兆林下手的開端。 　　當晚李兆林再會坊城縣主，給縣主送上了精美的波斯珠寶，還有李兆豐寄來的大把銀票。這一夜的晚風拂過武碧瑤那搖曳的身姿，把她吹到了堂姐武惠妃的寢宮上清殿。 　　這一夜的晚風，如絲如縷，拂過離人的心，帶著一絲涼意。它是李兆林的腳步穿過李府寂靜的夜，帶著李秉文對遠方的思念，輕輕撫過離人的臉龐，像是李兆林低語著無盡的安慰，勸說著李秉文回涼州見妻子最後一麵。 　　那風，帶著歲月的痕跡，帶著歸心似箭的焦急，讓那顆原本找不到方向的心，瞬間策馬揚鞭千裡奔襲。 　　這一夜的晚風，就像一首離別的歌，命運交錯在寂靜的夜晚，人們深深地表達著對命運的敬畏。 　　官道上抱恙的阿拉那搓在為妹夫拖延著時間，讓他能趕得上見最後一麵。上清宮裡的武氏姐妹在商議著怎麼讓阿拉那嵐流放，以此為武氏一族換取突厥的支持。大牢裡劉知遠正加緊折磨突厥俘虜，他需要完美的人證和物證。月色下的李兆林，獨自撫琴，歌唱那夜色美的太淒涼。 　　命運美得讓人心醉，美得讓人心碎。命運的安排有時美好，有時淒涼。但無論如何，你都要堅強地麵對，因為你知道，隻有經歷過淒涼的美麗，才能讀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回到涼州的李秉文，偷偷摸摸買通看守混進大牢。 　　“瀾嵐。”李秉文輕聲呼喚著。 　　那一回頭，妻子淚如雨下。這恍如隔世的聲音，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了。 　　“我對不起你。”李秉文跪在妻子麵前，他們隔著牢門，雙手合十。 　　“不要說這種話。”妻子的聲音緩和而平靜，“親愛的，你別這麼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他伸手捧著她的臉。 　　其實，他們內心深處，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知道，來不及了，太遲了。她早就知道，自己踏上的是不歸路。所以她一直沒給他留子嗣，雖然他日日翹首以盼。 　　他輕輕撫摸著妻子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感覺整個牢房在天旋地轉。 　　他伸手把她臉上的頭發撥到後麵，這時候他碰到她臉上滾燙的淚珠，她終於和他四目相對，他們的眼神終於不再狂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最想要的就是凝視她的眼。在那短暫的一剎那，他注意到她眼神炯炯發亮。那是情深深的凝望。找書苑 www.zhａｏshuyuan．com 　　幾個鐘頭過去了，他們都一言不發凝視對方，他們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她不去想他是不是來告訴她好消息的，他不去想她是不是即將與他訣別，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天蒙蒙亮，買通的牢頭已經催了一遍又一遍，獄卒要換班了，他必須的走了。 　　“親愛的。”他抓住牢門整個人跪著。 　　“親愛的。”他嘶啞著嗓子，抬起手抹掉臉上乾掉的鼻涕。 　　她緊緊貼在牢門上，他感受到她的體溫，那一剎那，他哭得哽咽。 　　在牢頭把他拖去出之前，他們約定明日同一時間再相見。 　　回到李府的李秉文失魂落魄，突然大笑起來。李兆豐夫婦立刻屏退左右，他們擔心外人知道了他現在這樣。他們覺得，看樣子，李秉文的神智尚未恢復，或者因為挫敗感太強烈，又或者因為在心中壓抑太久，才會情緒失控。 　　他不再去幻想是否還有轉機，因為他已經深深地明白，現實的殘酷和無法改變的事實。現在，他最迫切的願望是陪伴她，走完這餘生的每一個時刻。 　　他不再糾結於過去的遺憾和未來的不確定，而是專注於眼前的她，用所有的溫暖和關愛去嗬護她。他想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給予她最堅實的依靠和最真摯的陪伴。 　　他知道，生命是短暫的，而愛情更是無法預測的。所以，他珍惜每一個和她相處的瞬間，用心去感受她的喜怒哀樂，用行動去表達他對她的深深的愛意。他不再去幻想，而是用實際行動去證明，他願意陪她走完這餘生的每一個時刻，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