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對於蛇並不陌生,平時靠做些雜活,獲取低廉收益,在山林裡偶爾也能碰到。而在夢境之中,更是以之為美味,雖然吃的很少。隻是在這樣的季節,他還真沒有遇見過,況且是這麼大一條。 來不及多想,他一把抓住大蛇尾部,韓風不管不顧,用力拖拽著,就勢往旁邊跑去。落在他的眼中,它就是掠奪者,更是美味肉食。反應過來的大蛇,調轉頭顱回撲過來,誇張的巨口外,猶自沾滿粘液。 韓風雙手握緊,那光滑冰冷,想要掙脫的蛇尾,奮力舞動起來,輪起它僵硬的身體,徑直往地麵砸去。他瘋魔一般抽打著,隻是心裡清楚,一旦被對方纏上,自己絕無幸免的可能。僵硬蜷縮的蛇軀,漸漸舒展開來,狂喘不已的韓風,也癱坐在地上。枝兒舉起石塊,接力砸著蛇頭,已經來回跑了幾次。 “好了!”連呼帶喘的韓風,無力的揮手製止,轉頭看向巨獸皮囊。 依然血肉模糊的頭部,裸露出的白骨上,森森獠牙支起,從外部特征看,應該是一頭熊,這從它那殘破四肢,就能分辨出來。即便它的身體,僅殘存骨架毛皮,可它碩大身型猶在。環顧四周那些,眾多殘破不堪狼屍,便可看出它的強悍。 “快把它運走!”來不及休息,周圍已經有不少,窸窸窣窣響動,甚至一些小腦袋,在探頭探腦。韓風意識到此地,如此強烈的血腥氣味,一定會招來更多野獸。 不待韓風招呼,女子已然開始忙碌,一條條相對完整狼皮,甚至大一點毛皮,都被她快速拾起,奔跑著塞進熊腔。已然被掏空的熊屍,在二人填充之下,很快就鼓脹起來,如同一具標本一般。 “用力啊!”渾身顫動的韓風,艱難的拖拽著,陣陣眩暈傳來。 身邊同樣發力的女子,幾乎上身貼近地麵,懷裡抱緊熊掌,在悶頭發力。實在是他們的身體,太過虛弱了,將將拖出十幾米,就已然精疲力竭。 就在二人竭盡全力時,幾個舉著木棒,慌張的身影出現,總算他們的同伴,終於及時趕到了。 “快拖回去!”這是韓風虛脫之前,唯一的交代。 昏昏沉沉之間,韓風隻覺身體在晃動,漸漸的感覺到,身下傳來暖意。當他身子被舉上巖石時,一陣寒風拂過麵頰,意識瞬間恢復。渾身酸軟無力的她,任女人們搬動自己,翻過一個個巖石。當他望見洞口處,月兒那獨自徘徊嬌軀時,韓風不禁內心一嘆。看來做為家族首領,時刻保存自身安危,已然是她的本能。對方的選擇,他並沒有抱怨,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現實。如今能有這些女人相幫,已然大大出乎他的意外,欣喜與奢求相比,收獲更讓他興奮不已。 這次冒險的收獲,用巨大來形容,毫不為過。一張還算完整的超大熊皮,連帶它那,被啃食殆盡的腦袋,還有大大小小,殘破不堪的狼皮。最讓韓風看重的,就是那些熊骨,以及那身長,近乎五米左右大蛇。這些才是最寶貴的食材,讓他擺脫單調的魚食,調養身體的寶貝。 洞窟內的人們,興高采烈的忙碌著,嘰嘰喳喳,始終說個不停。剔出骨頭刮凈皮毛,扒去蛇皮去清內臟,短劍石塊一起上陣,篝火映照她們的身影。做為功臣與頭領的韓風,裹著鬥篷斜靠在灶臺旁,靜靜的看著大家忙碌。 “除了蛇肉以外,其他碎肉一律不要,吃了會死人。”眼見她們仔細刮下的肉渣,被集中到一起,韓風連忙阻止。雖然他也有些不舍,可夢境裡的認知告訴他,這些被野獸啃食過,容易致命的殘渣,還是丟掉為好。 或許是尊重對方的威信,更重要是死人的警告,這些充滿誘惑的美味,還是被女人們放棄。