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土狼的存在,猶如噩夢一般,駐留在土人的記憶中。每到寒冬來臨, 大群大群的土狼,由於食物的匱乏,便會成群結隊走出大山,遊蕩在聚集 地周圍。甚至夜間更是偷襲土人,人狼之間的搏殺,互相提供著獵物。好 在聚集地人多,付出傷亡的同時,也能獲得美味。 想到連年經歷過的場景,三人都忍不住恐懼,為他們天真的想法,而自責 不已。如果能提前加固洞窟,打造出安全環境,現在也不至於擔心至此。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單靠三個人,想要完成這種任務,顯然是不可能,畢 竟寒冬馬上就要光顧。 把洞窟封閉起來,或者建造兩麵高墻,無論怎麼規劃,都已經為時已晚 。 “不然躲進石屋,不行把門堵死。”大女給出的方法。 “一旦被包圍,還是行不通。”韓風立馬否定,三個人就蝸居在,那麼狹小 的空間,吃喝拉撒燒柴取暖,想想都會絕望。 “回去找人!”小女望著韓風,滿眼期待。 韓風沒有馬上回答,看著對方雙眼,他凝神片刻咬牙說道:“發現貪心的 人,要立刻殺掉,哪怕她是你的族人,在我眼中,沒有女人。” “可以!”小女回答的很是興奮。 在確定人數,返回計劃後,二女出發了。韓風這次沒有跟隨,他有了自 己的打算。經過這些日子相處,對二女的戒備,雖然已經放下,隻是麵對 那些,即將到來的人,他可不會輕易相信,那句防人之心不可無,最讓他 贊同。夢境中裡的自己,跑路十幾年,事業有成後,最後無形中,出賣自 己的,不就是那個虛榮心極強,貪財好勝的女子嗎。始終抱著低調隱藏的 他,還是敗給了遷就。 石碓中的物資,被他轉移到一處洞穴。那裡是偶然發現的,雖然麵積不 太大,可預留這些裝備食物,足夠他躲避危機。至於二女他不會告訴,一 旦出現問題,她們也必須買單,把洞窟讓出來,也算他仁至義盡。這也是 在自己失敗前提下,如果有可能,把侵害他利益的人,即使都斬殺殆盡, 韓風也都不會手軟。 二女返回很快,也僅僅是過了一天,便氣喘籲籲回到洞窟。 “她們在後麵,要晚一些到!”大口灌著清水,喘息著說道。 “你們休息一下,午後我們去接她們。”韓風出於謹慎,這樣的安排是必須 的。 趁著午日的陽光充足,三人下山的速度很快,直到走出很遠,才找了一 處大石,隱藏起身形。如今他手裡的斷劍,已經交給大女,韓風抱著短劍 ,和兩女擠坐在一起,不時往下麵山路張望。 或許是感受到韓風的不安,擠坐中間的小女低聲呢喃:“能讓自己脫離苦 海,哪怕家族有一絲恢復的希望,這和她們的性命一樣重要,來到這裡的 人,是不會讓外人靠近的。” 女子的話,對韓風的觸動很小,再多的道理,也不能動搖他的戒心。 比預想時間要早,一串晃動的人影慢慢變大。她們並沒有聚集一起,而是 各自緊摟包裹,低頭弓腰盡力前行。僅是八個人的隊伍,中間距離都拉的 老長,顯得有些稀稀落落。眼見並沒有人尾隨,三人連忙現身追上,隻是 韓風還有些不放心,時不時轉頭觀望一下。 直到臨近目的地附近,始終觀察的韓風,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後,這才與前 方的人匯合。 裸露的皮膚上,水漬連連,更有人腿臂流血,各個大口喘息著。