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的想法很簡單,取出武器甲具,讓這些人武裝起來,隻有人們具備一定抵抗力,才能讓自己,借機有逃亡的機會,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連背帶抱之下,他帶回了全部裝備,僅在那裡預留出衣物,和儲備的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當所有物品堆積到地上,韓風望著驚訝的女人們,直接開口吩咐:“能用武器的拿起武器,沒有武器的削尖木棍,一旦有人靠近這裡,大家必須拚命!”說完他彎腰拾起一把腰刀,直接遞給枝兒,隨口問道:“會射箭嗎?”。 沒有回答對方,枝兒取下腰間斷劍,扔到地上後,彎腰拾起箭囊,並接過腰刀縛在身上。快速整理一下,便蹲下身子,把箭支插入箭匣。 “按風郎吩咐做,記住吾寒氏家族,再也沒有男人,去庇佑你們!”月兒的嬌喝,隨即響起。 手中握緊短劍,韓風遠遠看著,女人們在忙碌。原本就不多的武器,很快被人拾起,至於而那套鎧甲,卻沒有人動,那些皮甲倒是有富餘。很快人們分散開來,去柴堆尋找木棍,在同伴的幫助下,修砍起來。 望著那個曾經訓斥枝兒,如今抱著皮甲,還在猶豫的女人。月兒斜眼看向韓風。見其目光也投在對方身上,當即高聲喝道:“三娘!剛才你訓斥枝兒時,口口聲聲為了家族,現在還在猶豫什麼,難道還當自己是貴族,可以驅使別人戰鬥嗎!這樣的族人月兒不需要,枝兒,殺了她!” 不待一邊的韓風反應過來,原本還蹲在地上的枝兒,貓腰竄了上去,腰間的長刀咯噔一下拔出,筆直的往對方身上紮去。那女人出於本能,下意識揮舞起,手中皮甲格擋,而直撲過來的枝兒,卻身體躍起,雙手握住刀身,劈頭蓋臉砍了下去。 悶響聲響起之際,女人也隨即側翻,雙手緊捂住胸肩處,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落地後的枝兒,用腳死死踩住對方上身,依舊雙手輪刀,徑直照女人脖頸猛剁。隻是揮砍兩下,慘叫聲便戛然而止,隻餘沉悶的剁砍,以及急促的呼吸聲。 “好了,你們把她處理乾凈,找個地方埋了吧。”望著已經疲憊不堪,蹲在地上直喘的枝兒,麵色有些蒼白的月兒,嬌聲吩咐下去。 一切發生的非常突然,望著地上那具屍身,韓風到現在還愕然。頓起殺人他不意外,活在聚集地中,這種場麵並不少見。隻是月兒的話中含義,令他有些疑惑,難道自己離開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有人,借機鼓搗造反,還是月兒想殺人立威,借以警告自己。 無論是什麼原因,似乎對自己都不利,如今她們已經武裝起來,韓風隻能聽之任之。希望一切能平安渡過吧,至於枝兒的暴虐性格,他倒不很在意,平時的接觸之下,對方的直爽,敢作敢當,反倒是最令他安心。至於那個外表嬌弱,好像在維護自己的月兒,韓風還是覺得,應該敬而遠之,用夢境裡的判定來說,這娘們不像好人啊! 日子又回歸正常,隻是在經歷這事之後,練習一些基本對抗,倒成了日常生活的內容。這樣的安排不是出自韓風,如今已經想開的他,隻是自顧自鍛煉自己,每天揮舞幾下錐斧,做一些古怪動作,變得孤立開來。 洞外的積雪,已然慢慢融化,外出時吸入的空氣,也不再難以下咽。當山雀的叫聲,嘎嘎響起時,久違的人馬叫嚷,再次光顧峭壁之上。夜色中望著頭上光亮,洞窟內的人們,不再驚慌失措,與之相反,一種生機油然而生。 “發芽了!發芽了!”剛剛還外出方便的枝兒,跑進洞窟之內,大呼小叫起來。隨即一把拉住月兒,就往外沖去。 ‘唉!總算熬過去了!’掐了掐胳膊,韓風兀自感慨。畢竟這個冬季躲避在這裡,雖然身體沒有長胖,可他無論在氣力上,還是結實程度,都有了明顯加強。想來在接下來時間內,大量補充飲食後,這個身體的各方麵,肯定能快速提高。 “再過兩天,必須回聚集地一趟,那裡人現在有活做,手裡能交換的東西,一定不會少。”夜晚躺在床上,月兒提出建議。 “好,注意安全!”韓風沒有反對,僅靠現有存貨,營養確實單一,他甚至懷念起,那粗硬的麵餅。 當重新投下的滕筐,捕獲出幾條小魚時,月兒帶領四人出發了。這次韓風沒有跟著,而是給出了,巡查四周的借口,在她們出發後第二天,便一個人跑進山裡。他繞道趕向聚集地,守在進山口附近,等待她們回返。 之所以他這樣安排,還是出於謹慎。如果這次返回的人,哪怕增加一位,韓風都會毫不猶豫,與她們斷絕來往。已經有了山裡生存經驗,他完全能找一個,比較穩妥的藏身地,自給自足生活。在潛意識裡,那個所謂的內侍統領墨子,對他壓力實在太大。