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空穀的巨大空間中,偶有兩聲啪嗒聲,聲響來回的遊蕩,久久不散。 原來是那一起隨水流湧進來的黑魚,躺在繁花處,不知何時已經長到了丈許大小,隻是沒了水流,偶爾打個挺。 繁花之外就是一地水族的骸骨,乾癟的已是死了很多年。 玉簡寶光裡的蕭玨,還漂浮在半空,閉著眼睛,隻是那從身體裡飛出的光點已不知哪裡去了。 此時的蕭玨像是被吹了氣,整個人鼓脹的像個球,無數像小蟲般的氣旋在身體裡來回的穿梭,在皮膚下隱隱的鼓起個包來,蕭玨的奇經八脈被趟了個平整,氣海丹田中無數氣旋匯聚,凝結成平靜的大海,不生波瀾。 虛白的識海內,盡是高懸的艱澀文字,字字泛著寶光,蕭玨盤坐其下,不時的有一縷字符化作流光,鉆進蕭玨的額頭,再無蹤影。 又不知過了多久,隻教那原本尺長的黑魚,長到了兩丈大小,鱗片更是熠熠生輝。 隻見原本橫躺著飄在半空的蕭玨,在玉簡寶光中緩緩立起,四肢緩慢的揮動,卻是帶起一片殘影,似是千手百臂,最終歸一,擺了個五心朝元的姿勢。 腫脹的身體向內收縮,四散在身體各部的氣旋,一股腦的紮進了丹田氣海,一時間氣海鼓蕩,波濤洶湧,以蕭玨為中心在這無名巨大的空間中,吹起一陣旋風,更是吹折了身下燦爛生長的花海。 氣海不斷翻動,最終成一個漩渦。 漩渦中心寶光乍起,若長夜星火,似暗裡挑燈,將原本暗沉的氣海點亮。 星光燭火越來越亮,直到似皓月當空,如通明水鏡。 氣海中寶光盈盈,無數未凝結的氣旋就圍著“月亮”,如那伴月的雲霞,將月光遮了大半。 瀚海宇宙,皎月當空,雲似錦緞遮天顏,月如寶鏡映霞光。 蕭玨驟然睜開了眼睛,張開來嘴巴,耀眼的白光從七竅中流出,似沉霧如流水,在半空中緩緩的飄落,識海中無數未懂的文字,一瞬間全鉆進了蕭玨的額頭。 原本虛白中盤坐的蕭玨,開始變化。 隻見他越來越小,從二十七八歲的樣貌變成了十來歲的少年,又變成五六歲的孩童,再後又變成了未著一縷的嬰孩,嬰孩越發的清透,人形慢慢的模糊不清,若一個無形的氣泡,而氣泡中無數難懂的字符閃爍不定,氣泡外一圈圈文字環繞,似是遊龍鳳舞,穿梭不停。 氣泡內字符的光越來越亮,直到不能直視,四周環繞的文字,也全都隱沒在了耀眼的金光中。 至此,蕭玨不知飄蕩了多久的身子,終是落在了一片繁花之處,隻是那身形如同枯骨,消瘦若似精怪。 蕭玨眼光慢慢恢復,那七竅中飄蕩而出的霧氣,讓周圍都看不真切。 “。。。。。。” 蕭玨費力的想張開嘴巴,兩片嘴唇像是沾在一起,扯的嘴唇生疼。 想要站起身形,卻是一陣恍惚,腸胃如同讓人攥在手裡擰了幾圈,讓人無法抗拒的饑餓感,占據了一切思維,整個人也是越來越瘦,眼看就要成了一具乾屍。 啪嗒一聲,在這巨大空蕩的空間中,又是蕩出老遠。 蕭玨似是未曾食過糧米的惡鬼,四肢並用的沖著那聲響就去了。 蕭玨一口就咬在那兩丈多長的魚腹上,兩排牙齒如剔骨的鋼刀,將那閃著金光的魚鱗咬穿,狠狠的帶下一大塊肉來。 那灌滿口鼻的魚血沒有半點腥膻氣,更有些許星光夾在其中,氣味如幽蘭,粘稠似沉酒。 魚肉在蕭玨的口中瞬間化開,像是沒有形體一般,瓊林仙膏,龍鳳膽髓,恍惚間一般無二。 蕭玨乾癟的身子變的豐盈,兩丈多的大黑魚頃刻間沒了大半,直到腸胃不再叫喚,蕭玨的眼神中才有了絲清明。 “。。。。。。” 看著滿地偶露星光的魚血,讓自己啃了半邊身子的怪魚,再看看自己滿身的汙濁,蕭玨整個人呆呆的愣住了,一股陌生感從身體裡往外湧。 想著之前的事,好像過了好久般記不真切,隻記得身遭劫難,卻忘了如何來此。 舉目四望,自己站在一片繁花中,四野空蕩無人,隻有頭頂三丈處,一枚玉簡大放霞光,照亮身邊周遭。 “。。。這是何物,為何能飄在空中。” 蕭玨心中不明的驚詫,這世間竟有如此奇物,不但霞光爍爍,還淩空虛浮,莫不是仙家寶物不成。 詩書中常有尋仙做道之人,可世間誰又見過真仙,誰又遇過真佛,不過都是些雜談野史,民間誌異罷了。 如今蕭玨看著那飄在半空的玉簡,不由得他心生疑慮,當場雙膝一彎,匍匐跪拜。 “弟子蕭玨,拜謝仙人救命之恩。” 蕭玨開口,聲若洪鐘大呂,在仿若山穀的巨大空間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回蕩不停,也是嚇了蕭玨一跳。 “怎麼這麼大聲。。。” 蕭玨心裡疑惑,怎麼自己喊的如此大聲,若是驚擾了仙人,豈不是自己的罪過。 一時間也不說話,在地上連連口頭,望求得仙人莫怪。 四下裡回聲蕩個不停,直到五六息的功夫,那回聲才停下,可也沒有仙人現身,“山穀”裡又是靜悄悄的。 “仙人救我性命,弟子應以身相報。。。隻是弟子塵緣未了,家中仍有父母尚在,還望仙人憐我世人,讓弟子歸家侍奉。。。待父母百年,弟子必至仙人左右,侍奉終老。” 蕭玨跪在地上,低著的頭也未抬起,這次說話加了小心,聲音算是正常。 仙人要不要蕭玨侍奉,蕭玨自己也不知道,但這般救了他的性命,自己又豈能做那忘恩之人,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盡自己所能還上些恩情。 不知等了多久,這四下裡還是沒有個回應,蕭玨跪在地上,仰著頭望著玉簡,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也罷。” 蕭玨心裡暗自起了主意,再次叩首,嘴裡說道。 “四野不明,弟子望持玉簡四下行走,不知仙人可否應允。” 又是一陣寂靜沉默。 “若有冒犯,還望仙人海涵。。。” 蕭玨挫著雙手,慢慢的站起身形,一臉為難的望著頭頂,玉簡懸在半空,三丈多高的距離讓蕭玨一時間沒了辦法。 也不知是否少年心性作怪,蕭玨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