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錦衣衛(1 / 1)

儀琳將如何為田伯光所擒,如何為令狐沖所救一事一五一十地復述出來,期間自然免不了轉述令狐沖“一見尼姑,逢賭必輸”的混賬話,沈拙言雖然不喜,卻也佩服他俠義心腸,暗道倘若師父懲罰他,自己和師妹一起給他求情。   餘滄海聽儀琳張口閉口叫自家弟子為惡人,心中不喜,礙於定逸在場,不好徑直發難,轉頭看向沈拙言,臉色鐵青,寒聲問道:“沈賢侄非但武功已得嶽兄真傳,這指舌燦蓮花的本事也一並繼承了去,料想再過幾年,江湖上又有一名小君子劍啊,嘿嘿。”他說到“君子劍”三字時語氣甚怪,眾人自然知曉他刻意嘲諷。   沈拙言心道:“我師父是偽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罷,總之他將我視作親子,你一而再地含沙射影折辱於他,今天說什麼也得教你個學個乖!”這半月來他已將內傷養好,內功又有長進,是以心中有底,說道:“羅人傑師兄想必也是得了餘觀主真傳,嘿嘿!“   須知謊言雖然傷人,真誠才是必殺。   餘滄海聞言大怒,運起催心掌就往沈拙言胸口打去,心道:“小王八,今日說什麼也打死你這龜兒子。”   沈拙言早就暗暗提防,運起紫霞真氣當麵鑼對麵鼓地跟他碰了一掌。在場眾人微覺呼吸一滯,定睛看去,隻見他二人各自“騰騰騰”地連退數步,用來化解反震的力道。沈拙言麵上含笑,戲謔地看著餘滄海;餘滄海則麵色血紅,沉吟不語。花廳聲音為之一靜,眾人無不驚心於沈拙言的內功,他不過二十上下,對掌竟隻稍遜餘滄海半籌,多退了一步。   嶽靈珊“哎呦”一聲,跑到沈拙言身邊,擔憂問道:“二師哥,你沒事吧!”沈拙言笑容不變,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沒事,今日教這矮子吃個悶虧,也算報了福州當日之仇。”原來餘滄海方才和沈拙言對掌,依照武學至理,自然要順勢後退,卸乾凈紫霞神功反震的力道,不然就要身受內傷。隻是他宥於腿短,相同的路程旁人走三步,他就得多走一步,而沈拙言身量比他高了兩頭還多,腿長將了近一尺,沈拙言後退五步,他決計不能多退兩步,便是同退五步都叫青城派大丟麵子,是以他強運內功,硬生生接下一道紫霞真氣,少退一步,受了不輕的內傷。   忽聽得豁喇一聲,西首紙窗被人撞開,飛進一個人來。廳上眾人都是高手,應變奇速,分向兩旁一讓,各出拳掌護身,還未看清進來的人是誰,豁喇一響,又飛進一個人來。這兩人摔在地下,俯伏不動,但見兩人都身穿青色長袍,是青城派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處,清清楚楚的各印著一個泥水的腳印。   隻聽得窗外一個蒼老而粗豪的聲音朗聲笑道:“餘矮子,餘矮子,哈哈,哈哈!”這人顯然潛伏在窗外許久,眼光又極為高明,瞧出了沈拙言剛才耍的伎倆,出聲嘲笑餘滄海個子矮。   餘滄海硬接紫霞功讓他受傷不輕,又給人當著諸多武林同道嘲笑,含怒朝著那蒼老聲音方向連出兩掌,打碎窗戶,飛身上了屋頂,他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心中暗道:“來人內功極高,當是勁敵,如今自己中了姓沈這小王八的算計,受了內傷,須得小心行事。隻是這小王八功夫怎麼練的,才過了二十來天,內功又有長進,依照這勢頭,再過三五年時間,自己就決計不是他對手,倘若不能除掉這小子,須得化敵為友,早日為人彥做打算。”又想到自己方才在花廳中大丟麵子,擔憂青城武功給眾人小看了,當下拔出佩劍,展開身形,在劉府四周迅捷異常地遊走了一圈,一無所獲後再次返回花廳。   花廳眾人因餘滄海和華山二代弟子打成平手,本來有些小瞧於他,如今見了他高明的身法,暗道盛名之下無虛士,輕視之心淡了不少。   餘滄海見到眾人神色,心中了然,這才俯身查看起兩名弟子,一人是申人俊,一人是吉人通,都給點了穴道。他運起七成內功給兩人推拿,問道:“看清楚是誰動的手嗎?”