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帥旗斷(1 / 1)

“成全?怎麼成全法?”朱棣這時已經帶著慍怒,還是普通人家好啊,中間可以夾著個媒人,在傳話時候稍稍加工,就可以把這聯姻說得天經地義。可現在這滿都就是一蠻夷粗漢,像是一個紅樓的老鴇在推薦自家的頭牌一樣。   朱棣往曹鼐的方向瞪去,便把酒杯放下,起身道:“曹卿你給滿頭人這邊看看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幫忙的。本王現在想去看看那刺客,李珍帶路吧。”   把這棘手的滿都,拋給想看熱鬧的曹鼐後,朱棣才出的王帳,嘴角含春,腳步輕快。   四萬多的女真人,在頭人的小姑額琪兒格格聯姻明朝王爺後,正式占據了從遼陽北上特林府路上的一處重地,成為朱棣手中掌控奴兒乾都司的一隻重要棋子。   待毛剛和曹鼐教授了女真人選址建寨的法子,建立了基本的裡正連坐之法後,朱棣便拔營繼續南去,滿都派出的探子已經提前幾天出發,這一次必須要把那神秘的虎山惡匪,還有南下的女真人給揪出來。   聶七已經隨著隊伍行了大半天,中間也才喝了兩口水,一路上都是鞭子揮舞和慘叫聲。偶有遇到結伴成群的商隊路過,可也老遠就被這些賊匪恐嚇幾句便掉頭回避。   一個三四百人的隊伍,在廣袤的曠野行進,居然沒有驚動各處衛所的巡哨,聶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情況也就隻有兩個可能可以解釋,一是這支隊伍十分好運氣,二是這附近的衛所有他們的內線。   從這一路上被截停後到這路上所見,第二種的可能性十分大。聶七苦於無法送出信息,自己也隻能眼睜睜地跟著這隊伍一起南下,在半路停歇的時候,暗暗在路邊的石頭,樹枝上留下記號,也算是一路潛伏,就是為了摸清這個中秘密。隻不過那押隊的賊匪,手上鞭子不講道理,隨處揮舞,聶七一路上規規矩矩默不作聲的,都被那鞭子甩中,留了幾道血痕在身上。   “從關內來的人,並不會隻有這麼少,如果北麵奴兒乾都司沒見到一個匠人,那這遼陽東線的埋伏,可起碼要數千人來回押運這些人丁。不過隻有桓王從北麵殺來,才能破了這封鎖線。”聶七心裡麵不知猜度了多少次這實際的情況,心裡麵也是期待著有同僚發現自己一路上做的記號追上來。   李珍手頭上的探子早已都派遣出去,而滿都的女真人也有回報的信息:遼陽東麵,確實有不少女真人裝扮的隊伍,都是往著南麵行進,而且日夜兼程,行進的速度並不算慢。而之所以說是女真人裝扮,是因為在漢人眼中,隻要梳著金錢鼠尾,就是女真人。而在女真人眼中,他們也不過是梳著發辮的漢人而已,隻需從遠處看,那些行路的姿勢,還有衣著,都分明是漢人的模樣。   一路南下,朱棣也不曾見過一個北上的匠人,探子和海西部的回報,再配上當時李珍的遭遇,朱棣心中更加篤定這些被裝扮成女真人的,都是千裡來投的匠人。自己家裡等著這些人去挖礦,建房,搞人口,搞糧食,這半路上被這建州部摘了果子,不僅僅朱棣大怒,連曹鼐也是罵口不絕,全然沒有首輔的斯文。   從特林府開始出發的一千兩百人,到現在這支隊伍將近兩千人的規模,其中除了一些黑狐寨的俘虜,還從海西部補充了一些懂漢話的精銳,極大地提高了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在朱棣又一次踢翻幾案後,沈榮領著五百人連夜出了營寨。李珍則是把所有回籠的探子放出,勢要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些囂張的賊人拿下。   大軍安營紮寨,東北大平原夜風不弱,營地中各處架設的照明火把,都被吹的僅剩幾根火苗還在用力纏繞著火把棍子,毛剛在巡營中不斷指揮著士卒將火把加強固定,以免被吹倒了架子,火苗隨風飄揚後來一個火燒連營。   大營的王旗也是被刮的獵獵作響,站在旗桿下麵,那風的猛烈簡直能把朱棣刮的往後倒退。   “傳令,防止夜襲!”   瓢潑大雨突然間隨大風潑將下來,哢嚓一聲,旗桿斷為兩截,王旗墜地。顧不上其他,朱棣騎上馬,領著幾個親兵,在營內來往飛奔,一路高喊:“王爺有令,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全部集合,違者立斬!”   曹鼐,毛剛,曲三,還有隨軍而來的女真格格,都最先反應過來,領著各自身邊親兵,往營中四處傳令。雨勢越來越大,朱棣隻覺得身上的棉甲越發沉重,可顧不得這許多,馬上傳令集合,傾巢而出才是要緊。前世帶兵多年,五次北伐草原,也曾經遇過這種傾盆暴雨的天氣,那種比遭遇夜襲還要恐怖的慘烈場景,現在朱棣還是歷歷在目。   這隊伍的骨架子都是遼陽鎮軍,雖然也算是訓練有素,驍勇善戰,可也從沒有試過在這樣的雨夜行軍打仗,一時間在雨中摔跤的有,找不著馬匹的有,甚至在黑暗風雨中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也有。直到在大雨中全軍集合時,朱棣已經在大雨裡淋了小半個時辰。   “馬上出發,往南麵的山頭。”   雨水打在臉上不僅會疼,而且這密集的雨滴,幾乎完全遮蓋了前麵的視野。士兵手中浸過桐油的火把,在這狂風暴雨的黑暗中,火苗小的就像油燈一樣,遠看就是幾個跳動的黃豆。從大營到哪小山坡,本來也隻有半裡地左右,可前方目視可見不過幾尺,僅僅依靠哪朦朧的山影來確定方向,而且腳上泥濘,每踩一步都要費勁力氣才能從泥漿中拔出腳來。   軍隊行進的速度隨著風雨的逐漸增大而愈發放慢,可朱棣卻已經急的不停地揮舞馬鞭,艱難地縱馬在隊伍前後來回奔走催促。地上的積水越來越深,不僅僅是人行艱難,就連馬匹行進,也時常有馬蹄深陷的情形。區區半裡路,這居然走了將近大半個時辰才到了那山坡一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