這就是 來女們的現狀,也預示她們,已經疲憊不堪。好在有一點令韓風意外,這 些女人身體都還壯實,這樣的女子,在聚集地裡,也是比較稀缺的,如同 美女一樣,大受雄性土人青睞。‘真不知道她是咋忽悠來的,一旦不服管 ,自己還是趕緊跑路吧。’有些心虛的他,隻能在心裡腹誹。 沒有歡呼雀躍,更沒有感激道謝,在抵達洞窟時,仿佛自然而然一般。 八女站成一排,躬身施禮見過小主後,就安靜的等待吩咐。 這場景讓韓風有些尷尬,好像自己成了局外人,在觀看別人的表演。隻是 很快,這種鳩占鵲巢般失落感,便被小女化解。 “寒氏月兒,代族人拜謝風郎,收留之恩!”嬌聲響起的同時,二女轉身趴 伏下來,雙手牢牢抓住對方腳腕。緊接著就是八女,紛紛趴下,頭部也貼 緊地麵,洞窟裡變得落針可聞。 韓風沒有準備,遇到這種場麵,一時楞在那裡。以他今生加上夢境中, 經歷過的幾十年經驗,立馬就能看出來,這哪裡是納頭便拜,那麼狗血橋 段啊,分明是來混吃混喝,賴上自己,名正言順的鳩占鵲巢。自詡經驗豐 富的老江湖,現在就是,讓人牽著鼻子走,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之前你們也救過我,算是回報吧,不需要拜謝,今後凡是對我好的人, 我不會忘記。”即使心中不平,韓風也隻能認栽,可話總要說在前麵,你 好我好大家好,否則不排除翻臉無情。 危機近在眼前,容不得拖遝,幾張麵餅分發之後,封閉洞窟的工作,得 以立刻上馬。女人們風風火火搬運起來,每日困境下的人們,做起事情毫 不惜力,畢竟這也關係到,每個人自身安危。 “你咋知道我叫風?”乾活的間歇,韓風還是靠近月兒,忍不住問起。 “嘻嘻,你生病時說的,韓風,不會你也是寒氏族人吧?” “不是!。”這時候韓風也納悶,咋就這麼巧,想不讓人誤會都難。 “也是,即使是寒氏,你也不要承認,否則有殺身之禍。” “為什麼?”韓風驚訝的放下石塊。 “寒氏是滅族之禍,所有男丁不得茍活,這是律製。” “那你們還怎麼恢復寒氏,就靠女人嗎?”韓風驚訝的問道。 “方式有兩種,族女有了男丁,長大後奪取一座城池,憑家族徽章,宣示 復族即可。再有就是,少主擇婿,擁有城池,夫從寒姓亦可。”直起身形 ,女子眼裡隱有微光閃動。 “做夢!”在韓風眼裡,這就是白癡一樣的想法,他不介意打擊對方。靠生 孩子長大,那要多少孩子,怎麼去武裝,至於一群和土人一般,老弱病殘 般垃圾女人,更是譜都不靠。還找個老公,有那能耐的男子,要啥樣女人 沒有,還得隨你家姓,在這個自私自利世界上,沒有任何特例。 “那是我們的堅持,不會放棄!”女子回應的非常決絕。 一切重新歸於平靜,這種沒意義的話題,韓風直接打住。還是先顧眼前, 一個牢固庇護所,躲過寒冬的危機,比什麼豪言壯語,偉大構想,都來的 貼合實際。 人多的優勢顯現出來,在夥食充足的保障下,人們的潛力,被不斷的榨 取。或許受氣氛感染,韓風又咬牙取回衣物,徹底的解決了剛需。 洞窟前的砂礫堆,已然被抹去大半,附近能搬運的石塊,都已然清空。當 有人發現,水下的石塊適合時,幾具渾身顫抖,牙關緊咬的裸女,當即便 下到,冰冷的江水中,奮力扔出一塊塊江石,直至筋疲力盡,跑到篝火旁 裹衣瑟瑟發抖。而輪換之人,更是接力在乾,一刻未曾斷檔。 韓風與月兒地位高貴,被安排搬運,算是對她們二人,特有的尊敬。