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是死劫丟性命 誰知枯木得瓊漿(1 / 1)

浪蕩仙歌 漠北江仙 3391 字 2024-03-17

夜沉如水,呼嘯的冷風在林間來回的刮,蕭玨靠著鬆柏,半拉身子埋在雪裡,周圍環伺著野獸,看不清是狼是犬,點點鬼火般的眼睛瞅著他,獸嘴裡哈著熱氣,來回的在周圍踱步。   蕭玨隻感到自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身體越來越冷,單薄的衣衫根本擋不住山林裡刺骨的寒意,這群野獸怕是餓的難挨,等不得蕭玨斷氣,就有那出頭的圍了過來。   一隻灰狼已經到了蕭玨腳邊,抬眼瞅了瞅蕭玨,又用鼻頭拱了拱沒鞋子的腳,示意著蕭玨快點斷氣,好讓眾家兄弟吃頓好的。   “。。。你也來欺我不成。”   蕭玨嘴裡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從哪裡又提起了氣力,右手抓住那紮在肩甲的箭矢,牙關緊咬,一較勁,就給拔了出來。   飆射的血刺了那灰狼一臉,冒著熱氣的箭尖,晃晃悠悠的指著狼頭,蕭玨蹭著背後的鬆柏,站了起來。   要說生死搏殺,野獸靈覺最敏。   如今的蕭玨已然有了必死的覺悟,想要與這群獸類同歸於盡。   反倒是那老狼呲著牙退了,又退到了暗中獸群裡,一群野獸就這麼不遠不近的圍著,瞪著綠油油的眼睛,等著他斷氣。   “。。。一群畜生。”   “若蒼天留我性命。。。”   蕭玨想說兩句狠話,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留我性命又能怎樣,逃了刀兵人禍,本以為能有一線生機,沒想到,自己卻成了籠中困獸,要死在這荒山野嶺,要落得個屍骨不全。   手中沒有三尺劍,胸中空有百家文。   生死存亡不由我,古來聖賢誰能求。   蕭玨再次抬頭辨了下方向,用最後的力氣繞過了鬆柏,向著南邊,提溜著那支箭矢,一步一步的趟著雪。   那是他的家,有父母在,有大哥在。   身後的野獸也不快追,還是隱在暗裡圍著他,一會在他前邊等他,一會又繞到他身側,低吠兩聲。   蕭玨不知道走了多久,步子太沉了,像是金山壓在身上,整個人耷拉著身子,手中還緊緊攥著那支箭矢,全憑一口氣吊著,眼睛好像看見了家親,直勾勾的望著前邊。   突然右腳一陷,整個人竟鉆進了地裡。   獸群炸了,數十頭野獸蜂擁而至,有那麼七八頭灰狼,也有那紅狐、猞猁,全都圍了過來。   一個井口大小的黑洞就在獸群中間,陣陣熱氣向外冒著,下邊是嘩啦啦的水聲,水流湍急洶湧。   一時間林間安靜的可怕,過了一小會,不知是哪個先咬了狐貍,還是灰狼看猞猁眼饞,一群野獸廝打了起來,皆因這到嘴的肉飛了,惱怒異常。   不管那群獸如何,這黑洞洞的冰窟窿下邊,是山裡一道翻湧的溫泉,蕭玨突然感覺渾身一暖,徹底沒了意識。   肩頭的血本來被凍住了,在溫泉的水中慢慢化開,四散而去,卻引來了無數黑魚,圍著蕭玨打轉轉。   寒地的魚都偏小,就是大魚也吞不得人下去,一群魚兒這裡啄一下,那裡撞一下,順著水流把蕭玨拱的越來越遠,一片血霧墜著他的身體,無數魚兒穿梭其中。   此時的蕭玨已歸家了,幾年的光景好像老父添了些白發,老母也多了些皺紋,大哥還是談笑風生,家裡的生意也好的出奇,帶回來的老參賣了好價錢,觥籌交錯、詩書誦讀,隻是天色越來越黑,家裡也未見人添燭點蠟。   山水終有匯聚之處,待得平靜,蕭玨在冰麵下已經漂出老遠,漂到了一處山穀間的水塘下。   肩甲骨處的血越來越少,僅剩下一點點,眼瞅著就要沒有了。   血水讓魚兒攪擾,慢慢的沉下。   湖底一塊頑石,被這血水環繞,慢慢的竟似動了起來。   泥漿砂石,像是一層皮殼,一塊塊的從頑石上剝離,頑石露出了一麵,光滑平整,上麵有人刻著彎曲的線條,粗細一直,想來是種文字,但又與大夏不同,也非是“藩離八部”的土語所書,不知何人沉碑於此。   突然那石碑好像打開了個口子,水塘底下頓時一片激蕩,無數砂石淤泥,遊魚水草,都被吸了進去,連帶著蕭玨也被水流帶了進去,整個水塘頓時空蕩蕩的。   夜色中的山穀中巨響不斷,大片的冰麵開始碎裂,砸向水塘底部,好似洪鐘大呂,在山穀間不斷的回蕩,嚇的無數野獸紛紛歸巢。   蕭玨被吸進了一個碩大的空間,大的那水塘中的水在這裡消匿於無形,一片狼藉泥濘,也僅僅是臟了塊“地磚”。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塊二指寬窄的玉簡從天中慢慢的飄了過來,散出柔和的光韻包裹住了蕭玨。   似山壁的四周開始蕩起一陣綠光,無數花草迅速的生長,破土生芽、開花結果,凋零敗落,如一圈蕩開的漣漪,反向著蕭玨包裹而去,最終匯聚到蕭玨身側,一片繁花似錦。   蕭玨的世界中,空洞無垠,他好像持著一點燭火,獨立在這黑暗中,燭光僅能照亮他額頭,連身子都瞧不見。   突然一陣光,整個世界變得清明一片,從空洞的黑瞬時轉成了虛無的白,一股暖意在他身上來回的遊走、梳理,好像回到了兒時,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在娘的懷裡沉沉的睡去,有人輕輕地拍著你,有人幫你把手放平。   虛白中慢慢的浮現出石碑上那些難懂的文字,蕭玨明明沒睜眼,卻好像能看見,明明認不得,卻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虛白之外,繁華盛開。   蕭玨本已死去的軀殼開始緩醒,呼吸從無到有,變得越發綿長,無數細小的光點從他的身體冒出,飛了個旋,又一頭飛了回來,鉆進了別處。   若是細看,那光點進出之處,皆是人體奇經八脈,氣海丹田,神藏識樓。   光點飛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寶光之內好像一個蟲繭,已看不得蕭玨在哪裡。   天穹似鼎無日月,卻有華彩寶象光。   玉簡傳書艱晦澀,偏是未聞懂半章。   無根繁花生似錦,盈盈生機暖心腸。   隻嘆歲月多蹉跎,不如一夢得安康。   此劫血災如天注,無量功德等君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