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7個人(1 / 1)

詛咒收容 柒十夜 5101 字 2024-03-17

話分兩頭。   在木孜的帶領下,顧荀和薛莬來到了一戶人家後門前,這裡和其他房屋不同的是,有一塊不算很大的院落,院墻不高,站在外麵稍稍踮起腳就能看到裡麵的景象。   院子裡有兩幢小樓,也就兩三層高,平整的場地上曬著漁網,還有一些已經風乾了的海產品,遠遠地就能聞到一股腥臭味。   木孜伸手越過圍墻,指著正中屋子的後麵一塊兒地,壓低了聲音說道:“就在那裡,看到地上有個木門了嗎?那裡就是通往地下的口子,墻邊的縫隙可以通風排氣,但是不寬。”   顧荀伸著腦袋看了一眼,確實能在地麵上看到一塊顏色不太一樣的方形,接著抬起頭打量著房子,“這地方是?”   “掌事人家的房子,”木孜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生怕被誰聽到一樣,“以前見過他們家人從這裡出入,手裡拿著碗啊杯子的,但裡麵是什麼樣就不清楚了,從他家開始當掌事人起,沒有同意就沒人能進院子。”   “隻有他家裡有這種地下的空間嗎?”薛莬的個子要比兩個男人矮,也就沒非要去看。   “倒不是,”木孜搖搖頭,“各家基本都有地窖的,但是真要像你們同伴說的那樣可以關人,村裡除了這兒應該沒人敢做了,大家做什麼不能做什麼,都是掌事人說了算,基本不可能私藏。”   薛莬雙手撐著院墻頂,腳在混著雜草的粗糙墻麵上蹬了一下,很輕鬆似的就爬了上去,接著環視了一圈院落裡的情況,悄無聲息落地。   木孜明顯被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怎麼!”   顧荀見狀,也二話不說地翻進了院子裡,急得木孜額頭上直冒汗。   木孜的目光看看樹林的方向,又看看顧荀和薛莬,不停地揮手,“這太危險了!快出來……這也太莽撞了!咱們再想想辦法!”   薛莬朝他擺擺手,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你快先回去吧,我們等聽到敲東西的聲音就會走的,你在這裡才是容易被人發現,而且你老婆還一個人在家裡呢,別擔心我們。”   木孜想走,但又不敢走,來來回回好幾圈,還是沒有走掉。   “沒事的。”薛莬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又輕輕地擺擺手。   木孜抿著唇,回頭走了兩步,看起來糾結得不行,最後跺了跺腳,“那……那你們要是能出來就回來,要是……要是被發現了,可千萬……”   “不會說是你帶我們來的,快走吧。”   得到了薛莬的承諾,木孜又看了他們兩眼,才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顧荀一直沒說話,進了掌事人家的院落,他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了,陰冷中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奇怪臭味,像是從遠處小樓樓頂的某個房間裡傳來的,他的雙眼飛快地掃視著四周卻沒有看到什麼明顯的異常。   但是顧荀很確定,這個地方被某種奇怪的東西籠罩了起來,導致這種怪異的味道沒有飄散到院落之外,這種感覺,和謝執秋隔離詛咒之物的能力何其相似。   顧荀咽了一下口水,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隱藏於黑暗中的屋門上,他能聽到裡麵傳出不規律的心跳聲,那不是常人應該擁有的,心跳聲很緩慢,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茍延殘喘,但就在擔心是否會在下一秒停止跳動的時候,又能聽到那陣虛弱的心跳聲如期而至。   顧荀眼中發光,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   這種感覺沒有錯,他太熟悉了,勾引著食欲的腐爛味道。   “別看了,”薛莬在這時扯了一下顧荀的手,將他往屋後拉了一步,“你忘了你是來做什麼的?”   顧荀聞言,使勁眨了幾下眼睛,他捏了捏眉心,將那股沖動努力壓製了下去,“抱歉。”   薛莬順著剛才顧荀看的方向看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確認你們的人活著幾個吧。”   一句話,徹底把顧荀的理智拉了回來。   是的,是他讓木孜帶自己來這裡的,他是想來救人的。   顧荀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謝執秋說過,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能控製得住本能的沖動,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知道什麼當做什麼不當做。   雖然顧荀從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人來看,但他屬於研究所,也代表著清除部門的一切,要是失控,把他放到這個位置上的謝執秋要怎麼麵對其他研究員?   “你說得對。”顧荀點點頭,朝著之前木孜指的方向走去,期間那種類似撞鐘的聲音也響過幾次,但他都沒有認真去數了。   