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凱迪女子出行，隻是偶爾為之，且人數稀少，自是無礙。隻怕…… 　　”家主之中一個老人，擔心的說道。 　　“哼！此事並非不可行，與其讓那些人，在族內整天無所事事，倒不如出 　　去更省心！”胡王雖然說的是牢騷話，可也表明了，自己是支持對方。 　　“族女一向留守族地，這是凱迪人慣例，隻是到了現在，人數積少成多。 　　畢竟凱迪勇士不足，賺回的財物有限，以至族人生活困頓。”大族長似在 　　喃喃自語，更是擺出了事實。一聲低嘆之後，他轉身望向韓風，認真的 　　問道：“公子的私情，本王不會去問，這是凱迪人的規矩，隻是即便是女 　　子，出行也是凱迪族人，本王身為凱迪族長，凡事總要給，族人個交代 　　不是？”。 　　韓風自然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一切以利益至上，這才符合當下的世 　　情。何況這些凱迪人，以充當打手護衛謀生，心態上更是如此。 　　“凱迪人世居荒地，本就生活不易，家族勇士在外獻身，隻為供養族親， 　　其行令世人敬仰！如若征召得力女子，在下保證，她們對家族的貢獻， 　　將有目共睹！”韓風的回答十分乾脆。 　　“哦！不知公子所需之人，要有哪些能力，具體人數多少？”老者聞言連 　　忙追問。 　　“在下的安危，一向由方大人負責，具體事宜，還是由她來說吧。”對凱 　　迪人的了解，韓風自然信得過對方，這也是事先，兩人計劃的一部分。 　　大方聞言沒有遲疑，立刻開口說道：“能騎馬與人搏殺者，百人即可！” 　　。 　　大堂內再次陷入沉寂，隻有外麵傳來喧鬧聲，透過關閉的門窗縫隙，飄 　　進這肅穆空間。 　　“此事事關重大，容本王和族老商議後，盡快給公子答復！”老人憂慮著 　　，沖韓風緩緩回復。 　　“大族長！公子護送胡圖返祖，我胡家自當報恩，貴客一行，便留宿胡家 　　，全當感激之意如何？”胡王起身，向大族長躬身請示。 　　“如此最好不過，有勞胡王，務必招待好他們。一路舟馬勞頓，還請公子 　　早些休息，明日我們再聚如何？”心裡想著事情，大家都無心閑聊，老人 　　就勢問道。 　　“謝凱迪族盛情！那就叨擾了。”韓風聞聽也不再客氣，連忙起身告辭。 　　胡王見狀連忙相送，並招呼自家之人，去安排住宿事宜。 　　“公子！本王有個不情之請，最終挑選女子時，胡家備選之女，還望照顧 　　一二！”利用這個機會，胡王急忙低聲說道。 　　“在下視胡圖為兄弟，自家人理當如此！胡王放心，這百人或許隻是開始 　　而已！”既然對方積極靠近，韓風不妨拋出誘餌，至於今後的打算，也隻 　　是抱著，有備無患罷了。 　　男子沒有回話，畢竟周圍人多耳雜，隻是簡單一禮，以示感激之意。 　　匆匆返回的胡王，並沒有馬上參與爭論，而是靜靜坐在那裡，思考自己 　　的對策。 　　“不要被表麵所蒙蔽，此人所圖非小，為家族計，我們還需謹慎行事啊！ 　　”老人作為族長，他不得不為，家族安危考慮。 　　“隻是近來，家族收入日減，今春購回的牲畜，隻是去年半成，想來年底 　　換回的吃食，很難維持整個冬季啊！”作為掌管家族財貨，整天為吃食發 　　愁的他，不得不講出實情。 　　“呼王說的有理！不就是女子嗎，依本王看，不如挑選那些寡女，百人而 　　已，倒省去麻煩！”。 　　“能帶走寡女，當然是好，隻是她們那孱弱之身，隻怕入不得人家法眼啊 　　！”眾人之中，傳出一聲嘆息。 　　議論之聲漸漸平息，大家的態度近乎一致，如何才能想辦法，來得到對 　　方的好處。 　　