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陵看完在一個雞湯視頻看到一半的時候,關掉手機,用被子蒙住頭,心想:所謂的逆天改命,不過是上層人對普通人的鞭策罷了,不過是文明些,這病了的社會是要吃人的,明明我們這種普通人沒有享受那些美好,但是要去承受焦慮。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們無力改變。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們連君子都做不了,隻能在為著生計奔波。 但是我們無力改變。 徐笙陵伸了個懶腰,便從床上起來,去完成洗漱,然後看看了散落在床上,地下的衣服,隨便穿了一下,然後將剩下衣服疊放在行李箱上。 是的,這些年,家中一直在各地流轉,所以這次春節假期,他依然是在一個出租房內,和母親一起。父親在另一個地方, 高考還算中規中矩,上了一個雙非本科。至於姐姐,高中時就是溜出去打工了,說實話,父母其實更看好他的姐姐,在初中和小學時,姐姐算是一個很讓人省心的孩子,每一科都很好,老師也多次表揚。但是當網絡第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一切就都變了,姐姐當時又處於叛逆期,自然而然地進入了社會,在網絡上沉迷。 作為新時代大學生,徐笙陵從來不看一些,很天馬行空的小說,比如當我穿越到秦始皇身上該怎麼統一六國。他並不認為那些怎樣,隻是覺得若是隻圖一時爽快,還不如去做夢,既節省時間,還節省精力。 徐笙陵選擇的專業是隨便選的一門科目,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大誌向,可能是對於當下時代的麻木。用他的想法就是,能夠潦草此生,就潦草此生吧,科目其實無所謂,等本科畢業,在家奮鬥一下,考個事業編或者是教師,混一份安穩的工作,在老家那個小縣城裡麵,渾渾噩噩就好了。 母親現在是一名網約車司機,每天都要早起,去跑任務。徐笙陵把母親留下的菜和飯炒在一起,加了一點醬油,邊吃了起來。對於使用燃氣灶這種事,他早已得心應手。 當他吃完飯後,又是回到了床上,在短視頻軟件上麵消磨這時間,他沒有女朋友,但是有喜歡的人。他雖然看的很透,但是本人也是陷入在了這種快餐零碎的節奏中。他算是一個聰明的人,但是又是一個極度缺乏愛的人,也不會表達愛,甚至連表達贊美都覺得拗口。常常跟人吵架,因為他不想和人有任何瓜葛,因為害怕期待落空,被人辜負,經常出現因為我幫了你,所以我要罵你。 因此他的朋友很少,少到基本沒人會找他聊天,因為沒有像他這般的怪人。 忽然,微信上麵母親發來了一個消息,跟他說,外麵下雪了,如果要出門的話,注意防滑,盡可能不要出門。他回了一個,嗯。母親總是這樣嘮叨,倒也不壞,她還能操心我,幾年呢。 他去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然後坐在陽臺上望著小區裡麵嬉笑打鬧的孩童,孩童們,喜悅十足,麵對空中紛飛的雪花,想要用手去截住,看看那雪花到底是不是電視裡那樣的六邊形,但是卻怎麼抓也抓不住,哪怕是握在手心裡了。 突然,徐笙陵呼吸急促,一個女人穿著一個白色的大衣,帶著一個棕色的貝雷帽,那背影真的好像那位故人,那個心上人。他顧不得在樓上喊一下,隻想趕快下樓,去留住她,哪怕是說一句話。 那年匆匆,他跌跌撞撞地跑向那個身影,他不敢認,他害怕認錯,並不是害怕尷尬,哪怕真的很尷尬,他害怕的是,自己已經無法分辨出她的身影,那重逢之日何時可見。他也害怕沒認錯,若真的是他,這又算得是什麼呢,騷擾嗎,明明都分手了,便是一絕兩寬,各自安好。 當他下樓的時候,便沖著那位姑娘喊道,前麵那位穿著白衣服的姑娘等一下。 那個女生疑惑地回頭,他們對視,他知道,完蛋了。她看著不體麵的徐笙陵,一絲慍怒爬上了眉梢,當徐笙陵跑到近前正要解釋時,她說,您好,先生,有什麼事嗎?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大聲,真的很尷尬。 沒錯,他認錯人了,一時間,情難自已,苦也不是,笑也不是,徐笙陵隻能把頭低下去喃喃地說,抱歉,實在是抱歉,我把您認成一位故人了,她是一位對我非常重要的人,對不起,實是魯莽。 徐笙陵心想:她可能把我理解成了猥瑣的下頭搭訕男。因為當時樣子實在是不體麵,頭發是亂蓬蓬的很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衣服也很不規矩。 她也就是沒有放在心上,略帶教訓的語氣說道,阿sir,如果說我很像你的故人,才讓你這副模樣這種行為,我是很贊賞你的,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如今這麼勇敢,當初在做什麼,若是當初勇敢了,而今天又還至於跌跌撞撞的呢?或許你不應該這麼狼狽,你應該是有這麼很好的武器,比如西服,車子。也許這些並不能幫助你挽回她,但是起碼讓你在她麵前能站的直。而不是像一個屌絲一樣,隻能靠著滿腔的熱血行事。 徐笙陵聽完愣了愣神,然後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 她似乎對於自己的說教很滿意,轉身離去了,剛走兩步說,小先生,如果有緣我們會再見,如果無緣,我也希望你能變成一個男人,去麵對一個悲傷的事實,麵對白月光的落幕,此後餘生,你定要勇敢一些,哪怕是像現在這般狼狽,又何妨,愛能化作勇氣,愛也不能精打細算,盡力改變自己,隻是為了萬一遇到她,能不這麼狼狽。 我聽著她說的話,陷入了沉思,天仍舊是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雪,也許是雪,也許是雨,不知為何眼畔有水,但是眸子卻是明朗了一些。是啊,愛是不能精打細算的,王阿姊。 或許這是一碗毒雞湯,連餅都具有薛定諤貓的不確定性,但是我卻不得不吃,我隻是希望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能夠從容不狼狽。 愫忶仍舊,物是人非,憑語當時久長時 一別兩寬,音容漸消,此生無為當愧羞 我和她的故事,是在那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