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臉色變化(1 / 1)

“獨吞神墜?”輾遲和辰月都是一愣。   “山鬼謠雖然加入了昧穀,但是並沒有得到七魄完全的信任。”江百當即把自己在瀑布後聽到的對話重復了一遍,接著推測道:“剛才我們發動了元炁進攻,邪翎卻沒有反應,可見山鬼謠前來試探我們時,應該和邪翎打過招呼,隻是他未必會和邪翎實話實說。”   輾遲聽得頭大了一圈,忍不住甩甩腦袋,道:“我們先別管山鬼謠了。辰月,不如你將你的金屬性元炁輸入神墜,看能不能使出真假?”   “好。”辰月點點頭,正要抬手,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正正停在了他們所在地字號的門外。   屋裡三人彼此對望一眼,下一秒,輾遲抓過神墜,往懷中一揣。一個聲音與此同時隔著門響起:   “打攪一下,請問,是弋大俠的學生嗎?”   江百問完,屋內陷入一片沉默。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半晌無人吱聲。   “……”江百望向辰月,正巧辰月也望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一齊看向了輾遲。   “你們看我也沒用。”輾遲把手一攤:“知道這個鎮發生過瘟疫以後,我的腦袋算是徹底漿糊了。按照江百的說法,這個鎮除了盛產紫罌,爆發過瘟疫,好像也沒別的特點——實話說,除了我猜的那種情況,我已經想不到別的情況了。”   “邪翎如果要陷害弋痕夕老師,選擇這樣一個繁榮不再、荒涼偏遠的小鎮,的確很奇怪。”辰月托著下巴:“還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九年前,黃龍小鎮的瘟疫才過去不久,為什麼小罌的媽媽會來這兒看病呢?”   “這還不簡單,也許當時有什麼神醫遊方到此,小罌母親一家聽說了,前來拜訪唄。”輾遲不以為然地回答道:“就像張大叔一家,不也是沖著邪翎來的嘛。”   輾遲說完,辰月剛想點頭稱是,江百仿佛突然被點醒般,驀然叫道:“有病!”   輾遲和辰月都被嚇了一跳,輾遲反應了片刻,怒道:“喂江百,你罵誰啊?”   “輾遲,我不是罵你。你們兩人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江百抬起的臉上露出略帶興奮的表情,看著同伴道:“黃龍小鎮,小罌的媽媽,還有邪翎,都發生過和‘病’有關的經歷?”   輾遲和辰月皆一愣。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輾遲喃喃道:“黃龍小鎮遭遇了黑斑病——”   “小罌的媽媽前來求醫——”辰月眼睛一亮。   “而邪翎,多次在鎮上給其他人看病。”江百目光灼灼,語氣篤定:“三者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   似乎終於瞧出了點苗頭,三個人都精神一振。輾遲興沖沖地叫道:“就差弋痕夕老師沒病了!”   江百辰月:“……”   “我們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江百沉吟道:“看來,張大叔向邪翎求醫這件事,我們要極力促成,好趁機弄清楚邪翎為人治病的動機。”   “這件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盡力,豆豆太可憐了。”辰月接話道。   辰月的話讓江百怔了一下,不過剩下兩人都沒有察覺。而這時輾遲撓著頭,拋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那個娘娘腔不同意,我們怎麼辦?”   “是啊,如果邪翎不願意,怎麼辦?”辰月愁道:“難道我們要等明日出發前,再拜托一次小罌嗎?”   “邪翎會不會再給我們機會見到小罌,都很難說。”江百搖頭。   聞言,辰月不由想起邪翎答應小罌帶他們三人去探望小罌母親時,那一副勉強的樣子,對江百的猜測不由地信了八分。三人心中的興奮小火苗一時間仿佛被潑了一瓢涼水。   “哎,猜來猜去,想來想去,我的肚子都餓了。”輾遲摸了摸肚子,想了想,提議道:“我看,不如我們直接問那個娘娘腔他到底想乾嗎吧?”   “輾遲,你可別亂來!”回答他的自然是辰月和江百的異口同聲。   “我知道了……”   輾遲悶悶地往桌上一趴,額頭“咚”地敲上桌麵,宛如精疲力竭了。不過,下一秒,他又飛快地豎起上半身,兩眼放光道:“我想到辦法了!——我們可以和他進行一次交易!”   “交易?”辰月疑問道。   “嗯!”輾遲從衣服裡摸出神墜,正是他方才趴倒時懷裡神墜硌了他一下,才讓他靈光一閃:“江百不是說過,娘娘腔十有八九知道山鬼謠來了,內心中指不定多麼好奇呢,咱們就用山鬼謠這個消息來和他交換,不信他不願意!”   “輾遲,這個注意不錯!”辰月贊道。   “那是當然,也不看是誰想的?”輾遲得意洋洋,看得辰月不由莞爾。   將輾遲神情收入眼底,江百心中一動,緩聲道:“也許,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方法。”   話說原本邪翎要徑直前去套話,出了房門之後,他忽的想起這次任務的情況還未向昧穀匯報,便臨時改道回了自己的房間,召來另一隻零鴉,好好“交代”了一番。   零鴉飛走之後,他仔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方施施然走出房間,恰好看見過道另一頭輾遲三人迎麵走來,後麵還跟著一個麵帶忐忑的中年男子。   ——這三個小鬼又想搞什麼玄乎?   邪翎撩了一下自己的額發,不動聲色地停住腳步。輾遲幾人看見他後,則彼此對望了一眼,腳步加快走了過來。   “弋痕夕老師,”剛一走近,輾遲開門見山:“我們有事求您。”   “嗯?”邪翎閃著懷疑的目光掃過眼前幾人,最後落在輾遲臉上。   “您能不能替這位大叔的兒子看病?”輾遲一指身後的中年漢子,邪翎視線隨之移了過去。對方立即擠出一絲僵硬笑容,神情中七分期待兩分緊張一分不安,正是貨商張三。他磕磕巴巴地把兒子的病情交代了一遍,內容和他之前對輾遲三人所說的大同小異。   “……弋大俠,您的醫術高明我早有耳聞,求求您救救豆豆吧。”張三最後一句話充滿了哀求的味道,仿佛恨不得給邪翎跪下來。   隻可惜,這段曾讓輾遲三人動容不已的話,卻沒引起邪翎哪怕一絲的反應。他至始至終都聽得麵無表情,露在外麵的一隻眼中甚至還流露出了些許不耐煩。   這一幕倒正在江百的意料之中。他暗中向同伴使了一個眼色,開口道:“張大叔的遭遇太可憐了,老師,您不會袖手旁觀吧?”   邪翎還沒回答,辰月接著道:“這個鎮上的人提到‘弋大俠’,都會翹起大拇指。聽起來豆豆的病像是沒救了,但是我們相信,隻要老師您出手,什麼病都會迎刃而解。”   辰月說話時,輾遲低著頭暗自撇嘴,待辰月話音一落,他抬起的臉上卻掛著一臉崇拜至極的表情:“以前我們隻看到您俊美的一麵,如今知道您居然還是神醫之後,我們真對您刮目相看。隻可惜,我們都還沒有機會親眼目睹您替人看病。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   輾遲、江百和辰月異口同聲道:   “老師,您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聽到麵前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出這番話,邪翎隻覺得自己就要飄起來了。自有記憶以來,他如此長的零生之中,從沒聽到過如此動聽的贊美之詞。最重要的是,這些話居然來自俠嵐!零的死敵俠嵐!   ——假葉大人若是知道居然有俠嵐如此崇拜我,一定會十分欣慰。   被三雙亮晶晶的眼睛凝望著,邪翎心花怒放,麵上忍不住流露出一股得意之色。他再次用修長的食中二指撩了一下額前那綹頭發,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我讓你們見識一次也無妨。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我給人看病時不喜歡被打擾。一會兒,你們都給我老實點。”   “明白!”輾遲、江百和辰月齊聲答道。   “帶路吧。”