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確實度過了一段很開心的時光。 每天上學,放學,回家讀點母親讓我讀的書,晚上聽父親給我講故事。 我並不認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下去,畢竟我的同學都在用那種眼神看我。 隻是那天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很快。 “葉天清?” 男孩停止塗畫手上的枝條,抬起頭看向老師。 “你在畫什麼?” “我的夥伴們。”葉天清指著其中一株酒紅色的玫瑰,展示掌心,“和我一樣。” 男孩掌心的酒紅色玫瑰愈加鮮艷,這像是某種征兆,最近總在人們間流傳。 “哇哦,”老師摸摸他的手,“不愧是你。” 那天中午光很亮,有些刺眼。 我吃著父親給我做的便當,雞肉、煎蛋、米飯、豆腐和生菜。 淋了他特製的醬汁,很好吃。 “好了孩子們。”老師把我們叫起來,我把折疊床再疊成椅子,等全班都做好以後繼續上課。 那天老師教我們麵對癸級模因汙染該怎麼辦。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相信自己完全安全。在心中默念‘我去自來往’。” 我去自來往。 我從沒那樣訓練牢牢記住一句話。 窗外的光突然開始閃爍,同學們有的發出了驚呼,我記得我當時在繼續畫早上的畫。勾最後但永遠不是最後一筆的荊棘。 天突然暗了下去,我聽見老師說: “我去自來往。” 窗外一片漆黑。操場、同學、刺眼的光、電臺廣播、吵吵鬧鬧。 全都消失不見,隻剩深不見底的漆黑。 你不可能指望一群小孩子在第一次經歷的時候就保持冷靜……啊,我當然是例外了。 ……當然有人跑向我,當然。 他叫——這重要嗎?貧傾。我把他摁在我的座位上,湊近他的右耳,和他低聲念,聲音越來越大。 “我去自來往,我去自來往,我去自來往。我去自來往!” 他們終於都冷靜下來了,或許是沒見過我大聲說話,或許是想起了老師方才的教誨。 我這才抬起頭來,發現離開教室的前後道都變成了木門,滿門閃爍著鐳射的光芒。 是的,我確定,鐳射的光芒。 是的,那是我祖父,我確定。 我能繼續了嗎? “啊。不好意思。” 葉天清將有些濕潤的手從貧傾肩上移開,卻也難免地在他衣上留下痕跡。 “同學們冷靜。”老師開口說,“我們有應對這種情況的方法,還記得嗎?” 每天早上的第一課,是的,大家都記得。 是的……是的。 老師和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抬起右手,雙指覆住雙眼,無名指蜷縮在人中,小指蜷縮在唇間,拇指點在太陽穴上。 “且聽風吟。”他們說,抬起左手捂住左耳。 你們做過嗎?他還在任的時候。 風會先從右耳拂過,滑上大拇指,吹到太陽穴上,整個人會清醒幾分。 然後泄到食指上,雙眼會被輕輕摩挲,蹭一下鼻梁,吻上你的唇。 然後放下雙手,睜開雙眼——是的,那是我舅舅,時任駐負人,葉風吟。 “孩子們沒事吧?”他問,隨手拍拍我的肩。 “耶!” 孩子們會高呼他的名字,我看向他,能捕捉到的隻有擔憂。 從臉上。不……就是臉上,不是單獨眼睛、嘴角——是它們組合起來給我的感覺。 ……嗯,嗯。 “好好、有人受傷嗎?”葉風吟轉身環顧四周,衣角帶過幾縷清風吹向四周。 “沒有。您來得很快。”老師開口,“安靜!都坐到自己座位上去!” 貧傾起身想回自己座位,我輕輕摁住他,他抬頭看我,我隻是……不想再多製造一些能引人注意議論的事情了。 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人告訴或暗示我在這種時刻挺身而出保護大家,是的。 我是自願的。 舅舅點了點頭,回頭對大家宣布:“好了,同學們,你們已經安全了!現在叔叔要去把學校恢復正常,答應叔叔不要走動好嗎?