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散作滿院雪……(1 / 1)

奔出東洋沖 劍夫子 2257 字 2024-03-17

★蘆花散作滿院雪……   ——不該遺忘的堰塘③   ★作者劍夫子   前年的清明節,回老家掛清明,下山時鬼使神差,竟然拐著彎兒拐到了李家灣,下意識地,是想看看老屋,也想看哈哈兒堰塘。   眼前的一幕讓人震驚,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或者是走錯了碼頭:塘中的淤泥堆出了水麵,霸占了一半水麵;堰堤幾處坍塌,慘不忍睹,當年的菜園,杳無蹤跡,四周野草萋萋,幾近荒廢……夕陽斜照,晚風吹拂,草木簌簌低吟,仿佛一曲低沉的挽歌,纏繞著淡淡的鄉愁……   也不知從哪年開始,自來水流進了千家萬戶,那是從大山深處流出來的泉水呀——“農夫山泉,真的好甜!”堰塘的功能就大大弱化縮水,幾乎被人們忘記噠。後來又有了外力介入,有些能量大的堰塘,就請來挖土機,於是就變深噠,長大噠,堰堤也加固硬化噠。也有些小塘享受不到這種待遇,於是就“門前冷落鞍馬稀”,淹沒在荒煙蔓草間。   唉,我可惜而可憐的老屋堰塘啊,你忠誠地陪伴,默默地奉獻,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難道你也知道,印度大詩人泰戈爾的詩句,“天空沒有痕跡,而我已經飛過。”   夜宿萬家坪,堰塘也“趕腳”,隨我入夢來。忽然想起,還有一個有名的堰塘——就是老八隊的“蘆茅堰”。它不僅有專用的名字,而且連塘邊的大院子甚至生產隊,都借它的大名,打著它的招牌,簡稱“蘆堰”。   我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很美的名字。讓我們想象一下吧:一灣蘆葦,懷抱一泓清水,寧靜地躺在青山腳下。晚霞斜照,照紅了蘆葦;秋風吹拂,吹散了蘆花,化作滿天的“蒲公英”,或者說,蘆花似雪,一個院子都籠罩在漫天飛舞的蘆花雪中;   有時還會產生一種奇幻的感覺,感覺《小英雄雨來》的開頭,好像就是為這“蘆茅堰”量身打造的:   “蘆花開的時候,遠遠望去,碧綠的蘆葦上像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風一吹,鵝毛般的葦絮就飄飄悠悠地飛起來,把這幾十家小房屋都罩在柔軟的蘆花裡。”   假如你從《詩經》中走來,又正好路過蘆堰,或許就會想起那古老的歌謠:“蒹葭(蘆葦)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在水一方緊靠堰塘是一大片房屋,一律磚墻青瓦,全是卓氏家族,應該是大房頭的,因為這裡的長者竟然和我同輩(尚字輩),比如大家尊重的書大嗲(諱尚書),他是我發蒙同學德英的嗲嗲。德英的老屋就緊靠堰塘,出門就能提水洗東西,簡直不能太方便啦!德英的媽媽跟我媽媽算是“同事”,大食堂時同為炊事員,好得像姊兒妹子一樣,人們都叫她王家雪姑兒,我叫她雪姐兒,這帶“雪”?字的名字倒是跟堰塘般配,盡管轉了個彎兒。   到後來,地名猶在,蘆葦難尋。小時候的我一根筋,老是覺得“蘆茅堰”這個名字安錯了碼頭(地方);就連故鄉的名片——大自然的風,拐到這裡的時候都產生錯覺,以為“各兒”(自己)搞錯了碼頭。這就像家鄉的好多老地名一樣,如楊柳橋兒,吳家“封火”(有封火墻的院子),泉灣,溫崗(溫公寺①)……這些看似平凡的地名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都具有地標的意義,沉澱著悠久的歷史,似乎從中還可以聽到我們祖先創業的足音。   於是我就成了那個憂天的“杞人”(杞人憂天),平空就有點擔心,但不是“憂天”而是“憂地”,特別是那些連名字都沒有的堰塘。在習慣數字編號的今天,即使那些歷經滄桑的名字,也會像一朵不起眼的浪花,漸漸消逝在歷史的長河裡。   年青一代(特別是“90後/00後”),他們當然熟知美國的紐約,英國的倫敦,日本的東京……卻未必知道,在家鄉這片土地上,還有這些古老的地名。我們年長的一輩,是否有責任給他們開一扇窗,補一下課,扯一些“亂談”,港(講)一些鄉土的歷史。   親愛的朋友,我們——當年曾在堰塘邊戲耍的伢兒,而今都已順利晉級當了爺爺,有的還在故鄉守望,有的則常居異地,你是否還記得故鄉的堰塘,記得一起玩水的夥伴,是否會在夢中想起,那些童年的往事?……   哎,我遠逝的故鄉,回不去的童年,那不該被遺忘的堰塘,纏綿著我揮之不去的鄉愁……   【說明】   ①溫公寺:俗稱溫老廟,廟裡供的是姓溫的紫臉菩薩,是卓家坪最有名的地標,在“百度”上隨時可以搜到。老13隊名叫溫崗,即緣於此。   還有一位革命老前輩,也曾結緣於此。井岡山時期,他是毛主席的上級。係我縣國太橋人,名叫杜修經,就是在溫老廟發蒙讀書的。後在歷史長河中幾經沉浮,成了大學副校長,在美麗的校園裡,在黎明的霞光中,我曾和他一起跑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