邪翎瞥向三人身後神色茫然的張三,對方似乎還沒搞明白“弋大俠”是如何被三個少年說服成功的,不過邪翎最後兩個字的言下之意十分清楚,張三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來,隻猛地點了點頭,忙轉身在前麵帶路。   邪翎越過輾遲三人,當先跟了上去。他身後的江百、輾遲和辰月則彼此對望一眼,臉上都是忍俊不禁的表情。輾遲還悄悄向江百比了個大拇指。   ——計劃成功。   看著邪翎的背影,江百暗道:   邪翎,希望一會兒你替人看病的表現,也不會讓我們失望。   不消片刻,四人一零來到了貨商張三一家人所住的人字號。   當發現這個房間居然位於自己第一個房間的隔壁時,邪翎的臉色頓時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過,辰月察言觀色,及時用甜甜的嗓音喚了邪翎一聲,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於是最終邪翎也隻是瞪了一眼輾遲,隨著幾人走入房間。   一跨入門內,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藥味。一個婦人側身坐在床邊,頭上包著一條碎花頭巾,臉頰消瘦,神情憔悴。輾遲幾人魚貫而入時,她立即扭過頭緊張地向他們張望,直到看見最後邁入的邪翎,臉上才露出喜色,卻仍是蓋不住眉間濃愁。   “豆豆在哪?”走到屋中央,輾遲瞧見床上隻擱著一條扁扁的被子,看起來下方沒人,不由脫口問道。   隨後站定的江百望了一眼床的方向,眉毛微皺,低聲答道:“棒槌,他就在床上。”   “什麼?”輾遲一愣,仔細瞅過去,果然發現被子的一端似乎微微隆起了一點。   “求求弋大俠救救豆豆。”婦人這時已經站起身來,說話時聲音抖得厲害,顯然情緒十分激動。   “交給我吧。”邪翎薄唇輕啟,隻回答了四個字,語氣簡直可以用輕描淡寫來形容,卻流露出強大的自信。婦人雙目一亮,頓時鎮定了不少,主動挪步讓到一邊。張三上前將她攬入懷中,輕拍妻子肩膀,以作安慰之意。   邪翎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好像弋痕夕老師啊。   看著邪翎神色平靜地緩步走到床邊,辰月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輾遲把邪翎默默打量床鋪,麵帶思索的樣子收入眼裡,也不由暗暗想道:這個娘娘腔,有時候還挺酷的嘛。   而事實上,邪翎正在專心研究床鋪是否足夠乾凈。他的目光在床沿上逡巡了好一會兒,確定其乾凈程度尚在自己的接受範圍之內,然後才放心地側身在床頭坐下,一把將床上的被子掀開。   “啊……”下一秒,辰月立即抬手捂住嘴,輾遲和江百也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床上躺著的小人兒麵黃肌瘦,皮包骨頭,乍看上去仿佛就是一具薄薄的骨架,瘦得無比駭人,觸目驚心。   辰月下意識地望向張三夫妻,他們互執雙手,四隻眼睛正眨也不眨地望著床上的小人兒,目中飽含焦慮和期翼,以及濃濃的關愛之意。辰月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忙回過頭,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邪翎真的能治好豆豆。   此時的邪翎倒真有幾分大夫的架勢,看著瘦骨如柴、呼吸微弱的豆豆麵不改色,沉思片刻,伸出一隻手,緩緩撫向豆豆的額頭。   邪翎這個動作提醒了江百——他從初時的震驚中回過神,目光細細打量著小孩兒——身上沒有黑斑,豆豆患的是普通的病,並非黑斑病。   不過,依豆豆現在的情況看來,他能夠被醫好的可能性十分渺小……江百的目光挪到邪翎的手上,暗忖:邪翎到底會如何醫治他?   他轉念間,邪翎的手已經移到了豆豆頭上。小人兒臉色蠟黃,邪翎皮膚白皙,對比之下,黃的愈黃,白的愈白。手與額頭接觸的一剎那,輾遲三人臉色霎時一變——   那是,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