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阿龍，時間所創造的一切言語、文字、藝術、表情，它們都好神奇啊，像是從眾生聚眾的靈魂裡抽離出來的一縷意念，再如此清晰地乍現於眼前，令人在與它相遇的這一瞬間，便驚覺似被讀懂與看透一樣，醍醐灌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阿龍，就是以上這八個字，這些年，鐫刻在我的生命中，痕跡如刀斧。 　　阿龍，它雖出自電影《一代宗師》，卻又似概括了我生活的全部：無刻意之姿，但花開似錦。自覺我生命中所有的關乎學習的勤奮與努力，都與它有關。在時間的流裡，我所做的，隻是負責把一粒一粒念想的種子埋下，然後等秋收至。 　　 1998年X大學的音樂係，是一個被圍墻圍起來的小小的院子。這小院很美很有靈氣，它綠樹成蔭，有點點日光與細細分散的青苔，教學樓的氣息雖陳舊可琴音不絕，同學們往來進出，笑鬧聲裡總伴著起伏的歌聲，一樹紫荊花就在琴房旁開著，花瓣被樂音醉紅了。阿龍，從廣州回來後，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很開心，這期間，我在這個被圍墻圍住的小小獨院的音樂係裡，開始造夢了，朝著夢想出發了。 　　有一周班會，班主任傳達消息，係裡要求新生每班演出一場晚會，節目自定。大家討論了一會，很快就決定了大概的節目與負責人，隨後進行排練。 　　阿龍，那時候我完全不清楚這是個怎樣的事情，想著對於剛入學的新生，我們能演出什麼呢，不就是強人所難嗎？哪知道，兩三個星期後的演出現場，我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一點不過分。 　　那晚的晚會精彩紛呈，有小提琴獨奏《XJ之春》，弦音繞梁；有古箏獨奏《戰臺風》，箏鳴錚錚；有獨舞，雙人舞，三人舞等，展現各民族的風情風采；有鋼琴獨奏，十指在琴鍵上行雲流水般翻飛跳躍；有獨唱，對唱，合唱，這流行、民族、美聲，聲聲天籟；有笛子獨奏《揚鞭催馬運糧忙》，高亢急速；有手風琴獨奏《鐵道遊擊隊》，起伏跌宕，奏出花來。臺下坐著的係領導，老師，隔壁班同學，還有師兄師姐們，掌聲如雷。 　　那時，臺上縮在幕布後的我既激動萬分，又心神恍惚。我為我的同班同學們具有如此高超的技藝驕傲開心，但更為自己什麼都不會而感到自卑。這場晚會裡，我做著打下手，往臺上搬運道具，或通知同學上場過場，和撿東撿西的事情外，就無事可做了。 　　阿龍，在信件往來中，我有與你分享過那一刻我的感受。彷如隔世，一種深深的自愧從心底沖破天靈蓋，飛入靈魂的最深處，煙花般將識海炸開，紊亂了一切的同時，又將一切點亮。我在當下暗暗決心，不能就這樣被同學們甩開了，那就學習、學習、學習、學習吧，堅持不斷地學習。從此，音樂係裡多了一個為學瘋狂的我。 　　一朵花開的前提要埋下一粒種子，一個人的成長需要一個推動的契機。阿龍，你來信與我分享了在文學社裡的趣事與學習的領悟，我在去信中與你聊起關於如何利用碎片時間練琴。很快，第一學期結束了，寒假裡，我回了家鄉，但你沒有回來。 　　那一年的寒假沒見著麵，很是遺憾。後來，你來信說“那一年，我舍不得春運回老家昂貴的車票，留在學校找了份家教的兼職，晚上就卷宿在冷冷清清的偌大宿舍，直到除夕晚上窗外的煙花映入眼簾，才意識到這是萬家團圓的年三十，又長一歲。” 　　阿龍，大學是一個分水嶺，人生或者就是在這樣一點一滴的承擔中成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