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1體雙魂(1 / 1)

而朱祁鎮看著這從頭頂到腳下露出的腳踝處都黑的發亮的老和尚,剛喝到口中的茶水也差點噴了出來。這朱祁鎮是見過從西洋帶回來的昆侖奴的,那膚色也跟這和尚差不多,一口白牙,眼珠子滴溜溜,隻不過這和尚的眉目相貌還是漢人一樣,說的一口流利江南口音。   “當年父皇曾多次說永樂朝時候,永樂天子多次提及大師,盡得國師真傳。”   朱祁鎮這話,綿裡藏針,姚廣孝擅長的是權謀詭計,奪國篡位,這些真傳誰敢學。   “老衲是禪宗,道衍師兄也有修道藏,所以傳到我這裡,是都會一些,可也沒有特別擅長的方麵。”   “哦,佛道兼修,出家人可不打誑語。”朱祁鎮抬手讓貼身伺候的兩位娘子退下,這書房裡,就剩下他和這黑和尚兩人。   “大師,什麼是一體雙魂?”   “所謂一體雙魂,不過是民間傳說,搜神記中也記載不少,無非就是好好一個人忽然病了或者睡了一場大覺,而後病好或者醒來後忽然變了個人。”   “那有何方法解救?”   “佛門念誦金剛經便可,清洗魂魄汙垢,超度無妄眾生。”   “若是要把那魂找個地方落腳呢?”   “善哉,這又是害了另一個人。”   “不然,是會害了另一個魂魄?”   “王爺慈悲。”道山不明白這王爺為何對這種民間傳言這麼感興趣,不過他既然說出不想害了一個魂魄,便是也有了慈悲之心,這個和自己心性倒是十分相近。   一個王爺,一個和尚,在書房裡聊著聊著,外間守門的毛剛像個鐵塔一樣,不需旁人靠近。   遼陽城有名的寺廟和道觀,早已住滿各地掛單僧人和遊方道士,城中客棧,城外臨時搭建的棚戶,更已經是住的滿滿當當,所以無論道山和尚多想在外麵投宿掛單,都沒有了去處,隻好順著朱祁鎮的意思,留在了王府。   逐漸逼近的會期,讓城內的各處衙門繃緊了神經,巡撫李純已經稱病多時,聽說辭官的呈文已經遞上了朝廷,而監軍府中,新人的劉大人雖然能主事,可無法發文,畢竟缺了印信。所以更多的雜事被壓到了兵備衙門這裡,聽說葉宗已經幾天幾夜留在衙門,未曾回府。   所以這些日子,城裡各種政務,近乎於停滯,城內除了治安還算良好,其他事情近乎無人理會,包括稅收。   當朝廷傳旨的隊伍進了遼陽城後,各處衙門也像炸了鍋一樣,這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安排,可以改變這樣亂糟糟的局麵。   李賢倒是顯得很輕鬆地說:“這遼陽城,簡直就是大明的奇葩,一個親王居然能離開封地來這這裡主持法會,監軍詐病,監軍大印丟了,巡撫勾結外人謀害親王,事敗詐病,這聖旨來的及時,可卻不知道會做什麼安排。”   “這一次估計是送新的監軍大印,同時還會對亦力哈丟失官印問罪,不過他裝病到如此程度,估計也隻能申斥罷了。而李純那邊的辭呈,很可能是要等下一道聖旨才有回復。”   一君一臣,或者現在可以看作是一主一仆,正在王府水榭前看著夏日艷陽裡的樹影紅花,雖說關外冷,可到了這該熱的時候,還是和關內的氣候沒什麼差別。   “稟王爺,監軍府出事了!”在傳旨隊伍入城後,朱祁鎮就已經安插好人手,時刻留意監軍府裡動靜,隨時回報,“原來這次傳旨的隊伍裡,那些儀仗隨行,都是大內侍衛,這時候已經圍了監軍府,現在不知內裡情況。”   “備馬,領一百護衛隨我出發,通知兵備衙門,關閉城門,掉兩百兵馬護著王府,兩百兵馬去監軍府待令。”現在的朱祁鎮,調度兵馬已經越來越有大將風範,軍令果斷,下一步,看三步。   監軍府衙外頭,人是圍了密密麻麻,可就是沒人敢靠前,因為署衙正門,還有府邸大門,都被威風凜凜的大內侍衛守著,陽光之下,甲片閃亮,好不威風。   府邸大門處,兩個守在大門的侍衛正要攔住率眾入內的朱祁鎮,卻迎來了一道冰冷的眼神。   “滾——”曾經的皇城主人,一聲低沉的喝罵,讓這兩個侍衛猛然想起那似曾相識的身影,立時帶甲下跪。沿大院內徑直而入,這些大內侍衛似是回到一年前的時光,俱是披甲單膝迎駕,而朱祁鎮則是麵如冷霜,絲毫沒看到一點激動。   以大內侍衛隨傳旨欽差外出,那是緝拿欽犯回京的手段,今日這監軍府衙,看來會有一場好戲了。   “你是何人,敢打擾本官傳旨?”一個青袍官員正在香案前手舉黃綢卷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指著正大步前來的朱祁鎮喝罵。   “區區青袍,膽敢如此造次,若不是看你手捧聖旨,我早就將你拿下。”朱祁鎮心中惱火,麵上不動神色,他現在的涵養,越來越向著朱棣看齊了。   “請問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哼,本官,劉孜,都察院監察禦史,奉皇命,前來遼陽傳旨,閑雜人等退下,否則——”說到這裡,這位劉禦史才發現周圍的大內侍衛居然統統跪在地上,心中奇怪,這還沒開始傳旨,這些老粗們怎麼都跪了,而且好像我是傳旨人,他們護送聖旨的應該不用跪吧。   “劉大人,在下隻是來看看熱鬧,你繼續傳旨,我在旁看著就行。”   “混賬,你到底是何人,擾亂本官傳旨,還出言挑釁,來人吶,把這廝拿下!”   “哈,哈——”朱祁鎮抬頭輕笑,“我看誰敢拿我,劉大人你繼續,在下不會打擾你。”   劉孜見朱祁鎮如此放肆,正要發作,那侍衛頭子卻上前湊著他耳旁輕聲說了幾句,那豆大的汗珠便從那劉大人的額頭滑落。   “嗯——哼——”憋著已經醬紅的臉,這劉孜還是勉強轉回身子,向著早已跪在香案後麵的劉廣衡攤開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遼東監軍太監亦力哈玩忽職守,丟失官印,此其一罪,另,正統十四年瓦剌犯邊,亦力哈縱容家屬施帶兒交通外寇,泄露邊情,此其二罪,瓦剌犯邊雖急,而亦力哈平日不加嚴防,令其有可乘之機,此其三罪。數罪論處,立即由禦林侍衛押解回京,明正典刑!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