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察哈的馬快，槍也快，朱棣卻在那槍尖過了馬頭的時候，已經把身側過，恰恰讓開長槍，而借著這一側身的力度，原本舉在身後的刀鋒已經貼著那柄長槍的槍桿，刀刃鋒銳，削下那尼堪察哈的一雙手掌的時候，那飛濺在半空的血花，還有隨著刀勢飛在空中的兩根大拇指，讓朱棣禁不住一陣狂笑。 　　隨後趕來的那些明軍，還有滿都和手下的騎兵，見此情形都無不駭然，大明正統天子，長年養在深宮，從未有聽過有這手刀法，而且這嗜血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長年在沙場摸爬滾打的老將才有。 　　朱棣，挾幾十年軍旅生涯，寄身於這一副白凈皮囊，今日就要以這一個建州女真的梅勒，重新開始這殺戮的帝王生涯。 　　尼堪察哈的人頭被脖腔噴湧的熱血沖到半空後，滴溜溜掉落地上轉了幾圈。沈榮用長刀的刀尖把這人頭高高挑起後，朱棣便對著這滿山遍野的海西女真高聲說道：“海西女真，願意隨本王去的，賞田地，納賦稅，可以與漢人通婚，入平民籍，可念書科舉，皆一視同仁！” 　　當滿都翻譯了朱棣的條件後，這些海西女真男女老少，居然都紛紛跪下，不斷朝著朱棣叩拜。 　　“王爺，我們這海西女真大寨上下四萬三千口人丁，都願意隨王爺去。” 　　“好，你盡可派人招撫這附近還忠於你父子的寨子，本王說話算話！” 　　“建州女真欺人太甚，我海西部與他們的血仇，比東麵的大海還要深，對他們的恨意，比那長白山還要高。”滿都說罷，抽出匕首用刀尖劃破手掌，“滿都以此為誓，此生以及我海西女真子孫，都忠於大明桓王和他的子孫！” 　　那些海西女真族人見狀，又是一陣叩拜。這些海西女真族人，就是見那些建州部圍著自家的精銳猛打猛殺，寨中老人知道了那老頭人因為建州女真侵蝕而滿門身死，僅剩一個滿都還在與建州相爭。處於同族的悲憤，這些族人居然把寨子燒了，拿得動武器的都上陣殺敵，剩下老弱都背著包袱行囊和糧食，隨後出了山寨。 　　所以即使今日朱棣沒有出口收留，那他們也會尋其他的出路。而那兩輛被遺留在寨子裡的兩輛馬車，今個送進寨子的牛羊糧食，都被這些女真人退回給了朱棣。 　　馬車裡的名貴藥材還在，還有那平日懶得出奇的黑狐，還窩在暖爐旁，卷做一團。朱棣把這曾經救了自己一命的黑狐，輕輕抱出馬車，轉身遞給了滿都。 　　那一團烏黑聞到生人的氣味，抬起腦袋聞了聞，略微睜眼看了看滿都，便又卷縮睡去。 　　“這是，純黑的狐貍？”滿都居然有些激動，果不其然，這女真人對純黑色的動物都有一種莫名的崇拜。滿都把這團黑色的狐貍高高舉起，那些女真人居然又再跪倒在地，甚是是長跪拜倒，人人口中念念有詞。 　　朱棣心裡知道，這海西部的歸降，已經穩了。 　　“這黑狐曾救了本王一命，現在交托給滿都代為奉養，你答應嗎？”一句話，把這從屬關係說明了：黑狐是你們朝拜的神明，它救了大明王爺，也就是你們的神明認可了我，而現在交給你們族人奉養，而不是賜給你們，也就是說你們的神明是我這大明王爺的，你們也要忠心於我。 　　滿都這時心裡興奮，連連稱喏，要把這黑狐伺候比自己家人長輩還要好。朱棣笑而不語，大手一揮，這數萬女真便啟程隨朱棣而去。 　　“曹卿，馬上安排快馬，往建州左衛送信，那建州三衛的管事，已經危在旦夕。”建州三衛的指揮使，都是建州女真的部落頭人，就像建州衛的董山，建州左衛猛哥帖木兒曾經追隨永樂大帝北伐，建州右衛指揮使是董山的叔叔凡察。剛才被梟首的尼堪察哈，就是董山的下屬。 　　“王爺，建州三衛難道真要反了？”曹鼐還是心存一些饒幸。 　　“這隨隨便便就能派出兩萬大軍，可不是一兩個部落可以做得出的。”朱棣反倒很是淡然，一邊把水囊裡的水倒在手心，隨後用這水慢慢搓刷著臉上乾凅的血跡，“建州也不一定反叛大明，很可能隻是反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ｎ.com” 　　“李賢有大難，我這馬上派人把他家眷接出。” 　　“去吧，建州三衛的管事和家眷，都悉數接出，讓滿都派一些幫手，隨我們的人去，最低限度，把李賢帶回來。” 　　四萬多人的遷徙，速度緩慢，而且後麵附近各個寨子得信後，也都開始出發，陸續追上這條蜿蜒數裡長的隊伍。朱棣差人大約盤點了一下，這一次女真之行，居然得了人丁六萬七千餘口，青壯占了一半，可抽調的士兵也有八千多人，都是擅射善騎，加以時日訓練，便又是自己立足塞外的一大助力。而建州卻成了這奴兒乾都司的心腹大患，如果那建州女真背後是京城的勢力，那起碼他們沒有反叛，假若是瓦剌插手，那說明脫脫不花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而自己將麵臨腹背受敵的局麵。至於朝鮮，那是不用考慮的，建州女真的戰力比朝鮮那些庸兵要強實在太多。 　　人多了，行進的速度自然減慢，這慢下來的時間，朱棣也想到了如何安置這些女真族人。不過這事還差一點點火候，還需要等待付星那邊的消息，可事前的準備還是需要周密部署，在朱棣和曹鼐一番商議後，幾騎明軍快馬帶著書信，奔向了不同方向。 　　“要知道，局勢越是混亂，越是摸魚的好時機。”朱棣坐在車上，斜斜挨著錦被，完了女真這邊的大事，他也有點想念家裡的喜兒，可又想到喜兒應該懷了身孕，卻又是高興，又是發愁。 　　“王爺，現在已將近端午，周天大醮和水陸法會的詔令已經發出許久，那些各地的道士和尚，也應該陸續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