你們很安全,會有人來接你們的。” ……是的,換作現在我會覺得他的措辭不太恰當。 隨後舅舅和老師教室的一角說了些話,我沒有偷聽的習慣,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對,我就站在原地,更確切地說,是站在原地看我的畫。 是的,就是這幅。 …… 啊,抱歉。 “嘿,天清,”舅舅來到我麵前蹲下,他身邊經常彌散些許清香,“幫我替你媽媽問好,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噢?” “好的。加油,舅舅。” 我確定我隻說了這些話,我話並不多,況且我隻覺得那是短暫的分別。 葉天清坐在桌子上,把畫放在腿上端詳著。貧傾前傾身體偷看,小聲開口: “你真有超能力嗎?” 葉天清扭過頭對上貧傾目光,眨了兩下眼睛,微微點頭。 “哇哦。”貧傾伸出手點點葉天清掌中印記,“就是這個嗎?” “是吧。” “嗯……你不高興嗎?我看你每天好像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貧傾甩甩頭發,將頭放葉天清腿上。 “不……呃……” 手足無措的葉天清也沒想到這位同學會如此……大膽?呃……他僵在原地,眼神在畫與貧傾之間來回穿梭。 “你不愛說話,好吧。”貧傾把頭抬起來,盯著葉天清的畫,“那我說錯了你就搖頭,可以吧。” “我隻是——” 貧傾沒等葉天清把話說完,擅自接上下一句話。 “好想看你用用超能力啊。” 葉天清雙眼陡圓,伸手試圖堵上貧傾的嘴,可還是晚了一步。 教室前門幻作的木門陡然炸裂,一個小小木屋的內部展現在全班麵前。 木墻,天花板,地板上全是鐳射光芒,流光溢彩。屋內隻有一張小小的帳篷佇立中央,半掩內飾,其中透出一團橙黃色的光。 學生們驚呼出聲,大部分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還有一些是因為—— 葉天清的雙臂和畫都燃燒起來,紙張燃作飛灰的味道並不好聞。他皺起眉頭,火焰熄滅,雙臂滴下深色的液體浸透衣衫流到桌上地下。 “麻煩大家不要亂動。”葉天清開口,從桌上跳下,深色液體已經蒸發或是自體燒盡,隻在雙袖留下淺漬。 “哦吼吼……不要亂動?你這像是在威脅他們。” 葉天清回過身,隻見一位身襲葉風吟同款風衣的男人靠在離教室僅一步之隔的木墻上,一頭棕長發散到腰部,微笑將眼神投給葉天清。 我當然相信葉風吟先生。 ……是一些無可奈何的事情。 是的,我有不得不進入置納盒的理由。 “不進來敘敘舊嗎?”棕發男子再度開口,葉天清無視他的話語,徑直走到老師身旁。 “老師,您看見那木屋裡麵有什麼?”葉天清問。 “啊,嗯……老師能看見一頂帳篷,裡麵有燈,然後所有墻壁上都有鐳射光……怎麼了嗎?”老師坐在講臺後,擔憂地望向葉天清。 我能讀懂老師的情緒。 是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沒事,老師。”葉天清輕輕笑,“我去自來往。教室內的大家不會有任何事情。” “好……好孩子。”老師終於笑出來,欣慰地點點頭。 “天清,你再不來看看的話,你舅舅就要死在這兒了。” 棕發男子的雙眼望向另一個方向,無法從教室這邊看到的地方。 葉天清走回自己座位的身形一滯,但迅速恢復正常。 貧傾已經悄悄回自己座位了。 難以避免地,葉天清向貧傾望去,可不止止是貧傾。 棕發男站在貧傾桌子旁,彎下腰觀察孩子桌上的各個物件:鉛筆盒、便當盒、塗鴉畫、教科書、小玩具。 隻是出於錨定認知的考慮。 是的,我在問完老師這個問題後就回座位了。 是的,我的認知和老師一致。 葉天清抬起眸,不顧刺眼的臺燈,看向眼前聞訊的兩位。一位清道夫,一位守夜巡。 “繼續。”清道夫說。 葉天清沒有開口。 好吧,本場審訊的第一個樂子。 “葉天清先生?” 