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較量(1 / 1)

安琪雖是外地人,但不影響她得了個闊太太的好名聲。   她從祖國的南方,自轉到西南方。把她的豪放開放之風,也撒在了西南方的大銜小巷。   她和改革開放之風一樣,有時沒掌握好火候,添柴過多,成了精神上的內傷。   不信,你看她。   名牌畫身形,眼睛有氣神。   一副太陽鏡,有型又摩登。   加上大喇叭,美腿褲上畫。   腳踩恨天高,走路自妖嬈。   如果再點上紅唇,編外男人排隊愛死她個人。   這當中有一人,出門大哥大,闊氣誰比他。三尺金鏈子,誘了好多眼高手低的靚妹仔。   他姓相單字明,人稱名相,又叫黑龍。原是木匠,一把斧頭玩時尚。   他打的家具,款式很新奇。省內省外批發走得實在急。   何該他走運,翻身撞上了鯉魚躍龍門。   有個遠戚叫他表弟,要他奔赴前線投資房地產。   他一個農民,覺悟還不行。見天上掉大餅,搶都怕來不及,哪還舍得虛情假意的推脫?   他說,我的斧頭隻認真金白銀。小時家裡窮,未曾上學堂。   現在的他,認為隻要掙得到錢,在哪兒都是王道。   他點了頭,注冊資金上才有:小寫300萬。   名字很響亮,黑龍房地產有限公司,榮登榜首,當之無愧。   白道大張旗鼓給他吹,說他勵誌的榜樣,木匠登上了大雅之堂。   鞍前馬後跑,法人董事的名頭,後勁確實大。   安琪姑娘特慕強,不惜色相把身上。擠走原配上了位,闊裡闊外不自吹。   都是錢字在發光,兩人相遇麻將牌桌上。   安琪見了他,故伎重演,準備變臉。   “Hello,老板!”   安琪的嬌嗔聲,如夜鶯的軟萌,糊了黑龍的根本。   這個小縣城,誰家的女人長得這麼神?   這麼漂亮,老子有錢了,定當把她當明星包裝包裝。   我是董事長,也得給她弄個“長”。   黑龍想來又想去,全在女人堆裡找問題。   清朝有《紅樓夢》,現代紅樓不再是夢。   對!樓長,專管紅樓的鴨長。   黑龍不識字,從小到大,看過不少影視,也沒學會“鴇”字。   他把“鴇”字認成“鴨”,隻是男換女,內容服務一點不差。   想到這裡,黑龍的追求馬上奮起。   “安琪妹妹,我有一個待新開發的樓盤,想請你去坐鎮。妹妹可否賞臉?”   黑龍一手摸牌,一手拍她,兩眼四瞧,小動作到位一個沒跑。   “黑龍啊!我去行不行?在家老打麻將手氣又背,每次回家必挨老伴兒的麵授耳捶。”   花甲之年的孃孃,還有幾分模樣,人群之中也算老來俏。可惜,她不懂黑龍的話意。   黑龍的妄念,隨錢包鼓喧。如果有腰鼓隊,他想上街宣傳宣傳。   隻要美的,還要更美的。   他知道,天府之地,盛產美女。   順便拉出一個姑娘,絕對不是東施效顰。而是西施又多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就如章美久和章小倩一樣。看安琪這架勢,她要為章小倩再找一個同母異父的,更有錢的妹妹。   安琪的識人技術真不是蓋的。她發現黑龍閃光的金鏈子,比她家的那根定海神針都大。   她的定海神針章海波,穿洋過海的技術那是沒得說。   掙了不少錢,就是難見人影。   一年見一次,那是榮幸。   有時一年一次不見,讓安琪懷疑人生這小船,顛簸得也太厲害,老是望不見章海波靠岸。   名相黑龍到底是誰她才不管。她想貼身上去秀秀身材,賣賣洋畫。   丈夫章海波為她淘的各國名牌,臉上字畫,讓她雞立鳥群,搔首顧盼。   黑龍會意這雞鳴得有點抖,他趕快拿出看家本事裝溫柔。   牌麵上放水,眼神裡勾兌。   牌桌有神技,桌下腳相踢。   一來二又去,眉來無眼低。   三尺金鏈子,手中有票子。   房地產中大哥大,手握牌技不自誇。   安琪愛這些硬件,無奈身在圍城中,不敢過於喜樂頻見。   她隻好羞澀地碰碰手,一雙眼睛不斷地放秋波加溫柔。   黑龍女子見得多,多得讓你打囉嗦。   三五一群排成隊,七八九十自有陣。   