“各位家主！恕本王直言，有郡製的約束在，凱迪人遲早衰弱，這是不爭 　　之事。在這些外族眼中，凱迪人是蠻族，有哪個外族男子，會與凱迪女 　　子聯姻，更何論繁育子嗣！而我凱迪勇士，成年時離開族地，終年在外 　　搏殺，又有幾人全身而退！族內孤寡女子繁多，早已不堪重負，區區一 　　些無用之人，與延續族命相比，到底孰輕孰重！”一旁靜坐的胡王，終於 　　開口大聲喊道。 　　沒有人回答，這些事情，常年積壓心頭，已成家族隱疾，隻是沒有人說 　　出而已。 　　“胡王所言，句句屬實！”老人也有共鳴，起身嘆道。隻是話鋒一轉，便 　　麵帶肅穆，沉聲說道：“凱迪人之所以存活至今，郡製絕不可違！即使我 　　們召回所有勇士，也抵禦不了外族圍殺，這便是事實！作為家族現任族 　　長，本王更要顧及家族安危，因小失大其次，招來滅族之患，則悔之晚 　　矣！”。 　　老人說罷，重新坐到地上，望了一眼眾人，見大家啞口無言，則是語氣 　　一緩，繼續開口：“各位顧念族人生計，所言均有道理。隻是有沒有想過 　　，那些在外打拚的勇士，可否反對，家中女人離開族地。即便是女子本 　　人，未必就甘心情願！此事必不能兩全，為今之計，本王覺得，各位家 　　主回去，聚集各家寡女，任其挑選後，凡選中之人，凱迪家族自當除名 　　，以免招致非議！這就是最後答復，否則一切作罷！”。 　　當胡王心懷忐忑，謹慎的轉述答復時，韓風情緒並沒有變化。這些也本 　　在他意料之中，隻是從對方處事方法看，他到有些佩服凱迪人，凡事擺 　　在明麵，並非一切隻看重利益。這或許是涉及自身安危，容不得他們任 　　性，韓風一時不置可否。 　　“既然家族有了決斷，在下自當遵從，不知何時得以遴選？”。 　　“公子放心，待本王回去通傳後，即刻便能成行！”胡王聞言大喜，連忙 　　開口答應。 　　“快聚合胡家所有寡女，務必一個都不要拉下！”跑出屋外的胡王，對手 　　下大吼著。 　　“如此正好！寡女又如何，那些才是真正的鬣狼！”守在韓風身旁，大方 　　禁不住喃喃自語。 　　“等下選人時，盡量挑選胡家人吧。”既然答應了人家，韓風也不妨示好 　　，借機拉攏對方，畢竟胡家人，應該對自己好感更多。 　　選人的場麵，再次帶給韓風震撼。 　　幾百胡家寡女，很快聚集到空地上。望著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目光呆 　　滯的女子，他不免心中一沉。就這種落魄到，饑民一般的女子，和沖鋒 　　陷陣，敢打敢殺兵卒，根本沒有可比性。此時他有些後悔，為采納大方 　　的決斷，感到有些自責，真不應該倉促決定。 　　大方沒有理會韓風，從對方臉上的變化，她也猜到了原因。 　　邁步走進寡女人群，大方伸出手，輕輕撩起女子的發梢，仔細的理在對 　　方耳後，動作顯得異常輕柔。 　　原本還在麻木中的女子，有些驚恐的，想要阻止對方，可大方接下來的 　　話，讓她瞬間停止閃避。 　　“我們女人，不該活的不如畜生！”。 　　大方的話，雖然說的很輕柔，可她粗啞的嗓音，還是落在眾女耳中。一 　　絲驚異之色，在女人們眼中，兀自顯露出來。她們此刻的內心，仿佛被 　　一根尖刺，隱隱觸碰著。憤怒不甘與無奈，各種心思糾纏著，眾女的目 　　光，緊緊盯著大方，神情有些茫然。 　　“凡選中之人，今後即可離開凱迪族地，每日按時供給吃食，享受外族役 　　人待遇！招募條件是，會騎馬，敢於搏殺！”大方的喊聲，隨即響起。 　　帶給韓風震撼的，正是這一刻。