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二十四 少帝卿相(1 / 1)

看著男人清風明月遠去的背影,許知阮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隨即,她似是想到什麼,笑得勾魂奪魄。   “丞相大人。”   男人步伐一頓,但並未轉身。   “陛下有何吩咐?”他啟唇,音色泠泠若雪山玉石。   “丞相大人可有意中人?”   宥珩緩緩轉身,神色復雜地看向女帝,好像預料到下一秒她會說些什麼。   “陛下,應當放下。”   “臣不會去當任何人的替代品。”   女帝莞爾一笑,步步而來。眸色清澈若晨間清霧,水汽繚繞。   “方才是我失言了。”   許知阮泛涼指尖溫柔撫上男子俊逸麵容,溫聲細語。   “你從不是替身。”   感受到麵容上溫熱觸感,男子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卻並未推開。   “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好不好?”許知阮笑得天真無邪,乖巧到不可思議。   “我依舊喚你宥珩哥哥,你也不要喚我陛下。”   男人輕笑,眸色漸沉。   “陛下這招以退為進,倒是用的極好。”   “自然,畢竟我可是你親自教出的學生。”   “哦?”溫潤如玉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語氣不明,“臣記得,往昔是與攝政王一同為陛下授課。”   許知阮神色懨懨地開口,“我現在不想聽到攝政王這三個字。”   “陛下,攝政王求見!”   禦書房門外響起太監陰柔嘹亮的嗓音,透過紗窗,門外一道身影影影倬倬浮現,氣質淡雅高華。   許知阮被氣笑了,“不見!”   白衣男人眉眼彎彎,語氣越發溫和了,卻隱隱含著涼,“陛下今日,很是反常。”   “愛卿何出此言?”許知阮真誠問道。   “往昔,陛下從不會為難攝政王。今日,可是與他鬧別扭了?”   許知阮麵色不自然地僵硬,見此,宥珩笑意更深。   “他如今便在門外,有何誤會,陛下不妨與他直言,莫要再戲弄微臣了。”   男子轉身要走,卻被許知阮著急地攔住了腰,像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著他。   “放手。”男人聲音冷淡似冰。   “好玩嗎?”   許知阮氣的快哭了,關於女帝的記憶再次深刻浮現在她腦海。   “我沒有玩。”   “嗯,放開。”男人試圖掰開女孩緊扣他腰身的手,卻被纏繞得更緊。   “我不要。”許知阮聲音染上委屈,“我放開你就走了。”   “陛下不必擔憂,”他輕笑,君子端方,“臣走了,攝政王自然就來了。”   “陛下昔日為了攝政王而對臣所做的一切,”他溫聲提醒,“都忘了嗎?”   “可臣記得。”他不緊不慢補充,“陛下說,讓臣不要以下犯上。”   “現在,放手。”說到最後,男人語氣溫和中染上危險。   許知阮感覺她比竇娥還冤,壞事她一件沒做,黑鍋她一口不落。   “不管你信不信。”她聲音泛上苦澀,“那些事我沒做過。”   “倘若我做過,”她帶著哽咽的聲音透過風聲傳入耳際,“那一定不是我。”   “你能不能忘了過去發生的一切,我們重新來過?”   男人不言,室內隻餘女孩低低抽噎聲,竭力隱忍的,仿佛怕被他發現。   長久的沉寂浸沒在室內,許知阮眼眸低垂,終於緩緩鬆開手。   “你走吧。”   簡單的三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許知阮突然很迷茫,BOSS不會讓她哭這麼久的,不會不理她。   她要怎麼離開這個副本。   離開副本後,BOSS會困在這裡嗎。   輕柔的觸感自眼角傳來,女孩抬頭望去,隻見男人麵色冷淡地為她擦拭眼淚。   “你……”   男人低聲一嘆,不再言語,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他如何能信她?   少時青梅竹馬,知心之交。   