別說到時候讓她趕走,恐怕當場殺了自己,徹底占住洞窟,都十分可能。這樣的風險,他韓風可不敢去冒。 最壞的預想沒有出現,已經換成破袍的女人們,如期而至。懷裡抱的破包裹,預示著這次的收獲。與第一次山上不同,如今她們人手一根木棍,集聚一起行走,快速順著山路前進。無論從步態,還是身體協調性看,經過冬季將養,她們身體健康了不少。 在人們抵達後許久,韓風才施施然返回,手裡拿著幾支,順路拾來的漂亮羽毛,自然受到了熱情歡迎。他這才理解那句,愛美是女人天性,這句話的含義。單看她們梳洗之後,把它插在頭上,向同伴炫耀模樣,就深得其中知味。 隨著一口鮮魚麵糊湯下肚,如同這春季到來一般,讓大家的心情激動不已。什麼野菜野果,昆蟲鳥蛋,很快被人們提及,竟煞有介事的,安排起未來規劃。 在鐵鍋加水燉煮間隙,月兒和韓風低聲交談:“聽說聚集地現在,正大批征召人手,而且報酬更是翻倍,就連城內,都在大量招奴人,族內已經有人被選入。我已經吩咐族人,前去打探,看看城內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事。” 對這樣的變化,韓風也感覺意外,至少在他記憶裡,這種事絕無僅有。被征召變成奴人,此時對他來說,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為之前的羨慕,自覺好笑不已。 “征召為奴人,有機會去別的地方嗎?”這是韓風最關心的問題。 “不能,即便逃出去,一旦被人發現,也是就地斬殺。”月兒回答很肯定。 “那有機會升為役人嗎?”韓風猶自不死心,他要把握任何機會。 “很難!如同水裡的魚,自己跳到岸上,剛好落在腳下。”嬌聲裡帶著調侃。 “什麼樣的人,可以到處行走?” “手持家族憑證的役人,各個家族裡的貴族,還有就是,手持這種武器的主人。”月兒微笑著,指向屋角處的錐斧。 韓風很疑惑,隻是看了一眼錐斧,卻並沒有開口。明知這件武器的出處,他不好當這些人的麵深究。無奈之下,他隻能起身,抓起那把錐斧,轉身回到屋內。 韓風進屋後,剛剛鬱悶的躺倒床上,還不待放下錐斧,便見枝兒追趕進來。她一把奪過斧頭,仔細打量起來。 “告訴我,它的來歷。”滿心好奇的韓風,直接開口詢問。 “其實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它根本不是你的,這些武器盔甲,該不是你搶來的吧,看你這小身板,指不定用了什麼手段吶。”枝兒隱隱帶著不屑。 看著對方絲毫不做作,韓風沒來由心情放鬆,乾脆如實說道:“那些都是我拾來的。” “能拾來這麼多東西,你本事還真不小。要知道這錐斧,可是凱迪家族,獨有的武器,它與主人性命共存,別說你是凱迪家族之人!”枝兒似乎反應過來,好奇的打量對方。 “我不是,能和我說說,凱迪家族嗎?”韓風坐直身體,認真的問道。 “你連這個都不清楚,看來你似乎沒有說謊。至於凱迪家族嗎,它可是北郡特殊的存在,他們每個男子,都持有這種武器,可以到處遊走,不受城規製約。”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從對方隻言片語中,韓風不難看出,凱迪家族這種特殊存在,應該得到了,大部分人認可,隻是這裡麵的具體原因,他認為絕不簡單。不過能在這荒山野嶺,僅作為兵卒一員,被人隨意打殺,即便身份特殊,想來其地位,也高貴不到哪去。 “他們會加入其它家族嗎?”韓風隨口問道。 “不會的,凱迪家族的人,隻接受雇傭,不會加入任何家族。”枝兒撫摸著錐斧,眼裡滿是敬畏之色。 微笑看著對方,那愛不釋手的模樣,韓風不由打趣道:“喜歡嗎,要不先借你用。” “算了,我可不想被凱迪人追殺。”急忙放下錐斧,枝兒悻悻的回道。 韓風此刻忽然想起,當時拾到的包裹裡,似乎有個精美的銅牌,會不會就是,這個凱迪人,身份的證明,有了它在手,冒充其身份,從而越過城池,得以在外麵各處行走。望了一眼床上沉重錐斧,他還是搖搖頭,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太多不確定的事情存在,讓他不敢去嘗試。 聚集地人眼裡,並沒有月日概念,有的隻是季節和天數。當江灣周圍,顯現出大片綠色,而用於捕魚的滕筐內,竟然撈上來一隻大鱉時,韓風知道,春天真正到來了。 滿帶土腥膩滑的鱉湯,入口之後的感覺,卻是異常鮮美。尤其它腹中的卵蛋,更屬絕佳美味。而隨著一窩窩鱉蛋,被人們早起發現,從燉煮烤製,到鱉蛋麵糊粥,一樣樣菜肴,擺到石灶上。直到這時,韓風才真切的意識到,夢境中的一切,一定在這裡存在,隻是他沒有機會,去經歷而已。 女人們重新換上破袍,不斷遊走在,洞窟與聚集地之間。換取麵餅的同時,更多是采集野菜,抓捕昆蟲鳥類。