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蓄勢待發(1 / 1)

南明見聞輯 默不求聞 3522 字 2024-03-17

送走了陳老先生,但是眼下繁雜的事情還是得處理,高傑就喊來了李本深和自己親信的幕僚研究著河南的地圖,手下的幕僚講解道:“如今河南局勢沿河,王之綱已經赴任歸德,往西依次有許定國在隨州可以恢復開封,劉洪起在洛陽,李際遇在河南府...”   高傑也不由嘆了一口氣打斷道“人心難論啊,王之綱部太弱,我若不把人馬分配到歸德諸縣,若是遭了韃子勸降,隻怕他也未必經得起一紙之重。傳我的令,讓賀大成把徐州北部的人馬調回來,豐沛二縣,離黃河太遠了。”   李本深進言道“大帥,如果按這樣分散兵力下去,那到潼關和李自成決戰的人馬就不夠了。”   高傑臉色也稍顯疲憊,手指在地圖上反復撥動:“現在哪是和李自成決戰的時間。劉澤清不回我書信,即便是沒有異心,也斷然不會發兵駐防了。河上之防,百無料理。徐邳一線隻能靠我們自己布防...”   隨後又挺起了頭顱,眼神中又是決然:“但寇虜相爭,此乃天賜良機!一經錯失,則河南無望。如若得以收復潼關,則可全憑黃河防守。中興大業才有盼頭。”   隨後高傑囑咐幕僚道“你幫我去信一封,給山東的韃王,言辭寫的卑微懇切一點,就說我高傑仰慕北兵之義,希望能和北兵合營一處共伐李闖。”   幕僚點頭就轉去磨墨,李本深這時候湊上來說道“大帥這是何意啊?”   高傑不厭其煩得給李本深解釋:“本深,渡河的韃王在孟縣、而給我寄來勸降信的韃王卻在山東。我料想兩人恐有不和之處,或有機為我所乘。他若不聽書信,我們本就需全力防河,繼續修築河防便是了;他若聽罷書信,願意與我合營,那我隻需乘席間並其部眾,屆時就可恢復山東全境!之後再觀寇虜成敗,恢復河南抑或是驅虜出北京都是可行的。”   看著李本深恍然大悟的表情,高傑懷著期許的眼神繼續說道:“本深,國事如此,舅舅一人隻能勉力而為。日後大明的江山,要靠你來撐住。”   也就在幕僚絞盡腦汁妙筆生花的時候,又有親兵把要緊的軍報遞了過來,內容則是剛退走不久的夏成德部又圍了邳州,史閣部的標營也迅速跟進,在邳州的城南對峙。   ---   我們在沛縣已經待了小半月。   很多事其實不發生,就不會引來恐慌,甚至明明已經發生的事情都會覺得從未發生過。   至此已全無當時迎接我們的熱烈,取而代之的是叫苦不迭和覺得我們礙了事。   還沒到中午,我就回到了縣衙。正堂上空無一人,我就明白是怎麼個回事。   我轉入後堂,縣衙的後堂不大,四四方方擺了三四張桌子,還有十幾把椅子,中間是露天的,可以直照著太陽,桌子就沿著沒有曬到的地方擺著,而今天上麵也坐滿了人,派出去鞏固城防的人。   或是修城樓的或是引水做護城河的,都已經捧著碗吃起來飯。他們看到我,都點了點頭,而有一個遞了個空碗給我以後還巴拉出自己碗裡的幾片青菜,我接過來,隨後就去桶裡打了一勺飯,再在曾經盛滿青菜的碗裡搜尋著殘枝敗葉——這就是我們吃的午飯了。   其他人全團在一桌上,朱賢政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一側獨自吃著。   看著他這樣子,我不由得弄出點聲響。   “我說哥幾個,怎麼都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朱老爺吩咐的活不好好乾?”   除了剛剛給我遞碗那個問了我一句‘畏行哥,那你那邊怎麼樣?’以外,其他人都自顧自的埋頭乾著飯。   我就直接順著這多嘴的人往下答話道:“昨天來了八十三個人,今天就來了十四個人,已經壓根沒人願意來挑石塊了。”   眼見著大夥還是低頭吃著碗裡的,我又繼續說道:“城西的王秀才家已經到處在說了,說自太祖爺那年頭起,沛縣就是固若金湯,鬧倭寇都沒攻破過縣城。說朱老爺您這是叫什麼?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續。”   十月初明明韃子已經渡了河,進了縣城,但是一經撤走,卻仿佛是在嘉靖年間才發生的事一般。   至此沛縣父老已全無當時迎接我們的熱烈,取而代之的是叫苦不迭和覺得我們礙了事。   我掃了一圈,有的人已經停下碗筷了,有的人在奮力迅速吃完,而坐在稍遠處的朱賢政倒是臉色稍顯難地看了我一眼,也放下碗筷開始嘆了氣了。   雖然看著他這幅狼狽模樣,但是我這兩天費力打探來的消息總算是可以說出來了。   於是我趕忙乾了一大口飯,又說道:“哥幾個,還有更難的事情呢。當時接待我們的老鄉紳還記得吧?據我所知,他已經雇了人開始寫檄文了。大致就是說你不思雪君父之仇,在這驕奢淫逸、把縣衙弄成一片富貴世界;說你糜耗人力,讓沛縣人民有菜色;說你的兵四處劫掠,讓居者喪失魂魄。末了說了,你要是有點膽氣,就去收復濟寧州,要是思報君父之仇,就去河南攻打李逆。反正繞一圈說一萬,就是希望您別擱這待著了。”   有幸看了這篇快要寫就的檄文,所以我說的一點都不費力,幾乎可以說是流利得說完的。   隻是這一桌人聽完全都吃不下了,就這白米加白菜,構成的花花世界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遠處的朱賢政碗裡還剩小半碗呢,動了幾次筷子居然張不了口。   說實在的,聽到這種消息,誰還能有個好臉色?   至於檄文的內容是否真實,那個反倒不重要了。因為隻要傳播出去了,我們這些沒臉沒皮的丘八倒是無所謂,朱賢政這個徐州蕭縣的本地人名聲可就再難掛住了。   我繼續吃了兩口我剛剛虎咽後還剩下的小兩口飯食,然後抱著碗走到朱賢政麵前:“我說遊擊爺,朱老爺。你看現在怎麼辦?再晚個三兩天,怕是檄文就要發出來了。”   之前我們發了瘋似的想過來,後來我們強扭著要留下,現在我們發了瘋似的想逃走。   朱賢政別扭地對我說:“要不我們去請上次賀總兵的親兵過來?”   也就在這光景,吃飽了飯的張老六說著話:“他昨天還說賀總兵傳令讓我一起進駐邳州防禦韃子呢,給我給拒了。”   ---   收復宿遷這一事在朝廷的大官眼裡,並不是什麼稀奇的大事。他們無法想象前線是否劍拔弩張,他們無法理解他們口稱的“韃子”及議和的盟友為什麼會在談判破裂後直接過河。   他們隻覺得長江天塹安如泰山,隻在乎自己眼中的一畝三分地,隻在乎朝廷為何任用這些貪官汙吏敗壞朝綱,更隻在乎自己的撈錢手段是否不如人。   就連在鳳陽任了兩年職的馬士英也在這群人之中。   ---   君以為誠有是事邪?此史道鄰妙用也。歲將暮矣,將吏例應敘功、錢糧例應銷算;為敘功、銷算地也。——馬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