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鄉之客(1 / 1)

“狗子,昨晚是怎麼回事啊?村主任文玄說你姥姥想害我,我不太信他,我覺得你總不能害我吧,當時他硬拉著我走你也沒攔著,我就跟他走了。”上了車以後文易開口問道,三言兩語占據了主動,“狗子”是兒時茍梓涵的外號。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當時也挺蒙的,筐裡麵那個嬰兒是我表哥家孩子,我看是玄叔來接你我就沒攔著,你們走了之後我問姥姥來著,她隻說很累了要睡覺,今早起來我也沒好意思再問,不好意思啊,易哥。”茍梓涵語氣裡有些愧疚。   “沒事沒事,我這次來是想有些問題再請教一下你姥姥,她在家不?”   “她剛走,說是跟村裡幾個奶奶搭車去西山廟裡上香去了,估摸著晚飯前回不來了,有啥問題要不你跟我說,等我問了她再跟你說。”   “那就不麻煩你了。”   “對了你姥姥不在家你中午咋吃飯啊?”   “我到二叔家蹭一頓。”   “縣裡有家館子羊頭燒得不錯,冬天吃補補氣,我請你去吃一頓?”   “那不合適,怎麼能讓你破費呢。”   “沒事沒事,這麼久不見了這次我算是地主”   “那文明去不?”   “他在縣醫院有事去不了,咱倆去吧,我給你指路。”   “那謝謝易哥了~”   午飯文易點了一隻羊頭和一盤醋溜土豆絲,他印象中茍梓涵以前最愛吃這個,吃席的時候一個人就能吃半碟。   在文易的有意引導下,二人隻是閑聊些兒時的事情,隻字不提璃蛇的事兒,到快吃完的時候,文易無意間提起,並提到自己有個同學在市立醫院當心理醫生。   “那要不找他看看,我也覺得這些怪事有點像心理作用。”   “那就麻煩你等會把我送回文家,我開車去。”剛說完文易就捂住腦袋,做出一副頭疼的樣子,嘴裡還發出嘶嘶聲。   “你不要緊吧易哥?”   “沒事,最近就是一會疼一下。”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文易的手仍是捂著腦袋。“過一陣子就好了。”文易帶著顫音說道。   “你這還怎麼開車啊?我送你過去吧,反正姥姥不在家我也沒事。”   “不行不行,這太麻煩你了。”文易繼續推辭。   “沒事沒事,正好感謝你這頓飯呢,我扶你上車吧。”   “我自己走就行了。”   從縣裡開到市立醫院約莫要一個多小時,一路二人無話,快到的時候文易妻子打來電話問文易在哪,文易便說是自己頭有些不舒服,去市立醫院找王大夫看看,不是什麼大問題,妻子也沒再問,隻說自己跟孩子一切都好,看完趕緊過來。   王大夫是文易之前陪同學看病的時候認識的,名牌大學博士畢業,表現出了極強的專業素養,去了幾次後,同學病情明顯好轉,三人吃了幾次飯,文易也留了他的號碼,本來當時隻是想結交個朋友,沒想到這次真有事相求,還是自己的事。   文易中午吃飯時就簡單編了條短信說了一下情況,王大夫沒多久就回了信息,表示自己今天沒有排班,但對他這個情況很感興趣,讓他到一個茶館麵談,是他朋友開的。   茶館的位置在市中心,高樓大廈林立中獨獨在這裡有一片天空,茶館也沒有掛牌子,文易敲了敲門說是王大夫請自己來的,便有人開門讓了他進去,茶館裡有一對看起來像夫妻的中年男女,男人把文易和茍梓涵帶到了一間茶室,讓他們在裡麵稍等。   茶室空間很寬闊,中間放著裡有一張桌子五把椅子,桌子上是有一茶壺和四隻墨綠色的小杯,不遠處還有榻榻米以及一個小桌,墻上的架子上堆著約莫有二百來本書,隔音也非常好,這王大夫路子真廣,文易心裡感嘆。   茍梓涵已經去拿了一本《兩宋詩詞簡史》,站著翻了起來。   沒讓二人等太久,穿駝色大衣的王大夫推門走了進來。   “你說你這幾天一直做連著的夢,而且記得很清楚,先詳細說說吧。”