也終是在她鐘情於裴言川時,一點點消磨殆盡。   他的思緒不覺回到那個雨夜。   “裴言川,我喜歡你。”   女孩笑得溫柔動人,清澈眼眸盡是期待。   “那丞相呢?”她身旁男人漫不經心提問,“他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   “我不喜歡他。”女孩音色乾凈,“先皇定的婚約,現在我可以隨時取消。”   那天雨太大了,明明舉著傘,他卻感覺自己的心如墜冰窟。   他指節用力的泛紅,傘柄被他捏斷,冰涼雨絲無情落下,將他淋了個徹底。   眼前一片水霧,他眸光透過雨幕望向溫柔相擁的男女,滿是死寂。   他突然很想沖上前去問她。   六歲那年。   女孩困倦地打著哈欠,腦袋在書本上一點一點。   “宥珩哥哥,我不想學了,好困阿……”   年僅十八的少年無奈搖頭,話語輕而淺,“阮阮,好好聽講。”   “不要。”女孩賭氣地扯住了他的衣袖,眸光亮得像星辰,“你就讓讓我嘛。”   “可是,明日陛下會抽查功課的。”他笑得溫文爾雅。   “阿!”女孩抱住了少年勁瘦腰身,像個毛茸茸的小動物蹭阿蹭,“那再讓我抱你一會啦。”   少年耳垂染上緋紅,音色依舊溫和沉靜,“阮阮,別鬧。於理不合。”   “怎麼會?”女孩麵若桃花,笑得像個軟糯小兔子,“我們以後是要成親的,抱抱我未婚夫天經地義!”   少年無奈嘆氣,語氣略有遲疑,“陛下旨意,你若不願,我可……”   女孩突然起身,捂住少年唇瓣,在少年驚訝眼神中,言笑晏晏,“說什麼傻話呢。”   “吾心悅汝,心向往之。願與君結秦晉之好,白頭偕老。”   “咳,”少年不自在地輕咳,捂住了女孩的嘴。   對上女孩憤怒眼神,他笑得溫柔,像皎皎明月,“定不負,相思意。”   明明說好要成為他的妻子。   為什麼,變心了呢。   步出殿門,宥珩望向臺階前長身玉立的攝政王,微不可察地一笑,從容離去。   罷了,盡隨她願,無妨。   他會護著她,護著她的大好河山。朝堂之上局勢詭譎,他也必定會予她一個海晏河清的盛世。   思緒再次回到某個雨夜。   鮮血浸染他的白衣,胸口處的匕首泛著銳利冷光,匕首上,是女孩顫抖的手。   她哭著向他道歉,神情害怕極了。   他不禁有些恍惚,他一直護在身後的小姑娘,終究還是長大了。   許是第一次用匕首傷人,女孩眸色越發悲傷。   少年隻是笑得溫柔清朗,沒有質問,沒有責罵,隻是溫和縱容,“沒事的,阮阮。”   “別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疼的。”   女孩不敢看著,哭著開口,“能不能,別殺他。”   少年眼眸一暗,染上失意,“阮阮,可他想殺你。”   “我知道的。”女孩低聲呢喃。   雨聲越發大,將他拉回了那個雨夜,他感覺心口疼的厲害,好像有萬蟻噬心。   “阮阮,別怕。”   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我不殺他,也會護好阮阮的。”   “別哭阿,我最怕你掉眼淚了。”   他似是想伸手撫摸女孩臉頰,卻在下一秒,撲了個空。   隨著一人走來,他心念的小姑娘,轉身投入了那人懷抱。   裴言川抱著女孩離開了丞相府。   少年低聲呢喃,“無妨,我不介意的。”   “盡隨你願,隻要你開心。”   那一夜,神醫為他診脈醫治了三天三夜,才將他從昏迷中救醒。   “匕首有六種劇毒。”神醫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命真大。”   宥珩一愣,轉而笑得溫柔。   “嗯,我的小姑娘,很厲害。”   神醫麵色復雜地瞥了他一眼,語帶勸誡,“這不是第一次了,你當真如此縱容她?”   “你也看到了,她心屬攝政王。”   “她會回心轉意的。”   少年執拗開口,麵色盡是蒼白。   “她說過,她喜歡我。”   “一定是我哪裡惹她生氣了,她才會喜歡別人,等她消氣了,就會回來我身邊。”   “阮阮,你什麼時候才能消氣。”   什麼時候,才能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