尤其經過月兒問詢,在得到再次申斥後,女人們變得不再糾結。隻是洞內熱烈的氣氛,似乎減弱了許多。 “放心,這些東西或許有大用!”為了安慰大家情緒,韓風想到一個方法,決定過後試一下。 幾塊砸碎的熊骨,加上兩條鹹魚,在鐵鍋內翻滾。為了慶祝豐收,在韓風的授意下,兩片指寬蛇肉,也被投入鍋中。這已經是第四次添水了,翻滾中的白色湯汁,散發著肉香,而鹹魚也已經碎掉,肉渣般融入白湯之中。 圍攏在灶臺周圍,大家目光緊盯湯鍋,手中各自握緊,奇形怪狀的木勺。仿佛集體石化一般,等待美味入口那一刻。 “這些食物不乾凈,隻有煮的時間長,吃了才不生病。”這是韓風能想到的,唯一處理方法,他相信夢境中的見識,絕對有道理,即便僅靠燉煮,能不能徹底殺菌,他並不清楚。 當第一口濃湯下肚時,幾乎人人都在顫抖,新鮮與激動刺激下,吞咽都變得緩慢仔細。肉香味非常足,勝過現實中,那些烤製肉類,隻是腥氣有些大。這是韓風,結合夢境裡經驗,所給出的結論。周圍陣陣吸溜聲響起,沒有人發表感想,隻是在認真吸食咀嚼。 整個大餐持續了許久,鐵鍋內被不時加入江水,直至清淡的再無變化。碎骨包括殘渣,也被撈起咀嚼,人們輕撫飽脹的下腹,猶自在回味這份滿足。 韓風早已脫下鬥篷,或許是熱湯下肚,抑或是食材的功效,他隻覺渾身上下,此刻暖意融融,仿佛體內的寒氣,都被清除一空。偷眼觀察一下,眼前女人們的反應,更是讓他確信,單看她們現在,這種風騷的坐姿,臉上那細密汗珠,以及交談間,手舞足蹈模樣,無不在證實,這樣的吃食,有大補的作用。這樣的發現,讓韓風欣喜若狂,看來這個冬天,將不再難熬。透過眾人身體,他望向遠處,那些堆在地上的骨頭,韓風禁不住咧嘴傻笑。 “走!帶你們見識一下!”趁著天色未暗,韓風招呼起眾女,背起滕筐繩索,抓過一把碎肉,大步往洞外走去。熱力十足的女人們,聞言頓時來了興致,紛紛拿過滕筐,嘰嘰喳喳立馬跟上。 有了熱力加持,外麵的寒冷也降低不少,韓風竟然感到了舒爽。看來以後那些食材,加量應該減少,別補過頭,可就遭殃了。快步前行的同時,韓風也在提醒自己。 來到江灣中間,他用樹枝把碎肉,固定在滕筐底部,裝入幾塊碎石後,韓風把繩索綁牢後,與同伴一起,奮力往江麵扔去。一陣水花四濺後,懸浮在江麵的滕筐,開始緩緩下墜。接起的繩索隨之滑動,不斷竄出手中。 似乎看出韓風意圖,女人們圍攏在這裡,看著對方專心致誌,握著繩子等待,便背著滕筐分散開來。撿拾乾柴成了習慣,順便也要排泄一下,各自飽脹的下腹。 韓風靜靜等待著,感受著手中繩索的異動。如果自己手裡有釣具,他敢肯定,獲取魚獲應該非常簡單。隻是現在單憑滕筐,也隻能靠運氣,是不是應該考慮,設置一下陷阱,讓魚兒自投羅網。 就在他考慮如何下套時,一陣拉扯之力隱隱傳來,顧不得是否成行,韓風乾脆用力收繩,並招呼起同伴。 水中的滕筐很重,加上緊急趕來的三女,一起拚命拉拽之下,兩根筆直的繩索,才緩緩移動過來。隨著回收速度加快,拉扯力猛然一減,見麵水花翻湧之際,一條黝黑的脊背,打了一個懸消失了。 滕筐噴湧著水線,被快速帶離水麵,裡麵的情況,也被人們看清。一條近米長的大魚,尾巴不停抽打著筐口,在拚命掙紮著。已經重新聚攏過來的女人們,忘情的歡呼起來,叫喊聲在山間回蕩。 “都閉嘴!”唯恐引人注意的韓風,急忙開口製止,緊張之下,他不住四下張望。 看來冬季食物匱乏的,不光是他們,就連江灣裡的魚兒,也不例外。隻是韓風也能察覺,這次的實驗,應該純屬偶然。單靠這口大底小滕筐,想要復製這樣結果,概率應該極低。 