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哲也的講解下,程安才知道原來這「五煞太虛法」作為「天魔正宗」不傳之秘,緣是墨家第二代巨子禽滑釐所創——所謂“魔”,也不過是後來對“墨”一詞的以訛傳訛。 禽滑釐其時已入天人合一之境,突發奇想:世間修煉皆由後天返先天,從自身而及天地。 若是能在修煉之初即拋開傳統的煉筋、煉骨、煉皮等打熬軀殼的步驟,同時也不走煉精化氣、煉氣化神這兩遭自成周天的功夫,直取一點先天之靈而身與太虛相合,豈不是省卻無數關隘? 而先天自然之中,又以五行最為常見。 隻是雖有奇想,且做了一些嘗試研究,禽滑釐隻能無奈地承認天生烝民,有物有則。 隻要未及天人合一境界,或許能與五行之中一、二相合,但獨木難支。無論怎麼嘗試也無法五行輪轉,相合天地;而若是已入天人,這法門難免又成了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於是這「五煞太虛法」就這麼被束之高閣了百年。 隻是到了十三代巨子時,墨家已被冠以“魔”名,門下之人行事也與往昔迥異,頗有些“損有餘而補不足”的意思。 他對這「五煞太虛法」大刀闊斧做了改良:既然一個人五行難齊,那就五個人好了。 「五行種玉訣」由此而生,其入門之法與「五煞太虛法」並無太大差異,隻在引氣一關不再強求五氣皆備,而是根據修煉之人的體質,對應汲取五行之氣。 隻要湊齊五個分別對應五行之體之人,待其玉種煉成,於其將死之時再進行竊種,「五煞太虛法」便可入門了,大合魔門損人利己之道。 單獨與某一行相合之人雖然也少見,但千百人中總能尋得那麼一兩個。 可「天魔正宗」一向枝葉不盛,也沒那麼多功夫去培養玉種,便將這「五行種玉訣」稍加修改,以固本培元功法的名義送到了最需鼎爐種子的「陰陽」與「血煞」二宗手裡,由其代為篩選——當然個中原因自然不會與二者細說。 隻是沒想到遇上了程安這麼一個異數,係統硬生生地將原本練不成的「五行種玉訣」拔到了入品的境界。 所以令狐不疑也才會在探查到程安體內氣機以五行之力相抗時,下意識地認定了程安修煉的是「五煞太虛法」,是當代「天魔正宗」傳人。 ----------------- 程安此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笑的是自己誤打誤撞,學會了這門聽起來就貌似很厲害的功法,眼前還送來了一個能給予修行指導的老師。 哭的是要是真修行下去,那令狐不疑和張湯在自己頭上掛的那個「魔宗」傳人的身份,就成了黃泥爛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宮哲也看出了程安的猶豫:若放在平時,即便是現在被囚禁了三十年的狀態,以他的脾氣也實在拉不下臉麵,專門要去求哪個來當自家的弟子。 可程安身上發生的際遇實在太奇,饒是宮哲也的性子,也還是想看看以這樣自成的五行之體修煉下去,「五煞太虛法」究竟能到達怎麼樣的境界。 宮哲也自己早在三十年前就入得了「二品」天人合一之境,可自此之後他冥冥之中便感受到了,若無奇遇,自己這由外力而成的「五煞太虛法」往後再難寸進。 如今天降種子在自己麵前,又怎麼能讓他輕易溜走? 不過還有一節...... 沉吟了一陣,宮哲也道:“程小子你也不必擔心身上那「任術截手」,令狐家想要的,我給他們就是了——隻要有人在,就有希望。” 雖然知道眼前這老頭對自己的好並不是出於無償——或者說,除了父母親人,這世界上又哪裡有真正無償的愛呢——但為了自己,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宮哲也願意將守了三十年的秘密交出,換自己一份平安,程安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而且程安也已經想清楚了。 就像某位艾澤拉斯的聖騎士曾經說過的那樣:“我見過最高尚的獸人,也見過最卑劣的人類。” 魔門真的是喪盡天良麼? 至少在這「中都境」內,日常生活中壓根都見不著他們的影子(除了程安這種主動送上門的),更不用說去評價是好是壞了。 結合樂清兒之前的科普和宮哲也的講述,程安更覺得,所謂“魔門”更像是政治、學術、勢力鬥爭中的失敗者,被迫打上了無惡不作的標簽。 而後更是由於這標簽,自暴自棄。 況且對於程安來說,現在更重要的不是什麼正義與邪惡,而是力量,能讓自己變得麵對蔣三娘、令狐不疑等人,不再毫無抵抗的力量。 「五煞太虛法」就是最好的選擇。 下定決心的程安當即向宮哲也拜了下來。 宮哲也自是老懷大慰,可隨即板起了臉,肅穆地朝程安說道: “墨門二十二代巨子宮哲也,今收徒程安,為墨門第二十三代傳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若依舊時的規矩,入我門中先得考核三年,遵‘兼愛非攻’之道,明‘節用尚賢’之理。隻是現在的「魔門」......不提也罷。不過要是日後「魔門」有重回「中都境」的合適機會,徒兒你需盡上一分心力,也算是彌補為師這三十年不在其位的過錯了。” 程安自是口頭答應,但心裡則想著:至於什麼時候是合適的機會,那就是自己把握了。要是八十萬對六十萬那樣的,還是袖手旁觀為妙。 瞧著程安的神色,宮哲也哪裡看不出他心裡想些什麼。 不過此次收徒,情況畢竟大異往常,宮哲也從來就沒想過這小子立刻能對「魔門」有歸屬感。 程安聽宮哲也說完,卻有了一樁疑問:“師父您這三十年不在其位,「魔門六宗」也沒有派人尋過麼?” 痛苦的神情在宮哲也臉上一閃而過,他沉默了一會才答道:“程小子,在你之前其實老夫有過一個弟子,也就是現在的「天魔正宗」宗主。正是他,親手把老夫送來的這「狴犴獄」......現在不必提他,日後待你「五煞太虛法」有成,我再與你細說吧——你且將那張湯喊下來。” 好家夥,原來還是個光桿司令。 程安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宮哲也原以為他要去喊那張湯,沒曾想,隻聽得胸前劈啪作響,一股純正的佛門真力從程安身上湧了出來。 程安的八顆大白牙隨著笑容,標標準準地展現了出來: “師父,那個,「任術截手」好像已經破了。人的話,我看暫時不用叫了吧?”
第19章 5煞太虛法(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