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多遠(1 / 1)

“這次又怎麼啦?江百,最近你很奇怪呢。”月野對江百的突然沉寂感到疑惑以及擔憂,“有什麼可以和我說啊。我們是朋友啊。”   “我——”江百準備說話的時候,淩雲在一旁好心地提醒,“你們還要抱多久,他來了哦。”顯然後麵的話是說給江百聽的,聽到淩雲的話,她轉過身去。   形容一個人有很多詞,但此時江百竟然找不到一個詞可以準確地描述白龍。以白色為底再以幾組藍線不規則地橫在上麵作襯的浴衣。   深紫色的腰帶。領口幾條因為光線而深色了的線條,把他白皙的膚色稱得如同皎月一般,提著燈的人陸續經過他們身旁,映得他的臉一陣流光溢彩,宛若神明,雖然和平時穿著的顏色沒多大改變,但是卻顯得他分外沉穩。   白龍麵帶溫柔的微笑走向江百他們,輕啟唇齒“抱歉,我來遲了。”   這樣美麗的白龍江百還是第一次看到,雖然用“美麗”來形容男子應該稍有不適,但江百的確不清楚還可以怎樣去表達了。一直站在旁邊默不出聲的淩雲,同為男子的他也看得目瞪口呆,月野睜圓了的眼寫滿了震驚。   “浴衣很好看,江百。”聲音裡帶著暖人的溫度。   “白龍,你今天很……美麗。”江百怔怔地看著白龍,張嘴便形成了這樣一句話。   “是嗎?那麼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不失儀態地輕笑著詢問道。今天是最美好的一天呢,對我來說,這天之後,沒可能再擁有這份美好吧。所以,我要把我至今為止的所有生命綻放在這段時間,就算隻是曇花一現,我也甘心情願。   在撈過金魚,射過玩偶,吃過章魚丸子之後江百他們都筋疲力盡了。“我去買點東西喝。”白龍起身說道。   “我也去。”淩雲也尾隨著白龍離開了,並肩和他走在一起。   “有事要問我嗎?”白龍收起平日對待淩雲的態度,輕聲問。   “你今天怎麼啦?不像平日的你啊。”聽見白龍這麼說,淩雲也不客氣地開門見山直說出來。   “不習慣嗎?”   “有點啦,畢竟就算是和你平日對待江百的態度對比起來,你今天還要溫柔啊。”   “沒關係,不會再有的了。”白龍小聲得如同蚊聲一樣,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   “你說什麼?”   “沒什麼,叫你習慣下就好。接著。”   白龍轉身遞過飲料給淩雲時,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手,熟悉的畫麵又一次閃過淩雲腦海,劇烈的疼痛使他失手沒有接住飲料而蹲下緊抱著頭。   白龍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蹲下詢問他怎麼樣,習慣性地把手搭在了淩雲肩上,這樣反而加劇了淩雲的痛楚,當他意識到這樣做會解開淩雲的自我封印而鬆開手時,命運的車輪冥冥中滾動到另一個白龍意料不到的方向。   等待白龍他們的江百和月野聊起天來。看著白龍遠去的身影,月野賊眉賊眼地用手肘撞了撞江百,“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個帥哥而我不知道啊?”   “你是說白龍吧?他是我小時侯就認識的朋友。”   “青梅竹馬啊,真羨慕啊。”月野把身體向後仰,側著頭看向江百。   “不是啦,我和白龍隻是朋友的關係啦。”江百慌張地擺著手作解釋。   “誒?不是吧。”月野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們怎麼看都像對戀人啊。”   “別、別開玩笑了!”江百聽到“戀人”兩個字時,臉龐“轟”地燒紅了。   “啊啦,說曹操,曹操就到。”月野向江百身後點了點頭,準備反駁她的江百收住了要說的話轉身看去。   “給你。”白龍邊遞出飲料給江百邊詢問“在聊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沒、沒什麼啦。”白龍看到江百一臉窘相也沒有再問什麼。   “淩雲,我們到那邊看看吧,好像挺有趣的。”月野笑著拉起淩雲向江百做著“加油”的手勢離開了。   “月野!”隨著月野的離開,江百的喊聲隻能途努無功。   “我們接著走吧。”白龍主動提議打破這尷尬的局麵。   “這裡是?”一路與白龍牽著手並肩行,江百都隻是低著頭,直到感覺牽引著她的力突然停下才抬起頭。   “人們稱祈願湖。這裡有很多螢火蟲的,但是現在錯過了時機了。不過……”白龍看著江百的表情隨著他的話而改變覺得十分有趣,“噗”。   終於還是忍不住,邊用手掩住輕笑邊向江百伸出收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你看。”   十分微弱的光亮停在了他的手背,那是一隻螢火蟲!江百連忙用手捂住嘴巴才止住了尖叫,並小心翼翼地向螢火蟲伸出手指去觸碰。她是知道的,這是白龍的法術,但她選擇相信它是真的。螢火蟲輕盈地飛落到江百的手背,停留了片刻便飛向了夜空。   “江百,把這個帶著吧。”等江百把注意力從螢火蟲回到白龍身上時,他把一條泛著銀光的並不尋常的項鏈遞到她的眼前。它就像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在閃耀著,明明四周漆黑一片,但在它的附近卻亮起一片朦膿的乳白色的光暈。