抬著被敲死的大魚,大家已然有了,那種滿載而歸的感覺。韓風也樂得享受虛榮,借機返回洞內。隻是一番折騰之下,體內的燥熱,也漸漸退去,再次感受到寒意的侵襲。 大家這一夜過的很踏實,有了新鮮食物,也有了新的收獲,帶著無比的滿足,都沉沉睡去。 睡夢中的韓風,感到了異常,二女緊緊抱住他同時,時不時的,在他身體上撫摸。他自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隻是想想自己,這具孱弱身體,便把那絲絲沖動,強行壓製住,緊閉起雙眼。如今的他對男女之事,似乎並不陌生,在夢境中的自己,早已駕輕就熟,隻是算起來,憑幾十年的經驗,很快讓他理智下來,暗自勸解起自己,那樣做會把小命丟了。 大家一起勞作了近半月,一條一人高的深溝,在洞前岸邊成型。隨著扒開豁口,在掘動和水流沖刷下,豁口變得越來越大。這條六米左右深溝,便是韓風設置的陷阱,而投入的殘破熊頭,以及部分碎肉,就是吸引魚獲的誘餌。利用粗長的樹乾,大家輪流清理入口,盡力保持它,與江水的自然銜接。 “輪流在這裡觀察,發現有魚進來,就用筐堵住這裡,然後再打撈。”召集眾人圍攏,韓風連比劃帶說,說出了他的規劃。 與預想的收獲不同,在苦守幾日之後,終於有了收獲。隻是望見僅有的兩條江魚,大家雖然也算驚喜,可漸漸不再抱有期待。負責看守的人,從每天堅持,變成偶爾去看看,直到最後,變成每日一巡。麵對這一結果,韓風隻能搖頭苦笑,看來自己的辦法,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期間有幾日,讓大家緊張不已,陸續幾天,峭壁之上人馬不斷,來來回回,折騰了近十天,隨著雪花飄落,這樣的場景,才得以結束。發生這種情況,大家都清楚原因。每當在大雪封山之前,鹽礦裡的巖鹽,都被集中運回城內,這也意味著,城池包括聚集地,將與礦場隔絕,出山獵食的狼群,即將去包圍聚集地。 不需要相互提醒,人們每日除了,結伴外出方便,順帶取水之外,沒有人再離開洞窟。山間不時響起的獸吼聲,已經讓大家神經緊繃,唯恐暴露行藏。 深知食物的寶貴,每天灶火不熄,熬煮的湯食,始終保持溫度。隻是大家很是自覺,即使再饑餓,也強忍著沖動,淺嘗即止。進餐不再有規律,難耐時補充一下,則變成常態。這時熊骨的威力,得以充分發揮出來,帶來的熱力,甚至比食物,更讓人滿足。 韓風是唯一的例外,雖然也是不餓不食,可在進食數量上,他並沒有刻意壓製,對補充身體的迫切,令他不再顧忌。 經過簡單處理的狼皮,已然縫製出圍衣,用繩子係在上身,至於樣式不敢恭維,外出時卻是保暖許多。 一場大雪之後,江麵已然結冰,隨著冰麵加厚,整個江灣已被冰層覆蓋。 扒開遮擋洞口的柴堆,韓風與眾女走出洞窟。眼前的世界一片白茫茫,唯有遠處的大樹,以及裸露的巖石,還露出青黑色印記,讓整個山川,點入些許淡墨。 試試冰麵的硬度,大家接踵而行,從而避免留下更多足跡。午日的陽光充足,令白雪散著光點,晃的有些刺目。 徑直來到大江邊,極目四望,這才發現,與聚集地江邊不同,過於狹窄的江麵,已然大部分結冰,僅在中間地帶,留下些許空白,任湍急的水流滾動。 韓風轉頭看著聚集地方向,眉頭漸漸皺起,由於江麵結冰,江水這一天然屏障,如今已蕩然無存。而在江對岸,偶爾出現幾隻動物,在冰上行走,顯然是前來飲水。這讓他的心,更懸了起來。 