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思怡沒有過多休息,結合各方麵來看,她也沒有休息的必要。所以在她把左龍樂送回獨立寢室後,便獨自出來幫霍爾洛他們整理各個房間,包括會議室。 不過不得不說,元星文明在資源利用方麵做得可謂一絕。伊思怡也就是喝了幾杯水,便覺渾身有力,精力充沛。 嗯……還是說,本身喝水就有這樣的效果? 伊思怡剛擺好會議室的桌椅,霍爾洛便提著一個小筐走來。 “辛苦了。”“沒有沒有。真是抱歉,人手還是不太充足,隻能麻煩你來布置這些了。” 她聳聳肩道:“是我不想閑著,想主動幫忙啦。霍先生有什麼事嗎?” 霍爾洛把筐放在桌上,從中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方塊放在桌上。方塊下右側的透明桌麵即刻顯現出許多元星文字,不過有天允給的翻譯係統,這都不算問題。 “弈絕先生需要的‘古沐克’的情報都在這裡了,這筐裡的都是我覺得你們可能會想了解的信息。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伊思怡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低頭盯著那些文字閱讀起來:“我沒事的……他們承受了太多,我還有很多要做的。” “弈絕先生和那位……金屬先生?已經在房間裡休息了。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好的,不送了。”伊思怡抬起頭笑笑,注視著霍爾洛離開關上門。此時房間內除了她空無一人,灰塵緩緩落下,空氣在循環係統間流竄,水珠裹挾發絲。她聚精會神地低下頭,正看到她特別感興趣的部分—— “……十七個地球年前,在天災的影響下,古沐克實行封閉管理,並舉全域人之力建造地下城,在這項巨大的建築工事途中,誕生了諸如獨立完善的高度自動化封閉係統、數不勝數的新型娛樂形式等無論在物質或非物質層麵都極具研究價值的成果。時至今日,活在現在的元星人依舊極度依賴這些古沐克獨裁時期留下來的無數資產。 “在古沐克實行封閉管理後,地上抵抗軍的規模進一步縮小,他們不僅僅要麵臨天災,還要在資源極度匱乏的封閉城外生活。如果不發生‘災譴’的話,抵抗軍終會在天災中無聲地逝去。 “抵抗軍首領霍爾洛在‘元知者’(注:“我隻記得他一頭紅發,寬大的篷衣下不見身形。”——霍爾洛)的幫助下準備孤注一擲,而就在抵抗軍準備進攻封閉城時,四麵天災極湧,齊聚封閉城外四十公裡處一地,撕碎了那片土地。抵抗軍借此機發起進攻,被自動防禦體係消磨人數過半的抵抗軍進入封閉地下城後卻不見任何元星人身影,像是一座空城,僅此而已。 “占領地下城後,抵抗軍便開始搜索古沐克的存在,遺憾的是,似乎古沐克獨裁下的所有元星人,包括他自己,都消失在那個災譴點的地麵之下。後續調查中並未在那片凹下的地麵上發現任何元星人存在過的痕跡。 “……根據對地下城的調查,可以推論古沐克采用了比其在前天災時代更加集權的獨裁體係,奢靡暴虐的痕跡隨處可見,其離譜之極,甚至無法想象古沐克獨裁時被壓迫者的日常生活。那些理論上可以留給抵抗軍窺探古沐克獨裁生活一角的線索,乃至點滴,似乎都被災譴所撕碎……” 伊思怡抬起頭揉了揉眼,緊鎖的雙眉似是嵌在臉上。僅僅是發現疑團就止步不前無法解決問題,她從筐中取出數個數據塊放在桌麵上。 “……由此實驗結果可得,天災的組成部分具有能量,且可進行引導……” “……天災的狂暴愈加顯出無序性,比較目前觀測到的每一次狂暴,都得不到任何標誌性的相似點……” “……‘汲星活動’在元知者的引導下順利成功,元星人不再為能源問題發愁……” “……‘地表暴動’是後天災時代迄今為止元星人最失敗、損失最慘重的行動。