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刀，並不會疼，鋒利的刀尖隻會輕輕劃過你的肌膚，劃破最外麵那一層表皮，就像你小時候跌倒在地，膝蓋上就破了那一點點，連血都沒有。” 　　等曲三翻譯過去後，李珍的刀尖才開始貼在那白皙的皮膚上，慢慢移動，金屬的冰冷隨著這緩慢的移動逐漸傳導到這副軀體的其他地方，從胸口上的膻中穴，到中脘穴，到肚臍，氣海穴，小腹，最後到那毛發旺盛的地方停下，收刀。 　　沒有一點的血，甚至沒看到一點的傷痕，可那刺客的呼吸猛然急速起來，用力扭動著被捆綁的身體，所有能夠活動的肌肉和關節都在瘋狂扭動著。而且，這個女刺客終於說話了，嘰裡咕嚕的女真話，說的十分快速。 　　曲三也迅速翻譯著那刺客的話：她是建州女真安插在海西的細作之一，在隨海西部北遷之前，已經收到建州部的指令，盡可能刺殺海西部的頭人，或者大明派來的官員。而部落到達營地後，其實早已和建州部失去了聯係，可這細作見大明的王爺到了，心裡一時貪功，便起了殺心，想著立了大功回去，可以成為建州的大功臣。 　　“當刺客居然這麼單純？看來我得在原來的口子上再劃一次，這次會可能會流一些血，不過還好，不算太痛，就看你身子裡有多少肥膏。” 　　曲三翻譯過去後，那刺客扭動的更加犀利，斷手上包紮的傷口已經開始滲血，口中不僅繼續不斷嘰裡咕嚕的回話，而且明顯帶著哭腔。而曲三心裡卻十分慶幸，慶幸自己當日被俘後，沒有逞強，沒有受一點酷刑手段，順順坦坦就跟官軍合作，不然看這今日的手段，也隻是這位李爵爺的小試牛刀而已。 　　朱棣對李珍的手段，十分信任，身為勛貴，卻能領著一群錦衣衛去乾著一些不能讓人覺察的事情，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當曲三領著自己部眾裡的幾十名女真大漢來王帳呈報口供的時候，整個帳內已經酒肉飄香，鶯歌燕舞。 　　“滿都，你看這些本王收服的女真漢子，是不是你們哪個部落的，是的話乾脆你就帶回去吧，好讓他們和族人團聚。” 　　那幾十人聚在帳外，眼睛都死死盯著裡麵擺弄著粗獷舞姿的女真舞娘，滿都抬眼看去，心中一驚。回頭便低聲道：“王爺，這些人不是我們海西部族的。” 　　“哦，難道是建州部的？” 　　“王爺，這些女真人頭頂發辮粗大，身上披的不是什麼獸皮，而是狗皮。而野人女真多養狗，甚至以狗皮為衣，還有長發披肩的，不過那多是北山之外的女真。而這些人尚算開化，留有發辮，很可能是東海女真部落的。” 　　“你是說這些是野人女真？” 　　“正是。” 　　朱棣聽了，略微沉吟，便打消了原本的計劃，抬手讓這些女真人退下，隨即把曲三招入王帳。 　　“王爺，各位大人，那刺客招了，是建州女真打在海西部的釘子，而且據口供，不止一個。” 　　“那刺客呢，熬過來了嗎？” 　　“沒死。” 　　“滿都你帶回去吧，畢竟也是你家的舞娘。” 　　“不敢不敢，是小人沒能察覺這建州的詭計，差點傷了王爺，這刺客理應由王爺發落。”滿都慌的要離座磕頭請罪了。 　　“唉，行了行了，繼續吃，繼續跳舞，別掃了興致。曲三，你去把李珍叫回來，也回來一起入席吧。” 　　滿都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眼睛隻敢看向那些不斷舞動的女子身上。今日突發的事情，讓這個粗魯的蠻族漢子有點招架不住了，朱棣看似人畜無害的臉上，卻似乎處處在試探著自己，如果剛才要把那刺客帶回去發落，那自己定然會被這明朝王爺猜疑。雖說這王爺手上隻有那麼點兵，可整個奴兒乾都司，能調動最多人馬的，不是瓦剌，也不是建州，而是這個大明王爺。 　　也正因此，自家老爹在臨死前囑咐，在桓王身邊，延續血脈，伺機復仇。況且那黑狐，在女真眼中也屬於靈物，而那日在海西部族人眼前挑殺建州主將，這大明的桓王，確實在自己族人心中已經有了不低的地位。難道這就是漢人所說的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嗎，滿都用長滿老繭的大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朝朱棣拱手道：“王爺今日盡興，小人也有禮物敬獻王爺。” 　　“哦？你今日帶來的不就是這些牛羊肉嗎，找書苑 www．zhaosｈuyuan.coｍ 還有什麼禮物，本王可不興那些禮輕情意重的哈，最好你能給本王帶來一些糧草輜重，或者將那虎山的賊子下落查出，這樣咱們一整年的糧食都會解決了。” 　　朱棣看這女真頭領身無長物，自己連糧食都要資助與他，這窮光蛋一樣的女真人，還會有什麼禮物可以露臉的。 　　滿都聽朱棣不相信，心裡便起了一些小興奮，口中嚷道：“哎哎——停下停下。”一邊還猛的打著手勢。 　　舞娘們紛紛跟著手勢退去，隻剩下一個麵容最為姣好，身姿最為出眾的一個款步上前，盈盈下拜。 　　朱棣認得，這是之前刺客被擒後，與滿都一同跪在地上的那位，因為那腰眼處的一顆黑痣，十分醒目。 　　“滿都，這又是何意啊？” 　　“王爺，這位女子，名叫額琪兒，年紀比我小，可輩分比我高，是我的一個姑姑。” 　　說到這裡，朱棣明白什麼事了。這滿都的兄弟姐妹，都已經被建州部殘殺，若想以與自己聯姻以鞏固他海西女真地位，就必須要有比姐妹關係更加密切的親族才能起到聯姻的作用。 　　這甫一聽是滿都的姑姑，朱棣也不禁楞了一愣，相當於這女子是和那海西頭人同輩的身份。捋順了這層關係，朱棣才想起喚他們起身說話。 　　“王爺，姑姑當日見你在戰場上英勇無匹，心裡仰慕，這幾日就是領著一幫舞娘練習，就是等著見上王爺一麵。求王爺成全。” 　　朱棣麵不紅心不跳，隻是曹鼐等人看熱鬧似的，相互打著眼色，嘴角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