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沛縣(1 / 1)

南明見聞輯 默不求聞 3825 字 2024-03-17

雖然我們像是被當成英雄一樣迎進了沛縣,並順利地在縣衙安頓下來,但是闖了禍的我們也不敢在沛縣拿鄉親們的東西,並很快抓捕了七八十個從監獄裡放出來的地痞無賴,也算大功圓滿。   但是朱賢政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本著罪不責眾的原則,我們這些看戲的和射箭的連一句口頭謾罵都沒挨上。   而且總算是收復了失地,縱然有過隻能輕輕放下,老錢也沒吃著軍棍,隻是被罰了兩個月的餉。   最倒黴的要數那個射中小枝的神箭手了,他啥好處沒落著居然也罰了半個月的餉,實在是嗚呼哀哉。   我口中又默念了一輪嗚呼哀哉,然後偷偷地瞄了一眼朱賢政,看著他仍然一副神色復雜的樣子,我小心翼翼得拿手戳了戳他,低聲說道:“等會兒沛縣的鄉紳們就要邀你出席了,你擺出這幅麵孔不是又敗壞了我們大帥的名聲嗎?”   不錯,我們才剛在縣衙占了下來那光景,就有人來通報說今晚要款待我們全軍將士,還點了名要朱賢政履約赴宴。   朱賢政倒是仿佛被提醒到了似的:“你說的對,我這就去找賀總兵匯報我們光復了沛縣。”   說罷他居然真的抬腿要往縣衙外走去。   我急忙攔住了他,隨後朝張老六踹了一腳:“哎喲,這點小事隨便找個人都能去匯報,何必需要您大駕呢?”   隨後我給其他人使了眼色說道:“我說你們就乾愣著看戲呢?”   張老六這個始作俑者立刻心領神會,一溜煙地跑走了。   朱賢政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是的,其實他早就想教訓我們了。   他又走了回來,坐在縣衙中間嘆了一口氣:“我就不明白...我也不想漲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但是我們是在打仗!知道什麼叫如臨大敵嗎?我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下午一回來怎麼就、怎麼就能比起射戟了?”   他的聲音在大堂中回蕩著。“你知道我難過在哪裡嗎?如果韃子沒逃,人馬到我們營盤門口,你們拿什麼迎敵?!我看著你們這樣不把性命當回事!我真的痛心。”   我們像是小時候做錯了事的小孩,低聲閉口不言的等著訓話。倒是也有人抬起頭想說些什麼,被我用眼神盯著也低了頭下去。   朱賢政說的並沒有錯,可能甚至都隻需要幾十人,就能在我們嘻嘻哈哈射戟玩的時候,把我們整個營盤給端了。   他繼續說道:“我看著你們這樣,我痛心!這才到哪兒?沛縣!連徐州都沒有出!你們就玩樂起來了?過了沛縣,還有大片的土地等著我們去收復!還有濟寧州、兗州府、東平州、東昌府...北京。”   隻是張老六這個鬧事者早就溜之大吉了,以至於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出來承擔這個罪責。   朱賢政的神色也漸漸黯淡了下來,這種單方麵的訓話似乎他也覺得沒趣。   鄉紳們的請帖偏不巧就在這時送了過來,盛情相邀之下很快解了我們的圍。   因為不隻是款待朱賢政,更是拿出了肉酒來招待營裡全部的大頭兵。   如此盛情,朱賢政自然難卻。而剩餘的人都如蒙大赦,隻剩下我和老袁幾個和朱賢政一起吃了席。   席間幾位鄉紳敬酒不斷,而一位胡子老白的長者更是站起來說道:“朱將軍年輕才俊,甫一用兵就教韃子望風而逃。這一杯老朽敬朱將軍。”   這馬屁簡直拍到驢腿子上了,朱賢政隻能含糊說著一句‘愧不敢當’就連忙飲了一杯。   然後就傳來一陣叫好聲,我暗自慶幸還好我隻是個腹心親隨便管自己先吃起菜來。   