今兒有念紅樓主,多一個也正是他所圖。   他電眼對秋波,話不需太多。他說。   我有大哥大,和誰通電話,自不在話下。   大哥大太貴,不是誰都有膽量配。   我也有BB機,你們誰也想有,用我的名號,保給你批發底價,想不想瞧?   安琪會意。   這個建議好,通消息巧妙。可惜我家那個跑海的,收不到信號。   黑龍神臉上靠。   朋友之間,比如打打麻將,用上BB機,呼叫呼叫,豈不又快又好?   免得老是三缺一,麻將等得都太著急。   花甲孃孃站在一旁接著說。   算了,小門小戶的,沒那閑錢去發燒。   還是徒步接孫,穩當原始不被壞人拐跑。   有個老頭也會意,他的雙眼漸入迷。   我也想要,約會約會,免得對象等不及。   先申明,我單身,怎麼個活法隻需和自己爭。   最後一個年輕人,俊眼冷目,摸著麻將不出神。   他在等放炮,想掏各位腰身包。   他也是明白人,看破不說破,那才是精明。   三人都在胡思亂想,唯他一人精神未偏上的正檔。   時機一到,他說。   “糊了!”   眾人一看,乖乖拿錢。花上杠,大四喜,每個人都不願見到起。   人生海海,有人把錢不當數,定有人用錢當命數。   林海楣這個傻丫頭,又在為爸爸節的毛毛錢上了愁。   這早中晚都得花自己的錢,即便有座金山也會花完。   她在想陳叔的大排擋,何時才會開工上湯?   陳叔說暑假裝修,讓她開學之後,再見工看沒有位置留?   也許這是推口話。林海楣決定去會一會,說不定有人嫌累不想跑腿。   飯館的生意,本來就是腳不沾地。   送走了上家,迎接下家。顧客離店到店全憑一個姿勢一張嘴巴。   “你好!請慢走!”   臉上的笑容不必太亮,但語氣一定要有舍不得,還要有感謝,感激之情。   “你好!歡迎光臨!”   臉上的笑容一定要靚,聲音一定要欣喜中再帶上驚喜。能光臨我家是我的榮幸。   這是林海楣之前的打工經驗。   她現在能夠站如鬆,也是因為在陳叔那兒打了份好工。   “存福聚德”大排檔。   這個名頭很響亮,有緣之人才會上。   陳叔的好意,是想讓有福德這個老字號,別在這輩斷了底。   他見慣了大街小巷的花裡胡哨,懷念建國後的清正。   那時的人們,洋溢的是笑臉,奉獻的是心聲。   他也知道,改革的陣痛免不了。但現在的年輕人,脾氣實在很火爆。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啤酒瓶破碎,讓人心驚膽戰,還得自掃戰場。   這不,他看著爛攤子,心中的氣裝了一肚子。   “陳叔!恭喜發財!”   林海楣說完這話才看到,地上一派狼藉,窮困潦倒。   陳叔回頭,見是林海楣。他的關切之心又上臉。   “怎麼?學習混得不好,又要打工瞧瞧?”   林海楣怎好意思說,囊中羞澀。   “想看看陳叔的風水寶地,沾沾喜氣。”   陳叔明了她意,心中過意不去。   他和她聊起,開飯店的勞苦記。   如果不是利潤高,誰願意起早摸黑把命不要?   林海楣看著一片狼藉,打消了打工的心意。   “再不努力,一年後的她,也許還不如陳叔的風聲水起。”   陳叔這個“存福聚德”的招牌,看來還未能深得人心。   和陳叔道別後,林海楣一路回逛。   在川東歌舞團的大門前,她看到一個似曾熟悉的人影。   說有多熟也談不上,但在記憶中這人也有一定的位置。   當那個女人轉過正臉後,她立馬看清是姑姑林美。   爸爸說過,別去她的歌舞團。言下之意,姑姑不是好人。   姑姑的打扮確實時尚,肯定歌舞團進了不少錢帳。   她的腋下卻夾了一摞書。   她正朝自己這邊踩車過來。   林海楣沒乾壞事,卻有了慌張。她馬上轉身一百八十度,裝作路人趕緊跑路。   誰知還是沒能逃過獵鷹眼。   自行車的速度肯定高過跑步。   “海楣,要不我捎你一段,一同去學校?”   姑姑林美停下了踩自行車。   林海楣不得不轉過頭。   她又低著頭,不想看姑姑那張化妝過分的臉。   “你去哪個學校?”   “渝北夜大呀!以後我倆就是同學了。”   