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活過來了! 但這種眼神他太熟悉了,不就是當年的自己嗎? 天風嘆了一口氣,“你很勇敢,也很沖動,和我一樣沖動,不顧後果的沖動。沖動不僅會害死自己,也會害死別人。” “對不起,叔叔。” “叫哥哥!” “對不起,哥哥。”少年異常地乖巧起來。 【我跟他爸是以兄弟相稱,他稱我為叔也沒錯。倒是你,自己這麼沖動還有臉教育別人?】 天風:唉,知道未必做到啊!這話也是說給我自己聽。 【沖動任性是最致命的!】 天風:我明白,我會努力改掉這毛病。 他慚愧地低下頭,明明一直在改正啊,可是……該怎麼說呢? 坦白自己原本就是個XYY,如果不是隊長自己早已淪為地獄的惡魔。 可自從經歷過那件慘劇後更是心魔纏身,每一分每一秒都憧憬著殺戮和鮮血。 盡管如此,也無法完全壓抑住體內隨時迸發的沖動。 這些能說嗎?說了他會明白嗎? 【你今年多大了?】 天風:就快二十啦。 【唉!正值年少氣盛,難怪了……】 “哥哥,你有信仰嗎?”剛被淚水洗過眼睛,清澈純凈得好似一汪泉水。 看到眼前少年,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天風心中一陣錐痛。 那抹揮之不去的血色再次漫上眼底! 想當年,正是那道光將十六歲的自己從深淵中照亮,當他以為永遠都會活在光明中……可眼前血蒙蒙的一片又是什麼? 密集的槍聲,猩紅的血汙,慘痛的哀號……扭曲,旋轉,破碎,化為深淵大口要將他吞噬! “哥哥!哥哥!” “當然……”天風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黎明前的那一刻是最黑暗的,信仰則是唯一的燈塔,你要找到它。” “上哪兒找?” “問問你的心,我相信你會找到它的!”悲痛悔恨,從天風心底湧起。 “哥哥,你怎麼了?”少年詫異地看著天風泛紅的眼圈。 “沒什麼!”天風吸了吸鼻子,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你連我名字都不記得啦?”少年不爽地瞪大了眼睛。 “我總共也沒見你兩次。再說,我都好幾年不在上海了,哪裡還會記得?” “我叫秦昊!” “哦,秦昊,馬上我們去醫院,你必須盡快注射盤尼西林。” “我沒事,不要去醫院,我不要打針……”在天風淩厲的眼神注視下,秦昊的聲音弱了下去。 “你傷得這麼重,很容易感染死掉的!我認識一家德國醫生的私人醫院,醫療條件極好,現在就去!還要打電話給你父母。“ 半小時之後…… 天風空著肚子坐在醫院的走廊,麵容疲憊,神色落寞。 走廊的盡頭響起腳步聲,“逸君兄!哎呀,多虧了你啊!不然我的小兒子就沒命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禿頂中年男人緊緊握住天風雙手,激動得滿臉通紅,無以言表。 “你來啦!”天風站起身來,“已經給他打了盤尼西林也做了全身檢查,傷得不輕,不過都是一些皮外傷。少年人恢復得快,沒事啦!你們進去看看吧,聲音輕點,他剛剛睡下了。” 一旁穿花色旗袍的女人連聲道謝,匆忙拉著丈夫輕手輕腳地進去了。 天風進來告辭的時候秦昊已經醒了,他興高采烈地對著天風喊叫著,“我會找到它的!一定會的!” “我知道一定會。”天風點頭。 “找什麼?”秦昊的父母一頭霧水。 “我們的秘密!”秦昊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燦爛。 【你的信仰呢?】 天風一愣:我現在隻想回到原來的生活軌跡。 【你說過,人不是隻為自己而活。】 為自己而活真特麼爽啊! 可是誰也沒法拋棄一切的責任,他現在隻想回到新世紀,他需要一個答案,哪怕是血淋淋的真相!還回得去嗎? 那股無助感再次襲上心頭…… 天風:我知道你身份非凡,你的信仰又是什麼?三民主義還是馬…… 【我的信仰隻有兩個字:救國!】 救國……果然! 中午,王寶和酒家。 秦昊父親雙手奉上一百根大黃魚作為答謝,被生性爽朗重情義輕金錢的逸君一口拒絕。 十兩重的大黃魚,一百根啊! 就在天風一口一個“你了不起你清高”的吐槽中,秦昊父親執意轉讓了自己名下大華電影院百分之十八的股份作為報答。 大華電影遍布整個JS省,光是NJ市就擁有三家影院,每年的收益都極為可觀。 逸君想過要投資大華,卻沒想到居然是零成本投資。 天風:哈哈!真沒想到,來上海不到二十四小時就發了一筆橫財。 【什麼不到二十四小時,那是你!記住,我來上海都三天了。】 天風:總之,這筆股份算是我自己在上海掘到的第一桶金。 【不,第一桶金是那流光溢彩的少年!】 是嗎?秦昊!我記住你了,別令我失望。 【還記得江明和淩峰嗎?】 天風:昨晚陪著我慷慨赴死的二位勇士!怎麼可能忘記? 【江明是紅黨的人,淩峰是軍統的人,雖然他們職位都不高,但做個引路人還是綽綽有餘,你打算給那少年什麼信仰?】 萬萬沒想到啊,他們居然都是有隱秘身份的人! 想想也正常,沒有信仰的人怎麼可能視死如歸? 可怕的是真正的天風,也就是現在的逸君! 心機深沉,手段通天,身邊三教九流什麼樣的朋友都有。 他究竟是哪頭的? 天風想了想道:“我看江明性格穩重,就讓江明去找他吧,總比小孩子亂來強。” 晚上的飯局坐著各種人模狗樣的達官顯貴,李之群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盡管他們衣冠楚楚卻毫無例外都是漢奸走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好在有逸君,天風對答如流這頓飯吃得也算輕鬆。 直到周博海的秘書接了一個電話進來匯報,明晚酒宴汪佬特意邀請天風參加。 南京的汪兆銘要見重慶過來的天風! 原本,喧嘩的場子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天風一人身上,有擔憂的,有詫異的,有關心的,不免也有幸災樂禍的,神色各異。 所有人都知道,宴無好宴! 天風聽聞噩耗,徹底麻了!你,你,你,你怎麼還認識他? 【我父親早年就追隨孫先生,他算是我叔伯輩,認識他很奇怪嗎?】 好吧,原以為不過是個首沖玩家,沒想到上的是不用肝就能橫著走的V12大佬號。 周博海微微沉吟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兩天之後才是正式宴會,明晚隻是別墅內的家宴,沒有外人的。” 天風瞬間就明白了,他們的日本主子不在。 日本人不在,就意味著凡事都有周旋的餘地,天風倒是想看看,姓汪的打什麼算盤! 周博海舉起酒杯,“天風啊,就是前一場平常家宴罷了,既然你來了汪佬作為長輩見見你也很正常,可千萬別多想哦。” “就是,我早就收到邀約了。”李之群笑著附和道:“沒事的。” “嗬嗬,會有什麼事兒?能再見汪佬,是我的榮幸!”天風波瀾不驚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眼底流淌過一抹暗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突如其來的家宴真就那麼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