聚集地裡的人,現在境況如何,韓風自然最清楚不過,能躲在窩棚裡苦熬,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外出進山的人,可能幾乎為零。可城裡的人不同,會不會有人出獵,尤其是江岸一帶,這種天然獵場,難免會有人光顧。 越想越是擔心,叫上兀自還在,欣賞雪景的女人們,邊清理腳下足跡,邊原路返回了洞中。韓風回到洞內,把自己的想法解釋之後,心裡的不安,反倒越發加劇。 看了一眼堵住洞口柴堆,韓風不由向月兒問道:“你們當中,還有誰敢殺人的?” 對方沒有回答,隻是有些無奈掃一眼,從大家躲閃的目光,不難看出,這些人也隻是,身體相對好一點。 “要是墨子姐在就好了。”枝子的聲音很低。 隻是她的話,立刻引來眾怒,單從女人們怒目相視,韓風便清晰感覺到,那個人在她們心目中,似乎是一種禁忌一般,隱秘的存在。 如此激烈的反應,讓韓風很是不解,他疑惑的望向月兒,急於想了解答案。難道這個家族,還暗中隱藏厲害角色,那個墨子,才是真正的首領。這無疑是對他的威脅,令他極度不安。 把目光從枝兒臉上移開,月兒看向韓風,仿佛讀懂對方深意般,她嘆息一聲,深吸一口氣:“墨子你認識,就是曾經,和我們住一起的男人,隻是她已經混進城池,去尋找其他機會。”說完沖著對方淡淡一笑,帶著狡黠似的笑道:“墨子是家族內侍統領,她可是女子,嘿嘿!” “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墨子姐咋樣!”帶著深深的思念之意,枝兒兀自感傷著。 “放心吧,墨子首領那麼厲害,沒有人打得過她。”一個女子在輕聲勸慰。 韓風沒有因為,對方的解釋,就徹底放下心思,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與這些一心想要,復族的人們不同,他現在隻關心自身安危。任何不確定因素,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韓風默默走回屋內。 他原本隻是想找幫手,用來共渡難關,現在看來,難免會陷入泥潭。對於過冬的吃喝居所,想來問題並不大,唯一要顧慮的,就是被外人發現,如何用以自保,得到逃生的機會,這個問題不容忽視。至於以後何去何從,他現在不去想,大不了一拍兩散,等自己身體康健,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重新披上鬥篷,韓風走出石屋。他決定孤注一擲,與未來選擇相比,眼前的一切更重要。 “我自己出去一下,不要跟著我!”背起一個滕筐,韓風吩咐一句,往洞外走去。 重新堵住洞口,洞窟內恢復平靜,大家圍攏在灶臺邊,添了幾棵枯枝,烤火取暖。 短暫的靜寂,被很快被打破,一聲嗬斥響起:“墨子是復族的希望,你一個小小侍衛,怎敢隨意與外人提起!”一個身材格外豐滿女子,拍著石臺,忍不住發飆。 “就是!這也太隨意了,小主也該管管。”一聲附和,也隨即傳來。 月兒聞言隻是一怔,下意識抓起木勺,仔細看了一眼,便從鐵鍋裡撈起一口熱湯,輕輕吹動著,稍後才平靜的說道:“風郎也是希望之一,現在沒有外人族人之分,隻有能保證復族的人,才是最重要。”緩緩咽下熱湯,她借以壓製內心。 洞內恢復寂靜,仿佛有一絲陰鬱籠罩,隻有灶內的乾柴,在偶爾發出劈啪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