此事件也標誌著今後發展方向的明確……” “……非狂暴天災個人行進裝置取得突破性進展!在研究人員的努力下‘脈搏’成功問世!此裝置有效利用天災特性以達成保護使用者的目的……” “……第五區公民提莫斯,處決成功。處決人林生,見證人霍爾洛……” “……汲星活動的成功離不開元知者的指引,這也是第一個元星人視野離開元星的行動。暮月會滋養著元星人的生活,即使我們已經許久不見天空之上的繁星…… “……值得關注的是,元知者在汲星活動中表現出的可以抵禦天災的能力……” “……針對霍爾洛續任公投的結果已經公開,針對投出反對票的各區公民處決與否的公投也已經開始……” “……元知者離去一個月的紀念活動已在各區舉行……” 伊思怡靠在椅子上,水流流淌在她的臉上。長時間的閱讀已讓她疲憊,就在她稍事休息的時候,弈絕推門進來,二十一、左龍樂和霍爾洛緊隨其後。 見弈絕進門,伊思怡抬手將數據塊往旁邊的座位推去,並開口問道:“你休息好了嗎?已經沒問題了?” “他已經休息好了。”左龍樂微笑,拉出伊思怡旁邊的椅子坐下,“柔韌且活躍。” 弈絕和二十一坐在左龍樂和伊思怡對麵,霍爾洛不知為何站在門邊。 沒過幾秒,弈絕兩手一甩靠在椅背上,開口大叫:“嗚呼——和我想的一樣啊——好啦謝謝你帶路,已經沒事了!” 霍爾洛點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誒?什麼……?”伊思怡疑惑地看著弈絕,不明白他說的話。 “好了。咱們來聊聊下一步吧——”弈絕身體前傾,左手順了順頭發,眼神看向左龍樂,“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再上去一趟,帶上空吟。” “你們要做什麼?”二十一開口問。 “完善一下元星人的實驗,順便……”弈絕舔舔嘴唇,又露出那張壞笑的臉,“找點樂子。” “你應該還有別的計劃吧?”左龍樂歪頭,灑滿黑屑的火紅瞳孔注視著對麵的弈絕。 “我正要說呢。”弈絕清清喉嚨,“這次上去調查好的話,興許能找到可以壓製逸塵的方法。然後和霍爾洛商量商量——我們就找到地球人的新家園了。” 伊思怡扭頭看了眼左龍樂,又瞟見叉手不語的二十一,開口道:“等你回來,要跟二十一好好解釋。” 弈絕吐出舌頭道:“呃啊,我們不會死的。” “那星艦怎麼辦?”衛突然竄出來問道。 “總有用的。”弈絕起身,伸了個懶腰,“麻煩你記錄下數據了。” 二十分鐘後,左龍樂、弈絕和空吟一人拿著一根脈搏站在荒蕪的大地上。刃淵被左龍樂留在了據點。 “你的新朋友能看透生靈的狀態。”弈絕把玩著手上的脈搏道,“噢、不好意思……我是弈絕。” 四周塵沙輕搖而起,零落石塊聚集成體,環繞在左龍樂身邊,在空氣中摩擦出新的音節。 “舒萊特爾。”弈絕低吟,“過會兒要見個熟麵孔。拜托你了。” “嚶——” 細長的摩擦聲。 “那麼,計劃是這樣的。 “東邊的逸塵離據點比較遠,我們去那做實驗。你站在離我大概二十公裡的地方,不用脈搏,在你自己手上點把火,然後一秒後熄滅,我會在你滅火那刻啟動脈搏,理論正確的話會把你那的逸塵引過來。” “然後呢?” “然後,”弈絕拿起脈搏扛在肩上,對空吟眨眨眼,“進去坐坐。” 左龍樂和弈絕都已就位,空吟站在弈絕身邊,兩人間隔了二十公裡抑或是——一米和一道傳送門。 “我說開始你就開始哦。”弈絕盯著離左龍樂最近的那股逸塵說道。 左龍樂點點頭,左手理了理發型。 “開始。” 火焰自左龍樂手上燃起,但見風勁驟狂,方才還算安靜的世界中蘊著的癲瘋暴烈,踏碎大地向左龍樂沖去。 炎力不再凝聚,飄散在空中。可逸塵反而加速沖來。