房屋後,遮蓋地下的木板很乾凈,一眼就看得出是經常有人出入的,或許是因為村裡規矩的關係,沒有人敢輕易擅闖掌事人家的院子,這裡有鎖扣,卻並沒有上鎖。   顧荀和薛莬蹲下身,各抬一邊,將厚重的木板緩緩掀了起來,沉悶且帶著灰塵的空氣從地下湧了上來,裡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薛莬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簡單沖裡麵照了照,隻能看到乾燥的地麵,還有擺在墻邊的一個罐子,空間兩側似乎還有別的門,但因為角度限製,看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搭在入口的梯子長年被踩踏,已經磨得有些發亮。   顧荀看了薛莬一眼,已經翻身踩在了梯子上,梯子很牢固,不過每踩一步還是會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一直到落到地麵,才能真正感覺到下麵空間的寬敞,大小幾乎要和整個院落差不多了。   見顧荀往裡走了兩步,薛莬也踩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合上木板,爬了下來。   墻麵上固定著一些燈盞,薛莬湊近嗅了嗅,能聞到燈油的氣味,之前兩側看不見的地方,似乎全是一道道木門,用燈光照上去,能看出有些比較乾凈,而有一些已經布滿了灰塵。   這裡與其說是一座地窖,倒不如說是地牢。   墻麵上方開著長方形的透氣窗,而外麵的光線隻能通過細小的縫隙射進來,比內部的透氣窗不知道小了多少。   外麵勾引食欲的氣味若有似無地飄散到地下空間,讓顧荀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薛莬已經在嘗試著打開一間間屋門,尋找裡麵是否有生命的跡象。   大多數屋子裡的氣味都很難聞,薛莬皺了皺鼻子,血腥味混雜著其他奇怪的氣味,擁堵在房間裡,直到她打開了門,才迫不及待地四散而逃。   地麵上鋪著些乾草,和地麵上某些地方看起來一樣,黑乎乎一片。   薛莬走進一間屋子,在黑色的痕跡上用手蹭了一下,放到鼻子邊仔細辨認,“是血……”   乾掉的血跡,大片大片不規則地分布在房間裡,顏色深淺不一,厚度也不一樣,看起來並不是一次兩次形成的。   風順著朝外的細小縫隙吹進來,雖然吹散了一些,但味道還是很難聞,沒一會兒薛莬的鼻子就已經麻木了。   “唔……”   一聲很短的呻吟吸引了薛莬的注意,她朝墻麵的陰影下看去,勉勉強強能看到一個輪廓。   於是她站起身,走回到門口,見到顧荀還盯著外麵的方向不免眉頭一皺,走到他身邊,用力在他腰上捶了一下,“你快過來。”   顧荀猛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了這下來以後他就一直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心裡有些懊惱,又有些疑惑。   被食物驅動本能是很常見的情況,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失神,這是為什麼?   顧荀張張嘴,見薛莬已經轉身走進了一間屋子,也隻得閉著嘴跟了上去,畢竟確實是自己理虧,沒什麼好辯解的。   薛莬看他進來,就伸手指著陰影的位置,“裡麵有個人,你看看認識嗎?”   顧荀瞇起眼睛,稍稍彎著腰,放輕腳步緩慢靠近。   那裡確實是坐了一個人,可惜沒辦法一下子看清長相,對方坐在乾草堆上,周圍都是些或乾或還濕潤的血跡,似乎垂著腦袋,呼吸也很微弱。   薛莬手中的燈光也在這時跟了上來,不過她的角度控製得極好,隻照亮了這個人的身子,沒有照在臉上。   在這樣黑暗的環境裡待久了,雙眼是沒有辦法適應如此強烈的光線刺激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顧荀先看清楚了一條帶著多個口袋的黑色褲子,還有對方腳上的黑色馬丁靴,心裡咯噔了一下,接著看到的是一雙沾滿血汙的雙手。   那一看就是一雙男人的手,結實的手腕上拷著兩個又粗又大的鐵環,連著的鎖鏈牢牢固定在地麵上,手腕附近全是摩擦過後破損的傷口,一些細小的傷口已經結痂,而剩下一些擦傷麵積比較大的,在燈光下尤為顯眼。   對方沒有穿衣服,整個上身裸露在外,也全都是臟臟的汙漬和大大小小的傷痕,其中一部分看上去已經是陳舊的疤痕。   顧荀張開了嘴,但沒有出聲,他完全蹲下身子,用手嘗試著剝開對方的劉海。   誰知他的手還沒怎麼動,這個被拷住的男人就激烈掙紮了起來,雙手瘋狂地朝著顧荀的方向揮舞,帶動著鐵鏈也跟著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嗓子裡低沉的怒吼傳入顧荀的耳中,他快速地往後退了兩步,“……江蟬?”   薛莬想了一下,將燈光抬起來對準了男人的臉。   受到光線的刺激,男人悶哼了一聲,抬起雙臂擋住自己的眼睛,不停地往角落裡縮。   燈光下,男人露出的胸腹部上是讓顧荀啞然的光景,一個奇怪的帶著特殊意味的圖案,被用什麼鋒利的工具刻在了他的身上,雖然已經不再流血,但沒有了皮膚保護裸露在外的血紅色還是讓顧荀一時難以接受。   如果不是那個圖案還在隨著男人的呼吸上下起伏,顧荀都想安慰自己這是幻覺。   “……江蟬?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