對這 些敢於下水的女人,韓風倒是欽佩,想想那種滋味,都讓他身體抖動。‘ 人逼急了,什麼都能做到。’這是他由衷的感慨。 洞窟被封閉起來,僅在角落留出一個出口。隨之而來的是,洞內麵積變小 ,這也是為了堆積石墻,底部占地大的原因。一間稍大的石屋,在洞底落 成,裡麵鋪滿枯枝樹葉,以致女人們睡覺時,都要爬上柴草堆。 一個三米見方的大灶臺,被大家就勢當做餐桌,有了中間不滅的柴火,成 了人們,最愛閑坐的地方。除了睡覺做活之外,眾人圍攏在那裡,坐著由 木桿搭製的長凳,愜意聊天。 已近十天的勞作之下,大家的身體,終於有些吃不消,聽著洞外的雨聲, 韓風不得不開口:“外麵雨太大,今天都休息吧。”。 “爾等把身上的衣物改一下,風郎也脫下來吧。”月兒隨意的吩咐起來。 一陣嘰嘰喳喳響起,女人們紛紛開始比量,有急性子的,就地開始解開 衣袍。眼見亂哄哄一堆,韓風難得感到一絲羞澀,連忙快步回屋。已經習 慣了穿戴,再讓自己赤身,他真的有些不習慣了。 “快脫下來,小主都催了。”剛剛回到石屋,大女便追了進來,一疊聲催促 起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邊脫衣物,韓風邊轉移話題:“對了,你叫什麼名 字?在家族裡做什麼?” “我叫枝兒,名字是養父起的,我家是役人,做月兒小主貼身侍衛。”有些 開朗的她,一連串報了出身。 “就你!還侍衛!”看了一眼對方那瘦削身板,除了個子不矮之外,和外 麵那些,健女比起來,韓風很是不屑。 “我殺過許多人!”女子的話語,說的很慢,如同在講述一件事實。 從對方那低沉平淡話語中,韓風沒來由心裡一緊,解衣的手,下意識停 了下來。他有種感覺,女子的話是真的。反倒是自己,也曾經殺過人,可 那是在夢境中,打群架時失手而已,為此,他才有了十幾年跑路,那種悔 不當初的經歷。隻是在現實中,就是唯一那次,推人落崖而已。 韓風沒有轉身,深吸一口氣,低聲吩咐道:“幫我脫下來。” 枝兒的動作很麻利,兵服與內衣一件件退下,留給韓風的,隻有一件兜襠 布。 “這件不用改吧,嘻嘻。”臨走時故意拽了兩下。 調戲就調戲吧,韓風現在真的無語,他不得不承認,能在這裡活到現在 的人,沒有一個是廢物,這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單憑自己那些 見識,真的能玩轉嗎。用鬥篷裹住身體,他蜷縮到床鋪上,極力在驅趕著 ,內心所產生的憂慮。 陽光還是升起,隻是推辭了兩天,凜冽的寒氣籠罩山地,江水的流動,似 乎都在變慢。能夠捕獲的江魚越來越少,再加上人口增多,一旦到處冰天 雪地,聚集地內的生活更困苦,這也意味著,他們食物的供給,將難以為 繼。 每個人的食量都在減少,這不需要叮囑,身為聚集地出來的人,誰都了 解冬季,對土人意味著是什麼。夢境裡的一切,在韓風腦中一遍遍拂過, 再多的想法,也被現實工具匱乏,變得毫無意義。他有時候抱怨自己,為 啥在那裡,沒有野外狩獵經驗,依照那些道聽途說,鏡頭下的表演,想必 將一無所獲。 所有的滕筐下到江裡,幾乎分散在整個江灣,人們耐心等待,期盼著靠 時間,來換取最大收獲。隻是往往事與願違,往往等了一天,一無所獲, 則成了常態。 “要不要再去一次聚集地,能換多少都可以。”月兒提議道。 “不行,我們儲備有限,根本不劃算,而且危險太大。”