二人語焉不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心中忽地一亮,暗道:“我方才隻在院中查看了一圈,卻沒檢查前院的大廳,動手那人也許隱藏在其中,今日門派丟臉不小,得想法挽回。”把偷襲之人可能藏在大廳的想法告知眾人,眾人一齊隨他進了前院大廳。   坐在角落的林平之一眼就瞧見了餘滄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誰料餘滄海環視一周,一眼也瞧見了駝子打扮的林平之,心中一動,立刻趕到他身邊,抓起他肩膀,嗬斥問道:“塞北名駝木高峰是你什麼人,怎麼尋起青城派的麻煩來!”餘滄海認定他是木高峰的晚輩,在大廳中打探消息。   林平之江湖經驗甚淺,自然不知道木高峰是什麼人,但他聽到餘滄海語氣慎重,顯然對木高峰頗有忌憚,不管不顧說道:“青城派為奪劍譜,殺福威鏢局滿門,江湖中人都尋得麻煩!”   大廳眾人頭一次聽到這等慘事,喧鬧嘈雜的聲音立時不見了蹤跡,便是窗外蛐蛐的鳴叫此時也清晰可聞。   餘滄海麵色如常,在大廳中環視一周,卻無人敢和他目光對視。他依舊死死捏著林平之的胳膊,喝道:“死駝子,胡說什麼!”話畢又加了三分力道,直捏得他骨頭咯咯作響。他到不怕這些江湖人亂嚼舌根,怕的是官麵上的人物找他麻煩。   沈拙言依稀記得林平之喬裝打扮成駝子,參加了金盆洗手宴會,一見到這人模樣,立時反應過來,正在思索如何出言搭救時,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扭頭一看,是何三七。他出言相詢:“前輩有何見教?”   何三七低聲說道:“你跟我來。”沈拙言擔心林平之真給餘滄海當場宰了,依舊站在原地。何三七說道:“有人救他,你不必管,跟我來。”話音剛落,果然聽到一個尖銳的聲音說道:“餘觀主,怎地興致這麼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孫子來著?”   沈拙言按住好奇心,悄悄跟在何三七身後,大廳眾人給木高峰吸引了注意,竟無一人注意到他二人離開。   何沈兩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出門便運起輕功快步向東北角上行去。不一會,何三七閃身進了一條窄窄的弄堂,左邊一家門首挑著一盞小紅燈籠。他走過去敲了三下門。有人從院子中走出來,開門探頭出來。何三七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那人低聲道:“大人請進,還是老地方。”   沈拙言不動聲色,跟著何三七進了院子。兩人路過一個天井,掀開西廂門的門簾,進屋後何三七又在西麵墻上摸索了一番,又聽到“哢嚓”一聲,一道暗門自墻壁中顯現,樓梯直通地下。   沈拙言微有遲疑,停步不前,何三七頭也不回,說道:“你小子放心,吃不了你的。”他再無猶豫,跟著何三七拾階而下。這樓梯很深,先是斜向下兩丈有餘,經過一處轉角,又往裡走了一丈,推開一道木門,進了一個裝飾頗為考究的暗室。   暗室麵積頗大,四周點著小臂粗細的蠟燭,呼吸卻無滯澀之感,顯然通風良好;一側墻上是一張巨大的地圖,涵蓋了湖南全省,地圖上點綴著各種紅色和黑色的標記;另一側墻上掛著一副牌匾,上書四個蒼勁有力的黑金大字。   沈拙言隻覺一股飛揚跋扈的氣息撲麵而來,不由低聲讀道:“代天行事。”何三七抱拳向北,神色極為自傲,說道:“不錯,正是代天行事!”   “那你老人家是錦衣衛?”沈拙言問道。“嘿嘿,南京錦衣衛南鎮撫使。”何三七道。沈拙言記得這個崗位似乎是錦衣衛內部的紀律監察部門,又問道:“那你老人家不在南京應天府享福,乾嘛上個月跑了趟福州,這個月跑衡山來。”   何三七給他一噎,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小子,當日在福州城中分明對我禮貌得很,怎麼現在說話這般嗆人!”沈拙言道:“你老人家快說吧,帶晚輩來這裡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