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玉金心道:“嗐,想著想著,倒走神了。我剛好像想到了什麼來著。”細一用心,沉澱下去的感悟,便又湧上心頭。卻是“人在天地之中,便需依天時、地利、物性之妙。能依的,便是順天應道,自會有諸般神奇,完事順遂”一思。 他這一出神,卻是金烏沉墜於西野,宿幕之於穹蓋,星漢列張,始見辰移。是“天道旋,發之於東,而至於西極,周行而不殆”,盡顯星空的肅穆、浩瀚。 薑玉帛見他回神,便說了一句,道:“算是回神了?是感悟出了一些什麼?”而後,便又自顧自的講道:“這一個法子好用吧?為娘和你說,沒有什麼,是比你親眼看一看,更有感觸的了。我當初便是理解不了,偶然見了一隻黃鼠狼賊眉鼠眼的偷雞,便覺著有趣,暗中跟去看。這一看,才知它竟是如此捕食的,心中也一下有了感觸,掌上舞便一下子融會貫通,領悟了真髓了。剩餘的,不過就是功力高深、淺薄之別而已。” 穀玉金誠心實意的恭維道:“娘,你真聰明。” 薑玉帛自得道:“那是,你娘我打小就聰明。我見山羊上墻,便跟著一學,就學會了。什麼院墻、屋頂,都如履平地。旁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可為娘這一身高來高去,及長及遠的本事,卻都是自己得來的。可不是靠的前輩傳承。” 這一番話卻是更為懾人,若是薑玉帛和旁人說,旁人大概是不信的: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天才人物,竟可以在沒有任何師承的情況之下,就自悟出風華絕代的提縱之術的? 可穀玉金卻信,他便是被戚正榮、米明秀二人點了一句,便“一點就透”的,也一下子就學會了提縱之術。 可,這個便宜娘親,卻是未有人作提點,竟就自己學會了…… 穀玉金吸了一口氣,贊嘆道:“真厲害啊。” 薑玉帛一拍穀玉金的肩膀,得意道:“那是,咱們娘倆,都是天縱奇才。” 穀玉金下意識否認三連,說道:“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薑玉帛拿眼瞪他,嗔教道:“縮什麼縮?為娘我告訴你——一個人,不論你的能力如何,都該建立起絕對的自信。你要從內心深處,構建你的自信。佛祖出生之後,便四方各走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世人或者有以為狂妄的,但為娘我告訴你,不是!這不是狂妄,這就是佛。佛,是一種境界——你的心,能自恃,無論你在何處,你的心都能定在那裡,不受外界的蠱惑,怡然自得。便像是佛陀的弟子舍利子說的一樣,這一顆心,要不增不減、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你心不動,你能自恃你的心,那你便在這一域內唯我獨尊,成為自己內心的王者。你不疑惑自己,你才能將你心的力量,徹底發揮出來。” 穀玉金問道:“那,自己就沒錯嗎?” 薑玉帛反問道:“讓你自信,這卻又和對錯有什麼關係?我看著你也挺機靈的,怎麼也會和凡俗一樣,在這上麵拎不清呢?” 穀玉金怔住了,一時竟是從內到外,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薑玉帛一牽他手,便施提縱,二人便連在一起往客棧疾掠。 僅是盞茶功夫,二人便遠遠看見了客棧的燈火,於是便加快了速度,又是半刻便到。 薑玉帛推開門,客棧裡麵的喧囂便一股腦湧出來,和騰騰熱氣、羊肉的香味混在一起,撲臉而來。 食客聽見了動靜,便也抬頭。便有人打招呼:“喲,老板娘回來了?” 薑玉帛拉著穀玉金的手走進去,大方的和一眾人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怎麼樣,生的俊俏吧?” 一人問道:“老板娘什麼時候有的兒子?”也有人驚訝,問:“老板娘都有這麼大的兒子了?”更有人好奇,起哄道:“老板娘,讓你兒子摘了蒙麵,讓咱們看看多俊。” 薑玉帛嬉笑怒罵,道:“滾,吃你們的。想吃老娘兒子的豆腐,門兒都沒有。”跟著,就問正在櫃臺那裡老神在在,看著場子的戚正榮,“秀秀呢?” 戚正榮說道:“在房裡。” 薑玉帛便領著穀玉金上二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接領他往自己的房間走。薑玉帛的房間陳設的簡單,地上、墻上、屋頂,都裝飾了地毯,她一進門就脫了鞋,穀玉金也跟著脫了鞋進去。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很是舒服。 靠著裡側,則是一張床,床的一頭是一個衣櫃。薑玉帛走到衣櫃那裡,從中取出了六本書,拿給穀玉金。 穀玉金接在手裡,看了一下。這書封皮上是一個字都沒有,也不知道裡麵寫的是什麼。 薑玉帛揉了一下他的頭發,說道:“趙太後高屋建瓴,《掌上舞》也都是大而化之,其中種種,皆都是提綱一般。你聽了原本的綱要訣竅,竟一下都能學會,屬實是讓我有些意外。所以,我就一邊研究,一邊將之整理、細化,整理了這麼些東西。這一本,是儀容篇,我在其中整理了妝、服、飾、儀、容、氣、心六大要點。下一本是形體篇,是我整理出的動作、形體的訓練。另外四本,是輕重篇,講的便是輕功要訣,你細細讀了,可以讓你省去許多自己研究、琢磨的時間。舞蹈篇兩本,上本記錄舞蹈的一些基礎,下本則是記了一些舞蹈,這最後一本,卻是一些駐顏之術,分了內、外,內養氣、神,外服藥物。” 頓了一下,細眸看穀玉金,滿是欣慰的說道:“都給你了……你把這些都融會貫通,便承了我的衣缽。哎,我這掌上舞,也終於算是有了一個傳人。”說完,便又和穀玉金去了盡頭的客房。 一進去便見米明秀正捧著一本書看,那一對兄妹則是自顧自的嘰裡呱啦。薑玉帛問道:“秀秀,你們晚上吃過了晚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