清道夫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冷冷地盯著麵前的“刑犯”。 “讓我出去。”葉天清說道,“有事發生。辰銬。” “噢,那你大可放心,我們派了雙倍人手,隻為今天。”清道夫重新拿起筆記本,“抓緊時間吧,我們都有工作。” 葉天清看看守夜巡,她撇撇嘴,不置可否。 嗬…… 那就抓緊時間吧。 “離開他。”葉天清不再看向貧傾,扭回頭,神色微慍,在心中默念,“枝歧。” “噢噢噢——終於?我還以為你看不見我了呢。”枝歧不再理會貧傾,輕飄入葉天清視野。 “我不能確定你是現實缺陷還是真的枝歧。”葉天清默念,收拾起桌子上的各種物件。 “真是警惕,你肯定會是一個——怎麼說,很偉大的竹夫人。”枝歧甩甩風衣,“你還沒說我穿這身怎麼樣呢,我看他穿挺帥的。” “駐負人。你的發音……哎。而且下一任也不是我。”葉天清最後將便當盒放入背包,“舅舅他怎麼了?” “情況很糟糕——噢,你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枝歧伸了個懶腰,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666號置納盒,自古以來諸多駐負人與其餘人員的葬身地。葉風吟陷入苦戰了。” “我相信舅舅。”葉天清不動聲色,“他能解決的。” “你當然相信。”枝歧走到教室與木屋的空間交接處,“可他自己不相信。” 葉天清猛地扭頭望向枝歧,眼中驚愕在這個年紀還無法準確隱藏起來。 “他可是駐負人,這是低級的致命錯誤。” “嗬……” 枝歧靠在黑板旁邊,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煙,點上火,叼在嘴中。 “誰不是呢。” 傾斜的眸光灑在地上,像是月光墮落到殘垣斷梁間的揚擺落塵。 葉天清皺起眉頭,事情並不常往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但此次一切都太過荒謬離奇。 “為什麼我之前不知道這個置納盒?”他問。 “你媽限製你讀書的範圍,你爸睡前隻給你講童話幻想,我不信你猜不出來。” 枝歧彈彈煙灰,右手忽然劇烈顫了一下,恢復平衡後他回望葉天清。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閑聊了。” 嘶——轟。 教室與木屋似乎通過相交處粘黏在一起,木屋天花板掉下些許灰塵,教室地板上學生們的書包倒在一旁,學生驚呼,老師呼喊,雖稱不上是亂作一團,但也足稱人心惶惶。 “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我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幫上舅舅忙的人嗎?”葉天清轉瞬便開口詢問,“我真的是唯一一個能看見你的人麼?” “是的,我確定,孩子。”枝歧邁入木屋,扔下煙頭,“來吧,親愛的。” 啊……操。 葉天清起身,高聲宣判: “大家安靜。我們很安全,”深呼一口氣,雙手逐漸濕潤,“我去去就回。” 是的,老師阻止我了。 我能感受到我舅舅陷入危險,隻有我能幫他,所以我就去了。 “也就是說,”清道夫接著問,“你因為自己的感受孤身一人違背駐負人想法,進入模因汙染威脅區域。” “是的,但當時葉風吟情況並不好。”葉天清沒有回避,“這次審問難道允許結果論麼?” “不,葉天清先生,我們沒有指責您的意思。”守夜巡用肘戳戳清道夫,後者扭頭看了一眼,不再作聲。 “不好意思,請您繼續。” 葉天清點點頭,低眉盯著桌麵上的灰塵。 他並沒有像任何人預想中猶豫,在炸碎的空門前躊躇,深呼吸,或者思考,止步。 輕輕地邁了進去,什麼阻力也沒有,本來也該什麼阻力就沒有,可不知為何腦內會出現這個想法。 