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軍確實動了! 毛預之重新回到車陣,並在一隊輔兵的幫助下做了調整,四架萬鈞神弩、十六架神機連弩都被布置到了車陣東側,都利用射程優勢開始對兩座土壘上密集的刁家軍發起牽製性攻擊,神機連弩清脆的以及萬鈞神弩沉悶的梆子響,頓時連成一片! 而一小隊輔兵則為四座百步拋石機建了一個發射陣地,用土壘擋住了刁家軍高壘上的直射努力,而他們則可利用拋石機的拋射彈道展開攻擊。這種小型配重拋石機射程一百步出頭,剛剛能打到土壘半山腰。 樂安軍一波遠程攻擊過來,像一陣颶風頓時把土壘上幾十名刁家軍將士直接刮倒。萬鈞神弩則直接穿透了隊形,造成了一片混亂。刁家軍趕忙躲避在壘墻後方還擊,沒有壁壘保護的則豎起了密集的盾陣。 此時“哐哐哐”幾聲響,百步投石機投擲的十斤重的石塊也沿著拋射的曲線飛向了土壘,砸破了盾陣之後一隊賊兵的頭,帶來一片慘叫。 雖然樂安軍的遠程武器還是不足以覆蓋整個戰場正麵,但是也形成了一定壓製。 刁雍站在土壘之上,目光如炬,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輕蔑地哼了一聲,仿佛在自言自語:“豎子難道想用這麼點遠射程兵器,來撼動我們駐紮重兵的土壘麼?” 韓喜站在一旁,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主公,我看賊人下麵恐怕就是要依仗裝甲之利來硬沖了。我們在土壘下麵還有一排排陷阱,他們如果敢硬沖,必然被我們活捉了!而這麼耗著,時間越久對我們也越有利!” 刁雍冷笑道:“而且,我們的捷字營的虛實,他們還蒙在鼓裡呢。他們以為其他方向有壕溝阻隔我們,但實際上捷字營早就埋伏進去了,那可是有叔孫家的驕傲啊!” 此時,毛預之指揮著遠程對射的同時,還在車陣中布置了一隊大車蟄伏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而在樂安軍車陣北側的一裡外,一片幽靜的小樹林在夜幕的掩護下顯得格外神秘。一群騎兵藏匿其中,他們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盯著火把照耀下的樂安軍車陣。他們就像一群饑餓的狼,等待著獵物的疲憊和疏忽,然後一舉沖殺出去,將敵人撕成碎片。 在這群騎兵中,一個領頭的年輕胡人將官格外引人注目。他有著拓跋鮮卑人獨特的黃發白麵特征,麵部線條粗獷有力,此時正露出一副殘忍而瘋狂的神色。 他叫叔孫蒲。 又等待了漫長的一刻鐘,毛預之忽然露出了深意的微笑,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轉瞬即逝的戰機。此刻,月光忽地變得昏暗起來,仿佛羞澀的少女躲入了厚厚的雲層之中。與此同時,毛預之麾下的虎牢營瞬間熄滅了所有的火把,整片車陣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利用黑暗中刁家軍無法準確射擊的空擋,毛預之準備的這隊大車,快速離開了車陣,開始了架橋!樂安軍的戰士們迅速展開折疊鐵板,人力將其搬至壕前,用撬扣將前端係牢,繩索拉扯,順勢推向壕溝另一側。 即便月光和火把都缺席,遠處土壘上的微弱火光勉強提供了大致方向和距離感。隨著一聲低沉的響聲,折疊橋的另一端已經平穩降到壕溝對麵。 這第三道壕溝並不寬,隻有一丈左右,但樂安軍的折疊橋輕鬆跨越一丈五的距離。接著,第二架、第三架折疊橋相繼鋪設,最終合而為一,構成了寬闊的通道。 士兵們臉上露出欣喜之色,準備撤回車陣時,北側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毛預之驚呼:“不好,賊人騎兵來襲!快回到大車後,準備防禦。” 戰士們陷入混亂,他們是在脫離車陣庇護的情況下進行架橋的,手邊連盾牌都沒有。在這短暫的時刻,賊人如果趁機放箭甚至殺入橋頭陣種,將會遭遇重大傷亡。這支賊兵的出擊時機簡直是巧妙至極,仿佛待機的貓頭鷹突然出動振翅。 在這危機時刻,柳元景的聲音劃破夜空:“小毛子,我們來掩護他們!” 幾十名輕騎兵迅疾從車陣前方掠過,如同狂風驟雨,奔向黑暗中的敵軍。 月光重新照亮大地,三百步外,數百騎兵如黑雲般從北側沖向樂安軍,大旗上鮮明的兩個大字:“叔孫!” 劉義符正準備呼喊支援,但這兩個字已經映入眼簾,心頭湧起一陣驚悸。 土壘上觀戰的刁雍撫掌一笑:“豎子小兒趁著月光的幽暗架橋,真是好打算,但這豈非也是我們突襲的良機?更何況,叔孫蒲可是叔孫建的嫡長孫,他主動請纓前來青州歷練,我們捷字營裡還有他親自帶領的百騎衛隊。這可是給賊人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韓喜也笑道:“叔孫家乃大魏貴胄,名將輩出,今天叔孫蒲的表現令人期待啊!” 劉義符腦海中迅速閃過叔孫家的閃耀歷史,確實是北魏名門! 叔孫家這一代的家主就是鎮南將軍叔孫建,他從小被大魏皇後和皇子一起養大,之後刻意培養,成為太武帝拓跋珪留下輔佐皇室的股肱之臣。兩年前的青州之戰,就是在叔孫建的指揮下進行的。盡管未能攻破東陽,但劉宋失去了諸如泰山、高平、東鄉等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此,叔孫建以功勛卓越,被封為鎮南將軍、壽光候。 這個“叔孫”旗號如今應該傳承給了他的兒子或侄子們。劉義符心頭暗自嘀咕一聲“不好”,若叔孫家派人前來,必然是帶著精銳。 與此同時,柳元景帶領的親衛營已經和叔孫蒲麾下的騎兵迅速接近到百步之內。叔孫蒲熱血沸騰,厲聲喝道:“射!” 隨著他的命令,百名鮮卑騎兵迅速拉弓,釋放向迎麵而來的樂安軍的箭雨,一時間梆子聲齊鳴,漆黑的箭羽如雨點般飛散。 柳元景心頭一沉,此刻才意識到對方並非刁家軍的漢人騎兵,而是真正的胡人。他們的騎射水平可遠不是漢人可比擬的,這不是硬抗的時候。 柳元景大聲一喝:“急速右轉!” 在半夜的激戰中,親衛營的戰士們早已對柳元景的領導心悅誠服。一聽到指令,他們急忙收韁減速,集結成隊迅速朝右方調轉馬頭,試圖躲過迎麵而來的箭雨。 然而,盡管努力躲閃,仍然有十幾名戰士未能幸免,被箭雨射倒,馬匹也悲號著跌倒在夜色中。柳元景心有餘悸,卻不得不緊急下令撤退。 然而,叔孫蒲豈會輕易放過這個時機,他率領鮮卑騎兵迅速追擊,意圖一舉殲滅親衛營和正在列陣的毛預之步兵。毛預之仍在指揮士兵整頓陣勢,但眼看著鮮卑騎兵逼近,情勢岌岌可危。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如滾雷般的沉重馬蹄聲突然響徹夜空。劉義符帶領著無鋒營鐵騎從黑暗中迅疾奔馳而至,與鮮卑騎兵在黑夜中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