餐桌上的菜品,也在不斷豐富,即使不能胡吃海塞,也能保證吃好喝飽。人們的臉上現出紅暈,身體漸漸豐滿起來。而用熊皮和石塊,搭製的簡易水槽旁,更是被女人時常圍攏,一具具赤裸身體,在那裡不斷擦拭著,這似乎已變成,女人們生活的常態。 睡覺時穿戴整齊,頭下枕著武器。這是韓風一再強調的,那種不安的預感,始終在他心裡縈繞,時時在提醒他。 “有事情和你說。”剛剛返回洞窟的月兒,匆匆來到韓風身旁,說完轉身往洞裡走去。 還在收拾魚獲的韓風,扔下活計,連忙跟了過去,看見對方肅穆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有要事發生。 二人回到石屋之內,月兒便急忙開口:“這次回聚集地,已經和墨子聯係上了,她派人送來不少麵餅,並轉告了裡麵的情況。”話說完,她緊緊盯住對方表情。 麵對這個情況,韓風倒是早有準備,對她們之間的聯係,並沒有感到意外。到現在為止,大家能和平相處,表麵上並沒有出現,互相排擠提防,這已經讓他很滿意。隨著身體每天加強,與闖出外界相比,這個洞窟對他來說,就算舍棄又何妨。 “城裡情況怎麼樣,我們有機會出去嗎?”與其遮遮掩掩,韓風乾脆直接問了出來。 “你是說,我們一起離開嗎?”月兒答非所問。 “那到不一定,如果你們願意留下,我不介意自己走。”韓風實話實說。 月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長呼一口氣,閉目凝思後,緩緩開口:“墨子已經不可靠了,她拒絕與我見麵,送來的食物,算是對家族的補償吧。” “哦!那又如何,你們現在也不缺吃食,失去她無所謂的。”對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韓風倒覺得十分正常,更沒有什麼心情理會。隻是經過這段朝夕相處,多少出言安慰一下。 “她的死活,我不會在乎,隻是,隻是寒氏家族的徽章,當初在她身上保管,那是復族時的證物,無論如何也要奪回來!”月兒雙目圓睜,狠厲之情溢於言表。 韓風此時真想反駁,難道復族,就那麼重要嗎。整天偷偷摸摸,躲藏在這裡茍活,別整天夢想著,做回貴族高高在上。隻是這樣的話,他不會無聊的,說出來勸解,隻能無奈的回道:“我們咋去奪,到城裡去殺人奪寶嗎?” 月兒聞言有些沮喪,頹然坐到床上,幽幽一嘆:“不是我們,墨子的事情,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得知實情後,族人未必還會跟隨我。在她們眼裡,誰有能力復族,她們就會追隨誰,大家發過血誓的。”語罷,眼淚在她麵頰上,簌簌無聲落下。 說白了就是個官迷,韓風在心裡鄙夷著。都到了啥時候,還整天幻想著,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落在他眼裡,這個女子還真是可憐,與她所謂事業無關,實在是不該,啥本事沒有,卻啥活都攬啊。 “唉!可惜我沒啥本事,根本幫不上你,你們還是自己,從長計議吧。”韓風可不想趟這渾水,乾脆直言回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愛咋咋地,恕不奉陪。 “不!你能幫我,等我們有了子嗣,我可以把族徽給他,定為家族繼承人。”牢牢抱住已經轉身,即將離去的韓風,月兒低聲哀求。 韓風真的有些無語,麵對這種哄小孩把戲,他已無言以對,隻能極力掙脫對方,以示自己的決絕態度。 “我或許有辦法,幫你離開!”月兒再次拋出誘餌。 明知對方還想利用自己,隻是對逃離此地的渴望,還是讓韓風停止掙紮,等在原地等待下文。 “即使有掌控家族的希望,你也要離開嗎?”月兒鬆開雙手,有些不解的詢問。 “是的!我對你的家族,沒有任何興趣。”韓風如實回答。 靜默了片刻,月兒抹了一把淚痕,打起精神繼續說道:“從族人帶回的消息看,這鹽城內即將大亂,隨時就要爆發戰亂,到時候就是混入其中的機會。” “哦,能說詳細嗎?”這個情況,讓韓風提起了興趣。 “如今鹽城的家族族長,已經病入膏肓,隨時就能死去,而他的子嗣之中,有三子在爭奪族長之位,其中大公子,已然被其他兒子聯手殺掉,現在城內兩方,正在聚集人馬,隻等族長位置空缺,就會大打出手。”一邊說著,月兒的目光也在發亮。 韓風的思緒很亂,聞聽這一消息,他急於想著各種可能,隻是一時還是,感覺無從下手。 “到時候,有什麼辦法混進去?”他不由嘟囔出聲。 “鼓動土人造反,我們殺死守衛,搶奪運鹽船南下!”一字一句,月兒陳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