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閣建成之日,落寞感霎時湧上心頭,眨眼間便沉淪其中無法自拔,守在閣中如你一般整日消極,我所遊歷的山川江河美景遠不及她萬分之一,放眼望去閣中任何一處滿是她的影子。我武功荒廢整日飲酒不修邊幅,如同失了智一般喃喃自語,終於有一日醉倒在花海中。” “那一日庭中花紛飛,隱約間,我見著了雲落身著羅裙於萬花叢中輕舞。我忽然明白,她定然對我失望透頂。她所希望見到的,應是於徽州城外頭一次相見,我身著錦衣華服少年滿誌,而不是如今這個衣冠不整的酒鬼。”滿堂花語氣溫和帶著笑意,“我這才幡然醒悟,掩麵痛哭,丟下酒壺,這才有了如今的千山雪。” “故去之人定然是希望我等仍在世之人懷念的,但卻不希望因為他們的離去而使我等沉淪悲痛無法自拔渾渾噩噩不人不鬼。” “這並不是講我們便要忘掉那些故人,偶爾念及悲痛也可,但不可長久悲痛。我等所需做的,便是承故人之誌,圓故人之憾,如此才是他們所最期望的。” 顧北許眼神站起了身長作一揖說道:“醍醐灌頂,多謝滿閣主指點,我心中已然明了。我當承清川之誌,圓清川之憾。” “顧少俠言重,顧少俠能從中醒悟,於我而言也是十分欣喜。”滿堂花站起身說道,“顧少俠不妨多坐坐,我仍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滿閣主,隻是我還有一事不解。” “顧少俠但說無妨。” “為何滿閣主說柳家酒館景色一絕?” “故人故居,自當是天下絕景。” 顧北許回過神來,滿堂花已不見了人影,顧北許走上了臺階,在滿堂花方才的位置坐下,仔細端詳這座飽經年月的宅子。細細看去,門口的柱子飽經歲月的痕跡,原本刻下的對聯字跡,風化得已有些看不太清,顧北許伸出了手摩挲著破舊不堪的大門,木紋溝壑尤為突出,他記憶中,這扇破門開合間吱呀作響。 已遠去的滿堂花在街角站定,回頭望向柳家酒館方向笑了笑轉過頭來緩步離去了。 他隻知道柳雲落也是徽州人氏,但徽州人口眾多無疑大海撈針。他至今仍不得而知柳雲落家在何處,想不出究竟怎樣的家才可容得下那個有些溫柔又有些古靈精怪的姑娘。罷了罷了,不再去想,山高水長,人間何處我去不得?我滿堂花所在,便是她的家。 “練劍?”顧燕雲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放下,“想好了?” “想好了。”顧北許跪在堂前,腦袋重重磕在地上,“我要親手將殺害清川之人的腦袋割下來。” “這麼說,清川的仇你要親自來報?” “當然。” “好,你的傷好的也差不多了,自明日起,我會讓你師兄教你下劈直刺上撩斜砍,這些每日各二百下,半月後每日各三百百下,一月後每日各五百下。同時每日晚同你師兄切磋,何時躲得過你師兄一劍,你便去南海尋一位老刀匠鑄劍。”顧燕雲沉聲說道。 顧北許站起轉身就要朝外走,顧燕雲笑道:“這便退縮了?” “我去換身適合揮劍的衣裳。”顧北許頭也不回離去了。 待顧北許遠去了,顧燕雲嘴角帶笑,慢慢的笑出了聲,隨後竟是從椅子上站起放聲大笑:“此事可成!此事可成!” 顧北許負心魔劍,周易安掛八尺龍,董梧秋站在一旁眉頭緊蹙。 “天下劍道,其一在中原劍客林盡染一人,其二在我白劍山莊。林盡染劍術以精聞名天下,雖隻有一劍但至今無人可破。白劍山莊以快且路數繁雜為名,劍招多到令人防不勝防且一招可演變銜接多招。”周易安娓娓道來,“此處我定然要提一嘴,若非當年師父於戰亂中負傷落下病根,天下第一也並非不可一爭。” “師兄啊,我有一問,我爹在山莊建立以前還做過先帝麾下的什麼將軍?”顧北許換了一身簡潔的衣裳蹦跳了兩下問道。 “是有這麼回事,師父算是追隨先帝打下這偌大江山的開國將領。隨後先帝登基論功行賞,師父舍了所有功勞,說要回家開個小山莊過悠閑日子,這才有了如今的白劍山莊。” “明白了師兄,那我們便開始吧。” “開始?開始什麼?你以為我會跟你講些劍招原理出招姿勢力道等等那些羅裡吧嗦的東西?”周易安微微一笑拔劍出鞘,“那都是些屁話,隨便扒拉一本劍法上邊都寫著這些東西,山莊最不缺的就是劍法。你書讀的多,自己去看就是。你自幼看我和你師姐練劍,該懂的差不多你也都懂。” “我今日首次授劍所要做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僅僅是出劍而已,要讓你知道你和那些江湖武夫的差距。”周易安一笑,跨步上前,一劍刺出。 “你要殺了我啊!”顧北許連忙踉蹌後撤,一個不穩摔了個狗啃屎趴在地上滾了兩圈。 “提起劍來!”周易安喝道,“敵人當前怎可掉以輕心,你的劍才是你唯一可仰仗之物!” 周易安連出三劍,顧北許甚至連劍都拔不出,連連後退直至背靠墻壁退無可退,周易安才收劍。 顧北許背靠墻壁喘了兩口氣才站起身來,還不等他開口說話,周易安說道:“我方才共出四劍,下劈直刺上撩斜砍,可看清了?” “啊?”顧北許一愣,欲哭無淚,“沒看太清。” “再來!”周易安一笑,拔劍出鞘。 “師兄你下手輕些。”董梧秋忍不住提醒到。 “大丈夫堂堂七尺男兒,若是連這都承受不了,怎的去為人報仇?”周易安腳下生蓮步步逼近。 董梧秋在一旁氣得直跺腳,由周易安來教顧北許,她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提起劍來的周易安就是個瘋子,和那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判若兩人。 “拔不出劍就是死!那些陰險狡詐之人可不會等你拔出劍來再出手,如你一般,要在江湖中死上千百遍!” 顧北許陰沉著臉,拔劍出鞘。 “如此這般才對,用你手中的劍,去割下厭惡之人的腦袋,要讓世間所有人都要畏懼你手中的劍!讓他們知道你拔劍出鞘會有什麼下場。” 顧北許深吸口氣,抬手對上周易安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