王大夫把大衣掛在一邊,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講道,然後坐在主位給文易和茍梓涵倒了兩杯茶。   文易便把自己夢到變成一個男孩,跟著耍蛇人四處討錢,直到目睹耍蛇人被殺死講了一遍。“那夢裡見到的建築和衣服以及銅錢,我在網上查了,雖然有些許偏差,但確實是真實存在過的,而我在之前從未見過這些。”   王大夫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解釋道。“弗洛伊德認為,不管以什麼方式,構成夢中內容的所有材料都源自人的經歷,它們在夢中被重新加工、回憶,夢中出現的內容材料,人在清醒後並不認為自己知道它或經歷過它。人也許能記起來自己夢到了某一內容,卻記不起來是否真有過這種經歷及它的發生時間。夢可能是從你記憶角落的某處汲取了一個信息,人在夢中所知道的和回憶起來的,往往是人在清醒狀態下無力憶起的。”   “我給你講個真實發生的事吧,曾經有個人之前做了一個夢,夢裡見到的蕨類植物生長在離他居住地很遙遠的地方,他從來沒見過,但他在夢裡清楚地叫出了這個植物的名字,醒來後和他想象的一樣。後來,他去看一位朋友,在友人家中,他看到了一個小相冊,裡麵夾著一些曬乾的花,在裡麵發現了他夢見的那種蕨類植物,寫在旁邊的名字是他自己的筆跡。這其實是在他做那個夢之前,這位朋友的一個姐姐在蜜月旅行時,中途拜訪了他。當時,她身邊帶著這個要送給弟弟的相冊,他幫忙標注了名字。或許你也是之前無意中看到過什麼。”   文易感覺王大夫有些失望,連忙補充,把這幾天發生在文家村的事和盤托出,但沒有提及自己腦內的陰影。   “哦,這倒有些意思,我最近也在研究中國的宗教和迷信,你知道西方心理學套在中國人身上是不太適用的,你現在相信那璃蛇存在嗎?”   “說實話,信了七八分了,但我擔心是被心理暗示造成的,所以想找專家看看。”   “那我們先假定這東西存在,你最近每次睡覺都會做夢嗎?”   “是的,不止晚上,有時候白天睡著了也會做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中醫認為,人體內存的陰氣多做夢自然就多;人體內存的陽氣壯做夢就少,即使作了夢也記不住。盲人不會做夢,這是因為人所夢見的必須是他熟悉的事物。假設真有這傳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璃蛇,他本身作為魂靈就屬陰,龐大的陰氣在你體內,夢就會多,並且夢會受到之前宿主門記憶的影響,這倒也算解釋得通。”   “而你這夢又富有邏輯而無比清晰,我之前看過一本古籍,言至精之夢,則夢中身人可見。如劉幽求見妻,夢中身也,則知夢不可以一事推矣。意思就是愚笨的人不會做夢,而執念特別強以至於至精至誠,就能清晰地看到人物形體,甚至記憶猶新。”   一番話聽得文易頻頻點頭。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這樣的夢的?有沒有聽到什麼經文?什麼奇怪的儀式?或者吃什麼東西?”王大夫語速頗快地拋出了幾個問題,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身體微微前傾。   文易開始回憶,剛回村那天,他中午在村主任文玄家吃飯,翻看了兩頁自在經,晚上不知是夢裡還是現實遇到了奇怪的怪物,但那天晚上算不得做什麼清醒夢,之後車胎爆了被迫留宿,第二天一早文玄給自己送了早餐,上午自己回了家,之後文明來訪,要給自己送一條什麼山蛇,但自己沒收。後來自己跟他回去,在他家吃了一頓飯,然後暈倒了,做了第一個夢,是了。   “我當時是在朋友家喝了一個很腥臭的肉湯,然後就暈倒了,做了第一個夢,但當時他們也喝了,似乎沒事...”文易心裡篤定就是那湯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