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劍夫子 【小序】“湘資沅澧”中的澧水,躋身湖南四大水係,是張家界的最大河流。它從深山中奔騰而出,繞過九溪衛,穿越慈利縣城,向著東北方的石門縣奔流而去。它是慈利人民的母親河,自炎黃以降,慈利兒女就繁衍/生活/勞作在這片土地上,演繹著多彩的人生故事…… 這是一個秋末的下午,彌漫的浮雲,到底遮不住溫情的陽光。這樣的日子出行,不冷不熱,似乎正是好時候。 道人山麓,楊柳依依,告別桃花盛開的龍躍和岔溪,我們東中(東嶽觀附中)老友五人,和黃桃合作社的陳總一道,前往久違的東洋渡。 奔騰的澧水,從這裡直奔石門(縣)而去。河西的楊家溪(村)屬於楊柳鋪(鄉),河東的東洋渡(村)屬於苗市鎮。一道澧水,南北兩個渡口,人們習慣上把這兒統稱為東洋渡。 東洋渡,自然是一個古老的渡口,澧水河有多久的歷史,它就有多大的年齡。本人淺見,在古代落後的技術條件下,造船比修橋容易。取來一截圓木,中間挖空,就成了獨木舟;到後來,把幾塊長木板拚裝在一起,就是微型的“劃子船”。澧水記得:童年的我們,坐著“小劃子”過河,如果碰上下大雨漲大水,澧水濁浪滾滾,波浪不時越過船舷,濺到衣服上,那真是驚險的記憶。 東洋渡記得,上世紀60年代末,在三線建設的高潮中,苗江公路(苗市至江埡)通車,渡口駛來一艘龐然大物——俗稱為“輪渡”的大船,可以同時裝載好幾輛大卡車。在“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日子裡,這條東西向的大動脈,車輛川流不息,渡口從此變得繁忙熱鬧。 東洋渡同樣記得,進入新世紀,上遊不遠處有大橋淩空飛架,渡口從此變得安靜起來,甚至有些冷落,“門前冷落鞍馬稀”,幾乎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渡口難以忘記,昔日東洋渡,曾經是戰場——日寇在這裡施暴,先輩在這裡抵抗。1943年的冬天,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苦的相持階段。日寇調動大軍,想一舉拿下常德,進而攻占長沙,扼住通往大西南的生命線,進而威脅戰時首都——重慶,當時國民政府所在地;國民政府也調兵遣將,常德保衛戰隨即爆發,石門和慈利作為常德的西北屏障,阻擊戰十分慘烈。後為國民黨王牌師長的張靈甫將軍,就曾經率部在東洋渡/楊家溪一帶與日寇鏖戰,不少將士血灑疆場,長眠渡口。這有烈士紀念碑為證,也有尚存的長壽老人,能夠記起昔日的苦戰;還有調皮的孩子,曾在渡口附近撿到生銹的子彈殼。 據老人回憶,曾有一隊日軍,竄過東洋渡,越過楊柳鋪,經過東嶽觀,轉道埡門關,一把大火燒掉了東嶽觀大半條街。少女時候的母親,和外婆一起躲在濃密的樹叢中發抖,親眼看到騎著大馬的東洋兵,從當風埡的大路上奔馳而過……沐浴著和平的陽光,孩子們自然不會知道。“忘記歷史,就等於背叛(列寧)”,日寇的暴行,不容抹煞;先烈們的功績,更不應忘記。 80年過去了,澧水河平靜地流淌,在柔和秋陽的照耀下,東洋渡一片寧靜。聽不見艄公的號子,看不到船上的白帆,隻有遠方的澧水大橋淩空飛架,橋上人來車往,川流不息,印證著東洋渡天翻地覆的變化。渡口兩旁,漫山遍野的橘子樹,油綠的樹葉中滿是橙黃的橘果,在秋日的陽光下熠熠閃光。 我們一行七人,成了渡口的稀客。這是一次圓夢的旅行,也是對古戰場的憑吊。珍惜當下,享受和平,但歷史是不應忘記的。 告別渡口,來去匆匆,還有傳奇的醒家橋在等待我們,敦宏師兄有更精彩的故事…… 再見吧,東洋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