左龍樂一步踏過傳送門便來到弈絕身邊,傳送門隨之關閉。 “Come here little puppy.” 弈絕開啟脈搏,遠望那方漆黑巨物立改沖向,聒噪分貝直沖雲霄,砂石矩裂滾滾而來。 他笑起來。 他笑起來的時候,總要發生一件符合他對詩意定義的事。也就是說、他笑起來,便走一遍詩遭。 弈絕一把抓住左龍樂的手,將他擁入懷中。三人腳下騰空,向下落去。 整個星球表麵都映入眼簾,深棕色,抑或是黑色。是逸塵,還能是什麼呢? 弈絕與左龍樂在空中翻飛,似乎已經抵達大氣層的邊緣,背靠著星辰,抑或仰臥上行星。 再過一道傳送門,原本持續下墜的重力感忽然變了方向,下墜的速度變為上飛的力量,速度驟減——空吟讓星艦減速大抵就是這樣吧。 明亮的元星表麵此刻換為大多漆黑的樣貌。原來是這樣啊——三人已然來到行星的另一麵。 又是下墜,再過一道傳送門,腳下不遠就是逸塵。短暫的寂靜被一把打飛,三人重回地表之上,墜向逸塵。 空吟緊抓弈絕肩膀,三人一齊握緊脈搏,逸塵與他們雙向奔赴,相擁入懷。 “舒萊特爾!”弈絕在被逸塵前一刻,如此叫道。 一團漆黑。 而在這一團漆黑中,又亮著絲許芒點。 三根脈搏爆發出極其閃亮的光芒,但也僅僅是照亮防護盾之內的空間,就連這空間都在急劇縮小,而三人周圍漂浮著黑霧狀的物質,輕輕擒住他們的雙腋,緩緩下降。 傳送門就在腳下開啟,地點是據點內,而舒萊特爾也鬆開他們,用不了兩秒他們就能平穩落地,回到據點。 可就在那時。 時間與空間就宛如一張麵紗,被簡簡單單的從臉上扯下。或者視野就平靜地被吞下,離開最熟悉的那個世界。曾見的所有光景都飄散離去,歸為無物。 隻剩下了、 隻剩下了。 —— 我。 意識的疆域。 相離,還沒相切,永不相交。 擁擠。 嘶嚎意誌在祂示意下沉默。 古沐克:你膽敢再來挑釁我。(略驚) 弈絕:好久不見。 舒萊特爾:*尖嘯(敵意) 左龍樂:怎麼了……?(迷茫) 古沐克:你有資格。(認可) 古沐克:成為我的一部分。(命令) 弈絕:*最低劣的侮辱於古沐克。 舒萊特爾:*大笑(愉悅) 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嘶嚎意誌—— 奧茨納:肅靜!(震怒) 阿瑞斯:冷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勸阻) 舒萊特爾:*悲哀(痛苦) 古沐克:*■■於所有意誌。(鄙夷) ■■■:#劇烈動靜*恍惚(模糊) ■■■■:*驅散(平淡) 左龍樂:#陌生的熟悉*摸索(好奇) 奧茨納:怎麼回事?(迷茫) 阿瑞斯:*疑惑(迷茫) 古沐克:為何!(震驚) 弈絕:#■■*最高級的嘲諷於古沐克。 古沐克:你!(狂怒) 碎片重組整體。 古沐克:將會被可悲地折磨死去!(狂怒) 意誌接入軀體。 古沐克:……!(狂怒) 萬物重歸本體。 ■■■:#左龍樂之察覺(驚異) 三人落在據點的地板上。空吟穩穩地站住,關閉了脈搏。左龍樂幾乎是趴在地上,脈搏掉在一旁,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二十一與伊思怡幾乎是同時叫起:“你怎麼了!”隻不過二十一還沖過來抱住了弈絕。 弈絕四肢癱軟無力,麵色鐵青,不見血色,舉目無神,唇齒不顫,心脈不吟。 他的喉口抖動幾下,隨後閉目。宛如斷了線的木偶死在二十一懷裡。 此時伊思怡也抱住了左龍樂,他靜靜地躺在懷裡,凝視著紋絲不動的二十一。 左龍樂開口說道:“他說……‘他不會死’。” 二十一靜靜地,慢慢地,抱著弈絕走向他的房間。 左龍樂聽到的原話是: 舒萊特爾:“弈絕:我不會死。*安撫(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