林海楣的心中,卻嘀咕上了。   上過兩年小學的人,也來讀夜大。以為是吃鹹水湯圓嗎?   林美才不管侄女的眼神,再說,我也不是真心想捎你去學校。你的穿著太不入流,拉你在身後有失自己的身份。   幾番思想鬥爭之後,林美扔下一句,“我走了。”   她很快消失在前方。   林海楣不禁自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過,對“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句話,她又覺得有些還是變成了現實。   除舊迎新。   縣城西邊的房地產分農村單戶,在如火如荼的進行。   今天你拆了,明天我推了。   大家爭先恐後的,爭比誰家修的最高。   有的高達十層以上,是有錢人修的。   錢少的,拉款借債,怎麼也得建個三四層。   一片片紅磚,如深紅的彩旗,在綠影空白處飄揚。   林海楣的眼神,又回到了城中。   這裡倒是變化不大,一片片空地空闊著,還未入開發者的法眼?   老房子愈發的陳舊,如灰蒙蒙的天上,灑下了無數的沙子。   正在她遐想之即,江凱馱著章美久,騎著自行車迎麵過來。   同樣,他倆打了林海楣一個措手不及。   “同學,你的坐騎呢?”   章美久環抱著江凱的腰身,兩人的神態極其親熱。   臨過時,她似乎宣布主權似的,把自己的臉緊貼在江凱的後背上。   她的幸福不同於以前。以前有裝的成份,現在是實打實的,肉眼可見的幸福。   她目送著江凱和章美久的離去。心中,也沒有羨慕。   這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從林海楣的左耳傳到右耳。   聲音越來越大,震得她不得不轉過頭。   一輛嶄新的拖拉機上,坐著一位光頭圓臉大哥大,他戴著金鏈子,腰捌磚頭。   他開著拖拉機,一臉神氣。   他身邊坐著一個小美女。雖是小家碧玉,但身上的價值為她長了臉,這打扮,在縣城罕見。   林海楣正要細瞧,一包眼福物質的妖嬈。拖拉機轟隆隆而過,丟下一句話讓人不得不回忿。   隻聽轟隆隆的聲音中,那個美女在風中扔下了一句話,“我看你得瑟。嫁個窮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吃的喝的清湯寡水。”   林海楣馬上忿,“窮怎麼了?人家窮得硬氣,哪像你,傍人家金鏈子,沒臉沒皮。”   幸好,拖拉機走得快,轟隆隆的聲音把罵聲埋。   否則,抹海楣一定會後悔,她捅了馬蜂窩,這個蜂王就是黑白通吃的大混混,黑龍,又稱名相。   這裡說罵得不該,那裡卻鼓掌“罵得好!”   林海楣尋聲找人,熟識的隻有這老人。   “爺爺,您也在這兒,閑逛?”   木有才看見林海楣,心中著實驚喜。   他甚至望了望天邊,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起?   “我在屋裡悶得慌,就想出來透氣瞎逛。沒想到,遇見林同學,你說驚喜不驚喜?”   “爺爺,讓開!您身後來的那個金鏈子,好兇哦!”   林海楣拉開木有才。想讓自己和他側身讓開。   木有才轉錯了方向,他偏要瞧是誰這麼大膽,這麼兇來。   怒氣沖沖的金鏈子,說了一句,“老子弄死你!”   走了幾步,他見是木老爺子,馬上點頭哈腰,一隻手變戲法般摸出香煙,臉上笑容堆成山。   “老爺子,在這裡耍哈!來來,抽支新到的紅塔山!”   木有才知道,又遇上攀門慕戶的。但自己又不認識他,不想與他作過多的交談。   “這位大哥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老爺子,就是一位閑逛的老頭。和這位忘年交,談論時政。”   “既然認錯人,我就好好教育教育這小姑娘。”   金鏈子說著,就要去拉林海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