“以前給你護身符已經失效了,用這個代替吧。”   “說起來,我最近都找不到它呢。”江百接過項鏈時回想起之前白龍給的護身符。   “它的任務完成了便消失了。我幫你戴上吧。”白龍踏前一步,從江百掌心拿過項鏈把它戴在江百的脖子上。“很適合你。”   “謝謝。”嗚哇,真的好像是戀人耶。單是這樣想,她的臉就又滿布了紅霞。幸虧黑夜替她掩飾了,才不至於讓白龍看見。   “我們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嗯。”江百下意識地摸向了脖子上的項鏈。還留有白龍的溫度呢,她想。“我們來年再來吧。”   “也許吧。”是也許能,還是也許不能?模糊不清的答復,卻在此刻得到理解。隻是,江百想不到再見到白龍是在這之後的許久,許久。   白龍知道再踏前一步,他就會如同曇花在盛開之後迅速地凋謝,他知道裡麵有誰在等著他,甚至能想象得出那個人臉上陰冷的笑容。深吸一口氣,他扭開了自己殿閣的門。   “歡迎回來,白龍。”   如果到此為止之前所有發生的事都可以劃到“幸福”的範疇內,那麼它就像滾落下山的雪球一樣,越滾越快,越滾越多,然後在某一時刻撞上前麵的一棵樹,最後潰不成形。潰不成形的,幸福。——現在它迎來了毀滅性的一刻。   平凡的小屋,屋內正中的是一張長桌。長桌的右手邊有一臺紡織車,紡織車前邊有個身形怪異的老婆婆。最突出的是她的頭異常大。在她旁邊幫手的是一團黑色的物體,還可以當作臉部的地方帶著個好像在微笑的臉具。   “不久,這裡會發生很多事吧。”老婆婆停下手中的針線活,抬了下架在鼻梁上的小小眼鏡,望向了身旁靜默的黑影。   “啊啊。”那團帶臉具的黑色物體似乎不會說話,隻能發出如同出生嬰兒般地呀呀學語的聲音。不知道他是在表示肯定還是表示其他的什麼。   流水聲?我這是在哪裡?淩雲坐起來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過來。衣服,沒有換下來,鞋子還穿著。這麼說,我這是在夢裡?真奇怪,有時我知道自己在夢裡。這裡是,河岸?四處張望了一下,淩雲更加確定自己所處的地方。   “還是向前走吧。”為什麼要上前走?前麵有什麼東西嗎?對於自己說出來的話感到疑惑的淩雲最後還是聽從了身體的指揮,向前走去。   “那邊的少年。”河岸口有個婦人在喊淩雲。聽到婦人的呼喊,他走快了兩步。   “有什麼事嗎?夫——媽媽!”禮貌的語句在淩雲看清了呼叫他的婦人的容貌時變為了一聲驚呼。   “我不是你媽媽哦。不過你也快點上來吧,洪水就快沖過來了。”婦人笑著把一個看上去隻有三四歲的孩童抱到身上,坐進了被當作船的大木盆上。當淩雲看到了那男童之後,更為一驚。這,不就是我嗎?!眼前的狀況令淩雲不知所措。   “母親大人!”淩雲的身後傳來一把少年的聲音,他轉過身去。隨著少年越跑越近,直到可以看清他的麵容時,淩雲再次有種被雷擊到的感覺。那個向淩雲的母親喊去的竟然是有著和白龍一樣容貌的少年!   “我這是進了愛麗絲的仙境嗎?”淩雲難以置信地抱著頭。   “琥珀,可以加上個人嗎?”井島夫人微笑著指向了河岸上的淩雲。   “應該沒什麼問題。”名叫琥珀的少年邊解開綁在木樁上繩索,邊催促淩雲坐到木盆上。   沒聽錯吧,他是叫琥珀而不是白龍吧?等等!湯婆婆那裡會奪取名字然後在賦予新名的啊。難道說他真的是白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坐穩了,母親大人。”琥珀這麼說著,把木盆搖離了河岸。   死寂。現在隻能用這麼一個詞來形容此時的氣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誰也不開聲,本來那個在井島夫人懷裡的“淩雲”應該哭鬧的,但此時卻十分安靜。除去淩雲之外,木盆裡的所有人都感到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啊!”一個大浪打落在琥珀身上,來不及躲避,他手上的漿被沖走了。嘖了一聲他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跳到水裡麵推著木盆前進。   到這裡,淩雲才突然想起為什麼這個情節這麼熟悉。這不是我常做的夢沒嗎?!平時都是遠距離地去看,這次應該能明白究竟是怎麼會事了吧?沒記錯的話,再前麵就是個瀑布了。在這之前,那個琥珀會——   “琥珀,前麵有個瀑布!”井島夫人的驚呼證實了淩雲的想法。   “什麼?!離我們還有多遠?”水中的琥珀的話語裡表露一絲吃驚之後很快就恢復鎮靜。這種臨危不亂越發令淩雲認為他就是白龍。等等!如果他就是白龍的話,我不就是他的弟弟?!得出了這個結論的淩雲驚恐地看向了井島夫人懷裡的另一個他。   “我看不清,但是很快就到了!”   琥珀沒有出聲,他把手搭在了木盆邊上,低下了頭。   “哥哥?”井島夫人懷裡男童口齒不清地喊了聲,這一聲肯定了淩雲至今為止的想法。琥珀就是白龍,而白龍是我的哥哥?!   “母親大人,無論如何你都要捉緊了木盆,那樣生還的幾率會大些。至於淩雲你——”   琥珀還是白龍現在都沒有關係了,淩雲怔怔地在在一旁看著白龍喊他的名字,難以置信到想大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到十分悲傷,甚至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