韓風一口否決, “去采些樹根和樹皮,餓了可以頂一下。”有人給出了建議,這是以前的 經驗。 誰都沒有回應,那種方式誰都試過,與自欺欺人無異。 商議的結果不言而喻,沒有任何可行辦法,反而倒是覺得,似乎食物已 經夠多,克服一下沒有問題。這樣的觀點,已經得到大家認同。讓韓風頓 時泄了氣,走一步看一步吧。 捕獲的魚再少,畢竟偶爾還有收獲,這也成了大家,現在唯一的工作。 收集來的柴草,越堆越高,幾乎填滿整個洞窟,這樣做好處很多,即保暖 也安心。 天氣的寒冷,加上捕獲艱難,讓人們的活動,變得越來越少。大家每天 恨不得,抱著灶臺,閑聊著打發時間。 韓風堅持每天外出,查看滕筐的同時,順便觀察周圍情況。這倒不是他 大公無私,而是峭壁上,不時響起的狼嚎,令他始終不放心。 外出巡查的時間,一般是正午,此時還算溫暖,土狼也很少出沒。如同 往日一般,韓風走出洞窟,冷風襲來,讓他下意識裹緊鬥篷。抬頭望了一 眼刺目的陽光,糾結的心情,似乎緩解不少。他快速走到水邊,正要彎腰 查看滕筐。就在這時,一聲野獸的爆吼,夾雜著群狼的咆哮聲,猛然從上 方傳來。 韓風立馬直起身子,轉身往上看去。由於距離太遠,他根本看不清上麵 情況,隻是雜亂的聲響,不時響起,更有淒慘的狼嚎,刺激著他的神經。 沒有再繼續觀察,他驚懼的往回跑去,唯恐自己被發現,遭受無妄之災。 一捆捆枯枝,被人們挪到洞口,隨時準備封閉通道。人們緊張的側耳傾 聽著,如此喧囂的吼叫聲,那狼群的規模,可想而知。 嘈雜的叫聲,一直持續到傍晚,隨著最後一聲長吼,夜晚重新歸入靜寂 。人們的心並沒有放下,通口還是被堵了起來。大家回到各自屋內,緊緊 依偎在一起,心裡猶自在默默祈禱。這麼多的狼,聚集在周圍,誰知道有 沒有,路過的土狼到來。 提心吊膽過了一夜,韓風越想越鬱悶。這樣到底算什麼,東躲西藏的老 鼠嗎,這樣茍且偷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到什麼時候。抓起身旁的短劍,他大步走出石屋 ,甚至連枝兒的拉拽,也被他甩開。 不管不顧的扒開柴垛,韓風彎腰鉆了出去,猙獰的目光四下搜尋,如果 有野獸在麵前,他不介意撲上去,徹底發泄心底的壓抑。 隻是直到他來到岸邊,也沒有發現,任何動物的身影,韓風轉身看向峭壁 上方,那裡依舊如往日一般,沒有一絲風吹草動。 “你們收拾魚獲,我上去!”望了一眼,洞窟出口前的女人,韓風大聲喊道 。 當他走進水道的時候,枝兒提著斷劍追了上來,她緊走幾步,越過韓風 ,當先走了上去。 此刻的韓風,在一番折騰下,思緒變得清醒下來,但他並沒有阻止對方, 隻是盡力加快步伐,緊緊跟在她後麵。 腳下的石塊有些濕滑,顯得比平時更加堅硬。來到轉角時,二人自覺的放 緩腳步,小心翼翼往上走去。 直到踏上山路的一刻,上麵空地之上,那一地的狼藉,讓曾經發生的一切 ,暴露在他們眼前。 滿地的殘破皮骸,粗大的森森白骨,一具黝黑乾癟,體型碩大的獸囊。 二人踏進這腥臊刺鼻,血淋淋殺場,腳下踩著毛皮碎塊,心裡不由緊張不 已。 望著腳下的巨獸皮囊,韓風彎腰用短劍,慢慢挑起它那。已然爆裂的肚 皮。隻是一眼便發現,一條胳膊粗的大蛇,正在裡麵蠕動著,而它的尾部 猛然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