隨著大方的話音落下，一聲聲嘶喊響起 　　，原本那些呆滯的女人，猶如發瘋一般，紛紛撲向身邊的同伴。她們抓 　　撓撕咬著，拚命撕打在一起。真正讓韓風驚詫的是，此刻這些女子，竟 　　似一頭頭野獸，而她們的眼睛，似乎隱隱帶著紅色。 　　盡管胡王和族老們，在不斷大聲嗬斥，可場麵依舊亂哄哄的。為了擊倒 　　自己對手，爭取到名額，此刻這些寡女，已然處於失控狀態。 　　“遴選結束了！”推開身旁糾纏的二女，大方高聲喊道。原本還在扭打的 　　女人們，聞聲立即停手，目光不由看向大方，不停喘息著，在等待結果 　　。 　　“凡是站立的人，除去不會騎馬者外，全部應招！”眼見現場站立者，已 　　不足百人，大方連忙下令。 　　“這！這該不會！”望著眼前一幕，族老中有人欲言又止。他們不難看出 　　，眼前這些寡女，為了離開這裡，寧願去戰死沙場。畢竟這種話，讓他 　　難以啟齒。 　　“或許她們，是受公子大恩感召吧！”作為家族族長，老人隻能口是心非 　　，以這種借口掩飾。隨即又轉身吩咐道：“接下來的遴選，不可如此不成 　　體統！”。 　　最後入選的胡家女子，足足有七十人，雖然裡麵有不少人，對騎馬並不 　　熟練，隻是留下她們，是韓風和大方商議之下，共同做出的決定。 　　眼見事態超出預料，為了避免尷尬，韓風便讓大方出麵，隻身前去其它 　　主家，他則是和大族長一起，借口遊歷族地，隨意的四下閑逛起來。 　　深入凱迪部落後，韓風真實感受到了，其族人生活的困苦。即便人家帶 　　他看的，隻是一些相對好的茅屋，可無論怎樣掩飾，那種顯而易見的困 　　境，根本無法，去和運城人相比。 　　“大族長！在下有一事不明，族地周圍盡是草場，而家族中也不缺人手， 　　為何不多飼養牲畜，以補食物所缺？”這是韓風一直以來，所疑惑的事情 　　。 　　“唉！公子有所不知，飼養牲畜之技，始終掌握在，漠城各家族之手。而 　　我們隻能，在暖季購買幼畜，在此地放牧。天氣轉冷前，再拿去換回吃 　　食。這也算是，除了勇士奉獻之外，凱迪人最主要收獲。”對這件事，老 　　人並沒有隱瞞。 　　韓風聽的有些詫異，隨手指向身後護衛，猶疑的問道：“似他們手中獵物 　　，族內沒有飼養嗎？”。 　　老人聞聲轉身，看見護衛手裡，拎著族人，剛剛送來的野兔，不由搖頭 　　苦笑：“這種野物倒是狡詐，族裡人曾經抓來一些，雖然用圍欄，圈住了 　　它們，可還是一夜之間，便逃的蹤跡皆無。後來又有族人，試著把它們 　　，關到木箱內喂養。過些時日，箱子內確實越來越多，正在族人慶幸， 　　想要再如法炮製時，可哪成想，竟然惹怒了神靈，最後又是相繼死去， 　　一隻也未幸免。”提起這件事，老人依舊唉聲嘆息。 　　韓風總算明白了，自己夢中的那些常識，對現實來說，有多麼的寶貴。 　　看來有郡製存在，不隻圈禁的是人，更是禁錮住，治下之人謀生手段， 　　從而隨意掌控他們。 　　“如果凱迪人今後，有了足夠的吃食，最想做什麼？”韓風猶豫片刻，停下 　　腳步緩緩問道。這個事情對他很重要，哪怕對方有所隱瞞，他也想從對 　　方，隻言片語中，來判斷自己的選擇。 　　老人對這樣的問話，顯然有些意外，隻是見對方說的認真，不免也生出 　　豪氣。抬頭看向部族中，他幽幽的說道：“大量繁衍子嗣，打造一座凱迪 　　人，自己的城池，不再讓外族看低凱迪人！”。 　　韓風注視著對方，從對當下世情的了解，到夢中所見所聞，一種瘋狂的 　　想法，很快在心裡成型。 　　“我可以幫你們，徹底解決糧食！條件是，在不禍及凱迪人，家族安危前 　　提下，當我需要時，凱迪人要為我而戰！”來不及組織語言，韓風直接說 　　出了心裡話。 　　