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桑紅柳 (3)向著連隊前進(1 / 1)

傾魂之春染 何青1311 3647 字 2024-03-17

(三)向著連隊前進   “上海青年同誌們,剛才邢海津政委對咱們三棵樹農場的介紹,已經說得很全麵很好了,我隻強調三件事:第一件,我這個場長慚愧呀!同誌們風塵仆仆、不遠萬裡來到咱三棵樹,現在,你們饑腸嚕嚕響如鼓,我這個場長卻窮得管不起你們一頓飯;你們一路顛簸過來,舟車勞頓,招待所哈馬斯就那麼一排幾間土房子,沒法讓你們在場部歇下腳,我左立群對不住大家了!”左場長真誠地,向臺下拱了拱手。   他繼而又胸有成竹笑道:“不過,大家放心,你們各自連隊的指導員、連長一定給你們準備好晚餐了,而且,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至於到底有啥好吃的?暫時保密!也一定給同誌們準備好舒服床鋪,大家呼嚕圓肚皮,就可以掄開膀子呼呼大睡,一覺到天亮了!青年同誌們要相信,咱們三棵樹,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臺下,青年們開心地笑了。   “第二件:咱們這個名義上的汽車班,其實最多隻能算個汽車組,一共兩輛解放牌汽車,你們來時乘坐的那十幾輛汽車裡,隻有兩輛是咱們場自己的。咱們自己的司機們今晚稍作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又得去大河沿拉新來的上海支邊青年們了!其他十來輛車都是師部的,人家一到三棵樹,卸下你們,喝了幾碗白開水,就往回返了。咱們自己的兩輛汽車,也拉不了這麼多人啊!再者,同誌們大多要去方向不同的十個生產連隊,今天到的這一批同誌,分別去二連到十一連。   同誌們,你們在上海托運大行李上標注的連隊,就是你們要落腳的最終目的地。同誌們,你們的大件箱包行李,車隊已經卸在招待所院子裡了。明天一早,場裡專門派一臺大拖拉機,給同誌們送到各連隊,請同誌們放一百個心!”   臺下,響起熱烈掌聲。   “第三件:上海支邊青年同誌們,以後日子長著呢,咱們後會有期!現在,我命令你們,向著各自連隊,前進!同誌們,再見!”左場長笑容滿麵,向大家揮揮。   “再見!再見!”   臺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   有人摘下眼鏡,用手背不停地擦著眼睛。   頓時,鉆天楊林帶、大操場後麵三個出口的牛車馬車隊伍裡,此起彼伏地響起南腔北調的吆喝聲:   “二連的,二連的!這裡來!”   “五連,五連!”   “七連七連的,看這裡!”   “來來來,十一連十一連,去十一連的,這裡來!”   “九連九連,格躂來!”   “喂,十連的,十連的!”   “三連、三連!來來來!”…   接著,“啪啪!啪啪——”的鞭聲裡,一輛輛滿載著年青人的大木輪老牛車、膠輪馬車有秩序地湧出場部的十字大街,向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大公路散去,奔向三棵樹的十個生產連隊…   劉竹影一路好運氣。渡過那條煙波浩渺的塔裡木河,對岸不遠處那三棵又高又粗的老樹,就靜靜地站在眼前。   綠軍裝們又神氣地爬上了墨綠解放大汽車的車廂,去三棵樹、野麻湖、紅柳灘的二十幾輛解放汽車,分成東中西三路,上了不同方向前伸的公路。   聽到幾個帶隊的拿著大喇叭邊比劃邊喊:“去三棵樹、野麻湖、紅柳灘的同誌們,千萬不要上錯車了!”   “三棵樹的,這邊來!”“野麻湖的,這邊來!”“紅柳灘的這邊來!”   她話到嘴邊了幾次,又咽下去了。她想讓去三棵樹的十幾輛汽車,允許自己搭個便車。可是,她看看自己的補疤衣褲,自己的竹背篼,低著頭,硬是張不開嘴。   好在,渡船上、岸邊像她這種老百姓穿戴的,還有七八個,其中有五個是去三棵樹的。大家在去三棵樹的公路上等了一頓飯功夫,攔下了一輛去阿拉爾拉棉籽油返回三棵樹的手扶拖拉機。   又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手扶拖拉機到了一個十幾排土平房的地方,叫民族連的地方,就停下不走了,人家到地方了。那個開拖拉機的大胡子維族老鄉說,從這裡去三棵樹場部,去各生產連隊,都不太遠了,頂多四五公裡。   而昨夜,她還在阿塔公路白刺林農場的五哥家裡呢!   從阿克蘇到三棵樹這一百七十多公裡路上,要歇兩次腳。這兩個歇腳的地方,一個要麼在“八十四”或“八十八”;另一個,要麼在“六十四”或“六十八”。“八十四”,是說從阿克蘇出來,已經走了八十四公裡;“六十四”,說的是,從阿克蘇出來走了六十四公裡。其他,以此類推。除了這四個點上的幾家簡易小食堂外,這近兩百公裡之間便沒了人煙。   八十四,如今叫白刺林,因為公路兩邊的沙荒地上,生長著一片片、一叢叢長滿白刺的灌木叢。白刺林還算熱鬧點,因為白刺林農場場部離阿塔公路的八十四處不到三公裡。八十四處的公路兩邊,站著一個兩間房的小食堂,還有一個一間房的小百貨店,一個一間半房的上水房,一個露天廁所。   六十四,如今叫土井子,土井子場部也離阿塔公路比較近,隻有不到兩公裡。   八十八,如今叫沙窩子。六十八,叫甘草溝。甘草溝場部離阿塔公路五六公裡,沙窩子場部離阿塔公路得七八公裡。六十八、八十八,比六十四、八十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差點,除了一個路邊小食堂,就沒啥建築物了。   她在五哥家,隻呆了一夜。   劉竹影從背篼裡的舊布袋裡,倒出了近一半的乾花生乾胡豆,兩塊紫紅艷艷的臘肉。五哥,畢竟是自己的介紹人嘛。五哥兩個月前,憑著一手做的好飯菜,從三棵樹工程連的食堂,調到了白刺林公路邊的這個小食堂,當了司務長上士管理員。   五哥讓她在自己這裡多住幾天,但,她不肯多打擾了。五哥的老婆,她在家裡時見過一麵,蠻和氣的。誰知,到了五哥家裡,才發現,五哥老婆麵相蠻兇的,除了她掏出臘肉和花生胡豆時,臉上就沒過笑容。再說,五哥還有四個“嘰哩哇啦”鬧嚷嚷的小嘎巴豆。   第二天上午,五哥在小飯店前,攔了一輛從阿克蘇拉化肥回阿拉爾的解放汽車。   她背起輕了差不多一半的背篼,又上了車。   一想起五哥,就想起了他。   一想到他,她的嘴角不由地,浮起了笑容。   他,叫蕭長元。   他那封短短的信,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像一二年級小學生寫的,而且,明明就二三十個字,卻占了大半頁信紙!   她閉著眼睛,都倒背如流:   劉竹影同誌:   你身體健康嗎?勞動好嗎?   我的情況,你五哥已經給你說過吧。我熱烈歡迎你來三棵樹,和我組成革命家庭,一起生活勞動,為革命做貢獻。你要愛護自己的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此致   革命敬禮!   蕭長元 1964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