眼睛有點酸澀。 一瞬之間,全班人都眨了一下眼睛。 嘩啦—— 一位女性喘著粗氣,拉開教室門,目光直接甩向葉天清的座位。 ……教室門? 老師扭頭望向後門,那裡依舊突兀地佇立著一扇木門,替換了原本該在那的教室門。 僅僅一個眨眼,葉天清身後空缺的門就恢復如初。 “葉嵐瀅女士……” “天清在哪?” 老師被吼僵住,木木地指向教室的後門。 葉嵐瀅快步奔向後門,推開木門,用力關上。 眼睛酸澀。 教室恢復如初,窗外正午偏下,鳥啼鳴笛。 腳步聲在走廊回響,清道夫部隊帶來一陣風,吹進教室。 “我去自來往。你們安全了。”一位清道夫扶起老師,掃視班內有條不紊救援的清道夫和學生,“嵐瀅女士呢?” “她……從後門去到另一個空間了。”老師隻能如此描述,“還有一個學生……” 葉天清回過頭,身後是一扇完好無損的木門。 “忘了它吧,從這兒反正是回不去了。”枝歧開口,彎腰拉開帳篷拉鏈。 吱—— 白熾燈,內壁裡纏繞的鎢絲燃燒著火焰,向外散發橙黃火光。 枝歧將其拿出,轉身拋給葉天清。 “嘶。” 葉天清接住了燈泡,可手兀自退縮,和預想的熾熱正反。 “是很涼,忍一下吧。”枝歧邁步來到門前,將葉天清護在身後,“站穩了。” 微微旋身,頭輕擺,耳邊落下的棕發甩上去,抬起左腿。 結實一腳踹碎了鐳射木門,有東西隨著碎木和圍欄橫飛出去,葉天清隻捕捉到了一小部分色塊。 雙手濕潤,隨後被寒冷的燃燒著火焰的燈泡凍上一層薄冰。 “注意了。” 枝歧走出門外。 樹林,遍地布滿無葉孤零的樹乾,鐳射色彩著染其身,耳邊呼嘯狂風,碎木塊被卷上天空,一輪中空的黑星正位,日?月?邊緣澆下夢屑映照大地,此刻定眸望去,鐳射樹林間繁多渾身嚇神怖白的人形回“首”看向此處。 “打還是走。” 枝歧再次抬起腿,看向和門一起被踹飛倒在地上正緩緩抽搐起身的極白人開口問道。 “找人優先。” 葉天清手上液體已化作枝條纏住雙手,隔絕冰燈泡,其中火焰愈燃愈烈。 狂風攜來音信,巨聲羊嘶徹天高嚎,惡臭舔舐鼻息。葉天清能聞到腐敗,焦黑,撕裂和葉風吟。 “動身了。”枝歧跳出破損的圍欄,逆風奔去。 沒有五官,關節模糊。極白人們紛紛動起雙腿。 食指一抹人中留下清香液體,縱身一躍飛出木屋,風刃刮過劃出淺痕,身後山崩般追逐步近,眼前枝歧身體徑直穿過鐳射樹乾,葉天清緊隨其後。 那樹乾仿若隻存在於視覺中,奔跑而穿過,回頭一瞥,極白人卻撞到樹乾上,需挪步繞過抑或爬上跳下。 羊嘶。 專注於眼前路上,腳下地麵失去草色,焦黑油質塗抹土石,地血勾勒儀式作畫。 “加速了。” 枝歧腳下發力,一瞬閃爍卻去數米。 嘖。 “你是否計劃在666號置納盒謀害601任駐負人葉風吟,在日後暗示602任駐負人葉嵐瀅與葉瑰淩前往666號置納盒?” 葉天清皺起眉頭,清道夫一旁的守夜巡似乎也訝於如此直接的搭檔。 “不,我沒有。” 603任駐負人葉天清站起身,倦於此番質問。 “我還沒——”“我說了,我沒有最後那段的記憶。 “你已用盡我的耐心。” 嘩啦啦。 審訊室內隻留二人,桌麵濕潤,酒紅玫瑰輕劃浮舟。 “跳!” 枝歧倏忽淩空,葉天清望見了那寬百尺的懸崖,彼岸葉風吟騰空而起,身形殘缺,右臂緊握一把巨槊,而他身下—— 地麵深陷,虛無空洞中十餘隻骨節肢腿自無物另世鉆出,碩大山羊角刺破氣團,無毛麵門上三對羊眼死死盯在空中葉風吟身上。 跳……跳! 葉天清選擇相信。 人中乾涸的液體也無法抵禦此般惡臭,腥,難以名狀,胃部不自覺地痙攣,葉天清能感受到躍起速度盡失,低頭,深不見底,漆黑,如空洞一致的虛無。 身形向下墜去—— 狂風輾轉暴風,龍卷二人直上,再抬頭看去,葉風吟左臂確已喪丟,殷殷鮮血蕩風長起,蛛腿延展欲刺穿其身,他回眸望向深淵之上二人。 騰風起,葉天清很清楚,小時候舅舅常帶自己這麼玩。 左臂凝水,葉天清用力將竭盡全力泌化的液體甩出,風向稍稍偏轉,透明驟轉深色的液體沖向蛛腿山羊。 轟——! 火光沖天,爆出千萬層絲縷向下纏繞羊頭蛛腿。 羊嘶。 