談話重新回到祖屋，凱迪人依舊是那些人，隻是韓風一方，則是變成他 　　自己。 　　“公子該如何解決吃食？”。 　　“傳授牲畜飼養方法，第一批幼畜，由在下購買！”。 　　“何以保證凱迪人，不違反郡製，遭受外族針對！”。 　　“凡應招之人，配以外族役人文契，一人一契，回返時交於族中保管！” 　　“其中包含凱迪勇士嗎？”。 　　“非不得已，不召！決定權在凱迪人自己。”。 　　問答之間，雙方再無保留，讓談判變得順利不少。當然韓風是付出方， 　　凱迪人的壓力，反倒是最小。 　　與征召寡女不同，這次凱迪人，沒有立即答復。回到胡家住所之後，韓 　　風幾人，便著手整頓隊伍。麵對這些，營養不良寡女，將養身體成了關 　　鍵。 　　再次掏出銀票，用於付出寡女報酬，同時也換取了吃食，甚至買下了十 　　隻羊。當然韓風這次花銀子，變得不再大手大腳，去做那冤大頭。整個 　　交易過程，都是由大方負責。對凱迪男子的仇視，讓她交易起來，變得 　　錙銖必較，沒有任何客氣所講。 　　“枝兒！帶老把子他們，與這些寡女，一同趕往那個湖泊。盡快恢復她們 　　體力，同時訓練搏殺之技！”這是韓風有意為之，畢竟在這族地之內，讓 　　自己這些人，整天大吃大喝，難免讓人嫉妒。更何況私練女卒，一旦傳 　　出去，隻怕必然引起轟動。 　　百餘人的隊伍，帶著吃用牽著羊，離開了凱迪族地。枝兒和老把子他們 　　，騎馬走在前麵，身後的寡女們，彎腰低頭疾走，緊緊跟隨前麵騎士。 　　韓風和大方，站在大門處，目送自己隊伍遠行。隻是韓風發現，那些女 　　子離開時，竟然沒有一人回頭，再看一眼她們的族地。 　　“沒有一絲留戀嗎？”韓風感慨自語。 　　“雖死無憾！”大方想到了，自己當時的心境。 　　似乎為了避嫌，凱迪人沒有一人送行，或許他們早就被叮囑。整個族地 　　之內，甚至連人影都不見，更別說有誰，來這裡看熱鬧。 　　接下來的日子，韓風二人，過的異常乏味，每天無所事事，雙雙在族地 　　裡閑逛。就連一向，與他們親近的胡王，都整日不見蹤影。找書苑 ｗww.zhaoshuｙuａｎ.ｃom 或許凱迪高 　　層，還在爭論不休吧。 　　“風郎是嗎？你絕非常人！否則麵對凱迪權貴，不會應對那般自如。牽馬 　　送亡者回故裡，這等義舉，更是曠古未聞！”大方跟在對方身後，望著他 　　的背脊，終於忍不住，呢喃低語。隨即停下腳步，繼續開口問道：“給我 　　取的名字，很好聽。大方還有幸知道，你到底是誰嗎？”。 　　韓風停下腳步，並沒有轉身，隻是望著眼前，那一望無際草原，緩緩閉 　　上眼睛。 　　“從記事起，我就是土人，隻是我的心，在另一個世界生活很久，那裡一 　　切都不同，平靜而祥和。在那個世界，我有了名字，叫做韓風。”這些話 　　韓風壓在心裡，今天終於說了出來，能有一個，令他安心的傾述對象， 　　此時他的心境，也變得暢快起來。 　　“你是神靈嗎？”大方驚異的問道。 　　“不是！，或許是他們，把我帶到那裡吧。”這一點韓風可以保證，他可 　　不想扮成大神，招搖撞騙生活。 　　“那也是被神眷顧之人！”大方的語氣中，充滿敬畏與崇拜。 　　韓風聞言轉過身，搖頭苦笑道：“唉！你看有哪個，神眷之人，整天東躲 　　西藏，冒充別人茍活的？”。 　　“那不一樣的，你是有大運氣之人！不可輕褻神靈！”大方連忙驚慌阻止 　　對方。 　　完了！韓風有些自責，看來自己就是再解釋，顯然對方已經把他，標上 　　了印記，很難再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