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鄭金蘭(1 / 1)

老燈先生 穀天一 4712 字 2024-03-17

哥幾個半路先去了老街招待所,因為老燈沒辦理退房,繳納的三百元單間押金也沒退,現在又回來可謂名正言順。   進了招待所大堂,上午那個值班的中年婦人還在,見老燈回來,先是一愣,片刻恢復高興狀,跑前跑後招呼。   洪文智腿腳不利索,沒跟著爬樓梯,便在櫃臺和這婦人咋牙嘮嗑。   得知婦人名叫鄭金蘭,招待所原本是東牌樓街道的三產單位,因虧損嚴重,就承包給了僅剩的職工鄭金蘭。   她一個婦道人家,倒也能擔事,招募了兩個人,一起維持著掙口飯吃。   洪文智長相溫雅,又善交談,很快把這老板的情況套了個七七八八。   當得知鄭金蘭三十五歲仍是單身,剛想說說老燈情況的洪文智又把話咽回肚子裡。   因為這開放已十年的當下,北海建了許多高樓,也修了多條景觀大道,可最讓人們覺得改變的,卻是生活之事放開了。   不管是高檔酒樓賓館,背街小巷,車站碼頭,鄉鎮路旁,到處都有乾洗按摩,泡腳桑拿的門頭店鋪,那是相當賺錢的營生。   來的女子多是關裡關外,江南江北地界的人,更多是來自周邊區縣的。   隻要掏個三十五十的,就能挑挑揀揀的跟陌生女子切磋一回,沒有覺得丟人一說。   而眼前的鄭金蘭明顯關外口音,這個年齡還未婚,多半是受到過“傷害”。   老燈眼界高,豈能找個從良人,若自己多嘴,保不齊被老燈踹個跟頭。   洪文智糾結著做老燈媒人的事,老燈和張國勞、梁海東、呂濤已經來到302房。   裡麵一張彈簧雙人床,床褥雪白乾凈,沙發擦得鋥亮,大彩電衛生間配套齊全。   放下背囊,老燈把原本想著送給張國勞的大重九香煙拿出來,每人扔了一盒,眾人把玩著那把戰術刀嘖嘖稱奇,都是艷羨不止。   這是一年前的最新裝備,他們自然沒見過,個個喜歡的不行。   老燈環視了一圈,走到北窗戶時,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這窗戶是木頭材料,打開窗扇,人就可以進出自由,而窗外三米左右,就是顆粗大白楊樹。   看著站在窗戶前發愣的老燈,三人放下短刀走過來。   呂濤心思縝密,看看那顆大樹說:“老燈,你該不會懷疑丟失支票另有其因吧?”   老燈微微嘆息說:“萬一馬隊長另有說詞,支票的事兒懸了。”   梁海東打開窗戶,不遠處是一排招待所的磚瓦房,再向北是磚墻,西側是銀杏樹林還有塊菜地,整個院子十多畝地左右。   平房想必原先是職工宿舍和夥房鍋爐房啥的,如今都是大門緊鎖,顯然很久沒用過,因為門前的荒草都老高了。   看完轉身對老燈說:“有啥可擔心的,真要是偷兒乾的,反而容易找回來。   “一,存單已經掛失,一個月後便可開戶重新辦理存取,偷了去沒密碼也白扯。   “二,BH市就這麼大,吃這碗飯又能爬樓的少之又少,更容易逮著,你那特殊支票,需要銀行和民政、財政部門核對後才能劃撥,豈是小偷能操作的。   “三,這事兒若是係統內監守自盜,反而是個麻煩,因為物品是暫押,並非法定物證,若是內部人員瞇下,等個半年三月的,再想辦法兌現或抵押,都能變現,到時就麻煩了。”   張國勞哼了聲說:“真要敢侵吞,咱兄弟就把市局翻個底朝天,好好給他們曬一曬。”   呂濤知道張國勞承包村裡漁船,長期被村鎮漁政等部門吃拿卡要,心存不滿,自然不希望他做違法的事,便勸道:“武裝部和民政的領導都知道此事,係統內想黑下這錢是不可能的,等等再說吧。”   老燈也不願為這事兒掃興,大手一揮說:“兵發登州酒館,煮酒論英雄,走嘍。”   這五人把車扔在招待所門前,胡吹亂侃嘻嘻哈哈的向登州酒館而去。   看著遠去的五個人,鄭金蘭坐著發了會呆,招待所夜班職工徐冬梅和老潘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徐冬梅對鄭金蘭笑道:“鄭姐,白天生意咋樣?”   “還是老樣子,不過302的老兵回來了,還住那屋,人家是冤枉的,現在他和朋友去吃飯了。”   徐冬梅和老潘聽了都點點頭,也知道街頭巷尾傳話邪乎的很。   等二人換上工作服,鄭金蘭叮囑道:“鐘點房但凡是生麵孔,一定要記身份證,這是派出所新通知的,其它還是老樣子。”   