葉風吟抬起巨槊,暴風托起二人直飛穹高,枝歧身形一幻已落到懸崖邊上,給葉天清讓出位置。 落地前有股風團弱弱托起自身緩沖,葉天清翻滾兩周穩住身形。 “走!” 葉風吟的聲音從頭上響起,枝歧低頭,腳底明明是實土卻在蠕動,溢冒滾滾焦黑油質。 葉天清咬牙,再度隨枝歧動起來。 尖刃劃過硬質實體的刺耳音色。 “啊……!” 年僅八歲的葉天清並沒有堅韌到能抵禦如此恐音的耳膜與意誌。 腳下一軟,葉天清一瞬恍惚,被溢出的焦油絆倒在地。 地麵塌陷。 葉天清看得見塌陷的邊緣,蛛腿在另一個世界劃過,織出一張刻印空間與時間的捕獲巨網,被另一個無實質無實體無言語的世界擒住,帶往未知無知不可知的彼端。 墮落。 他看到枝歧跳向自己,可什麼都聽不見,伸縮拉長的時空吐出薄膜隔絕呼喚,援手,目光,風息,愛意。 ……愛意? 一團漆黑。 鎶曞靉鎴戜滑鎬€鎶辮鎴戜滑閲嶅綊浜庡ソ鎴戜滑鐖變綘浠綘浠負浠€涔堜笉鐖辨垜浠簡紱誨紑鐭殏鍚堜竴鍞竴姘告亽涓€鍚岃繄鍚戠粓鐐規垜浠竴璧 涓轟粈涔堢寮€涓轟粈涔堣儗鍙涗負浠€涔堥€冮伩涓轟粈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堜負浠€涔 意識,靈魂,痛苦。 模因吅嘑。 解構,拆離,賦義。 雪花電視。 宇宙誕生時的餘暉,世界背道而馳的路口。 兄弟姐妹。 “葉先生……” 葉天清摘下耳機,在進入臨時收納盒前小小停留,望向一旁的守夜巡。 “您確定您沒事嗎?” 我有那麼疲憊麼。 葉天清露出微笑,點點頭道:“我沒事,謝謝,麻煩你們了。” 深呼吸,深呼吸。 走進門內。 葉天清並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 過去帶給他的能力、責任、傷痛、代價與報酬,都不曾按他的想法按部就班。 過往會追上你,無論你身在何處都會追上你。 麵前的極白人四肢被銬牢,封印儀式、物理與意識錨定裝置全都運轉正常。 葉天清示意處理開始,磁帶開始燒錄。 哦“哦吼吼……現在我真是刑犯咯?好久不見。” 極白人沒有五官,但這並不代表它們不能發出聲音。 而葉天清也很少愣在原地。 “……枝歧?” “少來這種互念姓名的煽情了,我時間不多。”極白人晃晃腦袋,“改天回來救我,我還不想消失。” 葉天清沉默。 “是了,契機。”極白人抬起頭,“多年以後,你會帶著一個我沒見過的孩子回來找我。” 鍋滄鑳屽彌鍙涘緬涓轟粈涔堝張瑕佽繚鎶楁垜浠笉鐞嗚В璿峰憡鐭ユ垜浠負浠€涔 在模因吅嘑的彼岸可沒有時間的概念。 “呃……” 反轉的寒冷,溫暖,熾熱。 口天清十緩緩眼睜開睛。 黑暗,毋庸置疑的黑暗,抑或是虛無? 手中姍欓粍色的燈泡向外散發著熱量。 ……? 色感被纂改了。 哈……這裡本也來是它們世的界就是了。 走口巴。 啪嗒、啪嗒。 亻上亻下佐佑。 車專向了。 口厄口阿。 口十二人氵青辶豖氵車斤辶米失自己。 不行浜?…… “是這樣麼?喂口畏?” ……? 嘎嘎。 葉天氵青抬起頭,一顆氵度鴉腦袋從虛無中探出頭來。 “口合,找到了。” 渡鴉開口說道。 “你亻門交流白勺解碼方式還真難找。” 口十天清不知道該說亻十麼。 “口阿,還有客人?”氵度鴉扭頭。 葉二人清扭頭,燈泡錨定不到的虛無中似有物體。 “快請進快請來。” 木支止支從虛無中吐出,渡牙鳥和葉二人清都注視著他。 “口厄……操……” 枝止支緩緩起身,看見葉天氵青一把就抓住。 “亻爾們交流需要‘稱謂’對口巴?”渡鴉說話時並未開口,而是眨眼,“那京尤叫我‘吾一人’口巴。” “你是……?”葉二人清終於開口問道。 “口阿……你口斤不見?”渡牙鳥聲音高了幾個體積,“吾一人!” “呃……我聽到了……”葉天清的意識逐漸“正常”,“吾一人?你怎麼在這兒?” “用你們的話說,我是‘模因’的一部分。”渡鴉又往出探了幾分,漆黑的翅膀甩了甩,“祂們還在找你們,我在暫時隔離你們。” “等等等等……你還和祂聊上了?”