不斷傳來諸如‘朱將軍好酒量,老朽為沛縣父老鄉親再敬朱將軍一杯’這樣的言語,而有的鄉紳也開始給我們敬酒放出善意,我一邊吃著菜一邊慌不得的回敬。   酒過三巡,長者站起來示意,講起一段話來:“九月至今,人心淘洶。老朽忝負縣望,本以為可暫替朝廷暫了小縣些許疥癩之疾。隻是韃子兵一到,便什麼都顧不得了。有賴天兵降臨,不然小縣都要沾染膻腥了,老朽為沛縣十萬父老鄉親再敬朱將軍一杯。”   朱賢政隻能也站了起來把酒水一飲而盡,隨後長者又說:“朱將軍,沛縣雖然不大,但是也有數萬庶民,還望朱將軍有好生之德,可進駐縣外昭陽湖旁,既能為國戍、亦能安定一方百姓。”   我偷眼看著朱賢政,等著他為難的樣子。誰曾料老袁居然站了起來回了話:“老先生,隻怕不妥。俺們是高總爺的標營,不可能駐紮在貴地的...”   老者盯著袁誠看了好一會,突然叫了一聲,然後笑道:“哎呀,這不是高傑將軍麾下的將官嗎。老朽還接待過高將軍...”   這老者居然喋喋不休了起來,把他和高傑如何相遇如何相見甚歡描繪得惟妙惟肖。以至於袁誠都插不上話來,我看著袁誠困惑的表情,心裡已經認定了彼時高傑隻是一個南竄的總兵,再怎麼好也不可能能得到沛縣父老的膳食壺漿吧?   真胡思亂想著呢,突然酒席上就傳來了“啪”的一聲,我扭頭一看。   好家夥,朱賢政又暈了過去。   我又好氣又好笑,隻得站起來替他解圍。眼見事情也沒個確切著落,酒席上的鄉紳也沒有過多流露出負麵情緒,倒是把酒言歡到了深夜。   至於我,早就吃飽喝足了,我就借著朱賢政的不省人事扛著他回了縣衙,找了一個偏廂抱了進去。   看著他暈過去不省人事的樣子,我實在是受不了就把他放在了床上,自顧自的說起話來:“我說你別裝暈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人。”   “剛剛席間那些鄉紳說的話你聽見了麼,說得好聽讓你安保一方,實際上要我們進駐昭陽湖,連縣城都不肯讓你屯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不過要我說,按著你的誌向。留在沛縣也不算壞事,咱們早晚是要和韃子交手的,留在這,大把時光可以建功立業。真要是跟著大帥出師北伐,小爺我看真是兇多吉少。”   我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說著話,朱賢政躺著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尋思著按理來說,就我們兩個人,沒有必要再裝暈了,心裡想著他是不是非要我就下午的事道個歉才罷休。   我吃完了最後一瓣橘子,走到他身前搖晃了起來,對他喊道“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啊?真暈過去了?”   這時候縣衙門被人推開,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先是到了大堂,然後偏廂一間一間得走過來。   很快就發現了燈火通明的我們這廂,腳步聲愈發急促,直接推門而入。   張老六看著我和朱賢政直接大喊道:“禍事了!賀總兵已經退回徐州府城了,讓我們也趕緊退!”   我還沒來得及支聲呢,朱賢政直接喊了出來:“你說什麼?”   ---   先是,誠意伯劉孔炤語阮大鋮言:“薑曰廣曾謂雷演祚其門人說福王不可立,當設法阻之。”至是阮大鋮據以入告,曰:“五月初,皇上正在龍飛渡江,所設何法?可謂寒心!曰廣尚不敢為賈充,而演祚公然欲為成濟,兇逆彌天,宜立正西市。”——《南渡錄》   吏部尚書缺,馬士英欲用張國維,以國維和易,且為劉宗周糾也。阮大鋮以國維為給諫時所薦所糾皆與聲氣合,故欲用張捷。內傳忽出,士英撫頰驚愕,自此始憚大鋮矣。——《三垣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