兩人都明白,現在指望著鐘點房賺錢,外地住宿的反而沒幾個。   鄭金蘭回到一樓西側的辦公室,拿出新買的諾基亞手機,想了想發了條短信:我想見一麵,有事;   片刻有短信來:行,老地方;   鄭金蘭嘆口氣,來到洗漱間沖洗一番,仔細化了妝,眼角的魚尾紋卻總是遮蓋不住。   穿好衣服出了門,騎上市麵少見的小踏板摩托遠去。   徐冬梅看著遠去的老板,笑著對穿上保安衣服的老潘說:“看樣子老板去約會了,走路帶香味吶。”   老潘點頭說:“她也該找個主啦,再耽擱可咋整。”   不提二人嚼舌根,鄭金蘭騎著踏板小摩托穿過兩條街,來到百貨大樓門前。   將摩托車停在後院車棚裡,走員工通道,熟門熟路的下樓梯來到大樓地下停車場,很快在角落裡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豐田轎車。   抬手捋了捋刮亂的頭發,走過去打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車裡坐著一個白白胖胖,文質彬彬,身穿警察棉夾克的男子,名叫趙政,是BH市車管所審核股的股長。   看著鄭金蘭坐進來,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另一隻手熟練地從衣領伸了進去,接著就是一陣揉搓。   一邊手上揉捏,一邊調侃道:“這大半年叫你好幾次都說不方便,今天是咋了,方便了?”   鄭金蘭打了他的手一下,往他懷裡拱了拱說:“今天有件事兒,你可得給我做主。”   趙政有好幾個女人,唯獨對鄭金蘭格外上心。   一個是趙金蘭長的福相,渾身勻稱肉乎乎的,再一個自她從十七歲被自己破瓜,至今也沒找對象,更未對自己提過要求。   自己過意不去,借著在街道當副主任的方便,讓她在招待所轉正,後來又讓她承包了招待所,這些年鄭金蘭也是規規矩矩,沒給自己添過麻煩。   趙政大手不再亂掏,輕輕揉捏著問:“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都行。”   鄭金蘭嘆口氣,將趙政的手拿出來,看著眼前這比自己大十五歲的男人說:“你可不能埋怨我,   “招待所生意一直沒起色,去年你那外甥秦川來到招待所,說讓我也增加鐘點房的項目,   “遇到有外地人來開鐘點房,就給他打傳呼,他就和一個叫方亮的人來查房,然後都是交兩千塊錢私了,他倆拿走一千,櫃臺留一千,不過一年也遇不到幾個,   “可昨晚,秦川和馬隊長他們辦案,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他自己上樓拿一個退伍兵的行李,偷偷在櫃臺裡塞了本書,我也沒在意,天不亮秦川又火急火燎的把那本書拿走了。   “中午有刑警隊的來招待所檢查那老兵的房間,前後左右的搜查了好一陣子,說是找一本書,我這心裡沒底,現在那老兵又回來了,我想讓你給秦川說,讓他把書偷偷還回去。”   趙政好容易把她的話捋順,未去想書的事兒,把眼一瞪說:“你不是不知秦川非我親屬,難道你還打野食?”   鄭金蘭被他一嗆,心底委屈泛起,輕聲說:“若我有第二個男人,出門讓車壓死,”未說完,淚如雨下。   趙政也知道自己話重了,想這鄭金蘭,對自己百依百順,著實讓自己筋骨舒爽,又從不亂張口,如此年紀,也不找人嫁了,怎不讓自己心疼。   想到這裡,給鄭金蘭擦擦眼淚說:“總歸是我委屈了你,我一會找他,讓他把書還回去,另外,運輸公司的張經理昨天一起吃飯,我跟他要了車塊煤,下周給你送過去,招待所冷颼颼的怎麼行。”   聽他這麼說,鄭金蘭心裡好受些,擦擦淚說:“以後別問人要煤了,傳出去不好。”   她越是這樣,趙政越覺得虧欠她,本想留她溫存會兒,但想到秦川的事,還是讓鄭金蘭離去。   看她出了地下車庫,趙政拿起驅味噴劑,將渾身上下,車裡四周仔細噴了一遍。   趙政自然知道書的故事,因為老兵丟失巨款的事兒,已在圈內傳的人盡皆知了。   他拿起最新款翻蓋手機,給秦川發了條傳呼信息:速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