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秘聞(1 / 1)

“大明的軍隊早已退守遼陽,奴兒乾都司幾十個衛所也就都是那些窮得叮當響的軍戶還在種田,本使眼拙,看不出他們有什麼能力來購買我們朝鮮的人參。”   “人參倒不一定會買,可是硝石,鐵砂,硫磺這些倒是會大量采買。”   李載明臉色一變:“你們是要開戰?”   “奴兒乾都司現在是四戰之地,朝鮮又是藩屬,如果大明不能在那大平原上立足,那瓦剌人將可以長驅直入,過鴨綠江隻是一頓飯的時間。”   “你——”李載明身為使節,對大明在關外的形勢,自然也是十分理解,本來平日到大明京城進貢,因為明朝片板不下海的政策,所以往日都應該走陸路,而今年因為瓦剌人剛剛從京城撤軍,關外此時也是一團亂麻,所以才經過明朝廷同意,走的海路。   “本來作為上國,就應該保護各藩屬國,就像永樂年間我們對待安南一樣。可畢竟奴兒乾都司千裡迢迢,而此事又十萬火急,所以先請貴國能安排運送一些物資到奴兒乾都司的特林府。”徐虎一直都說的頭頭是道,現在終於把此行的目的擺上臺麵。   “國公爺的意思,是讓朝鮮去跟桓王做生意,讓他在北國待得好好的,稱為瓦剌和中原之間的緩沖?”   “李大人英明,正是此意。”   “那為何讓朝鮮做這事,而不是你們自己?”   “大明朝廷,上官們各有各的意見,事情還沒開始就要先爭執一段,所以還是想借貴國之手,把事情做出結果後,朝廷才好下旨。”   “朝鮮作為藩屬,上邦之國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並無不妥,可這並沒有明令下旨,朝鮮國內也是會眾說紛紜的。”   “所以國公爺說,這場富貴,可以由李大人自己做。”   李載明的臉上,神色變幻,直到送走了這個傳話之人,也都沒有想起來問對方尊姓大名。   徐虎沒在意這些,差事做好了比什麼都高興,這朝鮮使節應承接下了這活,那他就馬上要把京城郊外準備好的貨物發往天津衛,隨船出發。   而這一位朝鮮使節,心裡麵想的更多卻是用什麼貨物和那桓王做生意。人參?那奴兒乾都司也有,品相也不差,時常聽說有參客采的百年人參,朝鮮的行商還要往長白山那邊找這些參客買貨。   獸皮更不用說,朝鮮山川貧瘠,鮮有猛獸,長白山的老虎都不屑於往南麵去。“唉,那還真隻能把硝石硫磺往北麵送,換取牛羊馬匹,那也不算虧本生意。”李載明定下心意,當即手書一封,發回國內。   大明京城,開春後時常下起了陰雨,比之往年春後多見的漫天沙塵,這一年的天氣,讓人感到格外清新一些。   於謙下了朝會之後,都喜歡換下烏紗,披上一件披風,遮住官袍,老仆人四叔牽著馬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回府裡,或者就直接往兵部衙門辦公。路上總會聽到一些市井之間的坊間傳聞,所以於謙每日都會換著路走,專門往人多的市集,茶樓,甚至是擺滿小販攤檔的窄巷子裡麵穿過。   “哎,你們聽說沒有,正統皇帝是被他母親,當今太後給攆下來的。”   “這事誰都知道,有什麼新鮮的?”   “因為那事之後,宮裡的大太監,金英也被攆去了關外,現在宮裡都是那些小黃門,一個個出了皇城,打鬧的跟小孩似的。”   “那可不嗎,上幾天一個伺候慈寧宮的小太監,在我這吃了半壺酒,居然念叨著正統皇帝的好,說什麼皇帝讓人教他們認字,那些官老爺平日裡見著這些公公們都客客氣氣的,現在他們簡直就是成了皇城裡的出氣袋,誰來了都可以踩兩腳。”   於謙剛從國子監大路拐進那青石板小街,就聽到裡麵一個小酒攤的雨棚下,幾個閑漢正端著酒碗,蹲在一旁的路邊侃著大山。   於謙聽的新鮮,便在最靠近這些閑漢的酒桌落座,豎起耳朵有滋有味地聽著這流言。宮內的這些秘聞總會在一些想不到的渠道流出,又從一些想不到的地方傳遍整個京城。   那其中一個閑漢灌了口酒,又接話道:“那小黃門,小太監,平日裡伺候著太後娘娘,就時常聽到太後和現在景泰皇帝說什麼趕走了你哥,就是要讓朝堂清明起來,少了那些誤國的閹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就要好好學著怎樣做這皇帝,別讓哪天太皇太後雙腳一伸,我們母子就沒了依靠。”   “胡大,你這話說出來,不怕砍頭嗎?”   “嗨,那我說歸說,你聽了又不怕砍頭?”   閑漢們已經酒興上頭,便是一陣哄笑。於謙自個喝了碗茶,四叔也給馬灌了碗水,扔下兩文錢後便轉身離去。   那些閑漢喝了半醉,省去了中午填肚的飯食,就各自散去回家打盹散散酒氣。胡大穿入酒攤對麵的巷子,他家就在那巷子盡頭,那院子的木門,都是斑駁掉落的油漆,半虛半掩著,一個婦人聽到自家男人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和哼著的咿咿呀呀哼著調子的嗓音,突然就停了,便從那半掩的木門伸出頭來四下張望,整條巷子一個人影都沒有,一片寂靜,隻有巷口處那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馬車流,那些嘈雜聲一點卻也傳不到這巷子盡頭。   於謙本來打算回衙門的,可是聽到這些坊間碎語後,一直走的很慢,快到衙門的時候,抬眼看見那停在衙門的幾停轎子,便不做聲響,靠在大街墻角調頭徑自回家,四叔也不言語,隻是默默跟著。   “於大人好興致,下了早朝,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才到衙門。”於謙低頭走著,不留神差點撞到一人身上。   說話這人湖藍色衣衫,腰間拴著一枚羊脂玉佩,紅色流穗借風而動,再一抬頭,這人卻是陌生得很,於謙一時沒了反應,連禮貌性的招呼也忘了。   “在下李如,錦衣衛千戶,見過於大人。”   “錦衣衛?兵部的事情,錦衣衛也要插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