枝歧看著葉天清說道,雙眸間充滿了不可思議。 “枝歧?”葉天清瞟了眼被枝歧死死抓著的左臂,“這是……你和我肢體接觸了?” 枝歧無語,但依舊沒有放開手。 “我對你們的世界很好奇,可以帶我過去嗎,我會聽你的話。”渡鴉對葉天清說。 “你能帶我們回去?”枝歧不知又從哪掏出一隻香煙點燃。 ……還挺有閑情雅致的。 葉天清恍然。 在模因吅嘑的彼岸可沒有時間的概念。 “能。但隻能走我和一個人。”渡鴉跳到燈泡上,遮擋住很多光線,“需要有一位頂替我的位置。” ……什麼? 葉天清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扭頭看向枝歧。 枝歧輕笑,彈彈煙灰,輕輕鬆開手。 那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葉天清有話想說,可銳利的破空聲先他一步到來。 一柄巨槊插在二人中間,明明具有繼續穿刺的動能卻穩穩停在空中。 枝歧將煙扔入虛空,扶著葉天清的左手握上那柄巨槊,渡鴉停在燈泡上扇扇翅膀。 說不出話,說不出話。為什麼說不出話?!開口啊,張嘴啊,說話啊!!! 話語在意識疆域上徘徊,沖不出物質穹兆。 他又點了一支。 “因為我是靈魂啊,天清。”他說,“我怕害了你。” 他還在微笑。 別笑了。 我都好久沒見你了。 “葉天清。”枝歧甩眸。 “再見了。” 那一刻過去了。 巨槊繼續向下刺穿虛空,被枝歧放到槊柄上的手死死抓緊,渡鴉和葉天清蜷縮在懷中燈泡上,唯一的光亮。 耳邊狂風呼嘯,肢體逐漸恢復知覺,風刃刮在耳廓會痛,人中清香再度入鼻,舌苔酸澀似能流溢心事。 巨槊淩空,葉天清睜開眼睛,那似日亦月的環食橫在頭頂。 “葉天清!!!” ……母親? 他低頭,母親自空無黑洞邊緣躍起,縱身抱住他。 二人撲向另一邊。 巨槊脫手,葉天清還想再度抓握,可已是不見蹤影。 轟—— 葉天清驚醒,低頭看看自身。 啊。 二十五歲的身體。 “葉天清先生?” 守夜巡。 葉天清猛地轉身,自己已身在臨時收納盒外。 幾乎是奔跑,他沖回臨時收納盒。 原本被鎖鏈銬牢的極白人消失不見,封印儀式,物理與意識錨定裝置全都已經關閉。 地上隻餘一支抽完的香煙。 “葉先生……” 守夜巡怯怯地遞過來什麼東西。 “您剛托我買的香煙……” 葉天清回身,剛拆封隻缺了一根的香煙盒在這位年輕守夜巡手上遞過來。 嗬…… 原來如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轟——! 葉嵐瀅懷抱葉天清,撞碎了那扇布滿鐳射光芒的木門。 二人盤旋,扭身掉在地上。 空氣中熟悉的清香。 葉天清睜開眼睛,他看到身下的母親昏迷不醒 耳鳴。 嘈雜的世界重歸於好,地麵上的木門碎屑在某個眨眼瞬間悄悄消失。 “……聽……嗎?” 恍惚。 “葉天……來……!” 母親被抬上擔架,清道夫扶起他身。 雙臂被死死抓住,晃動,視線聚焦。 “葉天清!” 姐姐在擔架旁晃我。 “我爸爸呢?我爸爸呢?!” 天若仍清,清風不再。 嘎。 視野向上,那淡藍日落夕陽餘暉著黃的邊界處。 一隻渡鴉在空中盤旋。 “咳咳……” 香煙的火光在慢慢後縮。 枝歧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怕死嗎?其實還好,畢竟已經“死過”一回了。 但是這心酸得來的二次生命……嗐,我不後悔。 “有點意思。” 一個聲音傳來,枝歧並不用扭頭,畢竟這地方也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我們聊聊吧。祂好像還真說對了。” “你是?”枝歧問。 “我想想。”那個聲音愈發清晰,“噢! “你就叫我‘黎昂娜’吧。” 嗬…… 也不賴。 香煙火光既盡,這一切又重歸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