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殺(一十七)(1 / 1)

連殺 作家imJdts 8929 字 2024-03-17

村子南麵又有一條路,通往進城的大路。車子從這條路上出來,大約七八公裡就到了大路上。   江平凡對郭誌興道:“郭隊,來遲了,有人搶在我們前頭了。”   “對呀!”汪槿妍道,“她說新窯頭長著長胡子,戴著黑眼鏡。可是,那個窯主並沒有長胡子呀,也不戴墨鏡。”   “假的,胡子是假的,窯主也是假的。”江平凡說。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目的是什麼,不會就為看一眼那個女人吧?”胡大慶不解道。   “很快回城,到那套房子裡去看看!”江平凡說。      永靖縣城南有一片楊樹林,人們叫它南林子。在南林子和縣城之間,有一片空地,二道子河就從南林子和這片空地旁邊流過。河水泛濫的時候,這片空地就被河水淹沒了,平時這裡是沼澤,城裡的汙水全流向這裡,空地上長滿茂密的蘆葦。   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區數十倍麵積向外擴展,樓房像雨後春筍冒出好多。二00五年,人們又在二道子河上遊築起大壩,空地便成了開發區。好幾家房地產商在空地靠近南林子和二道子河的地方,又蓋起了成片的樓房。   那個名字叫做漪豐苑的小區,還沒有建設完工,前期幾棟已經交房,還有幾棟正在施工建設。小區裡基本沒有住的人家,有少部分正在裝修。   郭誌興他們去的時候,正是半下午了。小區裡靜悄悄的,有幾個房子裡傳出來裝潢工的打鉆聲。小區還沒有圍墻,樓下還滿是建築垃圾和未及填好的沼澤坑。總之,這裡看上去還沒有完全脫離荒蕪。   王貴明買的房子就在十一號樓二單元六層東   十一號樓是前期四棟樓房最前一棟,進了小區,首先看見的就是五號樓,是主打樓。再右拐,右前方就是十一號樓。   小區沒有院墻,也沒有圍護欄,到處都可進入。   郭誌興他們的車一進小區院子,李海小聲道:“郭隊,你看,那個樓房,十一號二單元。”   江平凡說:“別出聲,我們到樓上去!”   他又對汪槿妍說:“你就別上去了,你在院子走走,看看什麼地方有沒有一輛皮卡車。”   汪槿妍說:“行!”   他們很快下了車,汪槿妍留在院子裡,四個人朝那棟樓門走去。   這裡的樓房都是六層,沒有電梯。   上了六層,左中右三家三個門,都還是毛坯房,沒有裝防盜門,門都關著,但沒有入住的痕跡。602在中間,郭誌興輕輕敲三下門,好一陣都沒有動靜。   郭誌興將頭點了一下,對身邊的李海道:“撞開吧!”   李海退後,上前使勁一蹬,房門打開了,他們隨即闖了進去。一股令人作嘔的濃重的血腥氣味立即向他們撲麵而來,他們不由得一齊閉口掩鼻。   他們首先進入客廳,在寬大的客廳裡,空空無也。屋子裡光線暗淡,因為前麵的玻璃窗上遮著厚厚的牛皮紙。兩三秒鐘之後,他們看清了屋內的景象,可以說是驚心動魄。這是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沒有經過裝修,但是地板用水泥抹平了。客廳裡有一套暗紅色的舊沙發靠墻擺放著,映入他們眼簾的是,緊緊靠著暗紅色舊沙發的地方,橫躺著一具沒有四肢和頭顱的人的軀體,地板上滿是烏黑骯臟的血塊和零碎的人肉的碎片,墻壁上飛濺著模糊的血肉的碎沫。   四個人立即沖向另外幾個房間。   臥室裡什麼也沒有發現,這間朝陽的大臥室裡有一張舊木板支起的單人床,床墊上有簡單的被褥,是有人住過的樣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家具,所以屋子裡顯得空蕩蕩的。單人床左邊有一個空紙箱作為床頭櫃,紙箱上上有一串鑰匙,江平凡拿起鑰匙看了看說:“車鑰匙!”然後遞給李海,“收起來吧。”   臥室左邊是廚房,廚房裡放著一個電磁灶和一些簡單的廚具,還有幾包方便麵。   房門右側是衛生間。   江平凡推開衛生間的門,並隨手打開電燈開關,隻見衛生間的地上放著兩個裝滿東西的塑料編織袋,編織袋上塗滿血汙。   江平凡皺了一下眉頭,對李海道:“海子,打開看看!”   李海從衛生間的架子上扯下一條毛巾,一手掩著鼻子,一手拿毛巾襯著塑料編織袋,袋口朝下將裡邊的東西倒了出來,先是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接著是被截成好幾截的人的四肢從袋子裡掉了出來。   江平凡指著一條帶手的胳膊道:“海子,看一下,有沒有六指。”   李海隻用毛巾輕輕地將那條胳膊翻轉了一下立即像發現了了奇跡似的答道:“哎,真的,怪了,真是一個六指!”   江平凡道:“這才是真的王貴明!”      郭誌興他們將現場做了保護,從樓上下來,汪槿妍還在樓下轉。   她跑過來,問:“什麼情況?”   胡大慶指著郭誌興道:“問他!”   郭誌興抬頭,道:“死了,又一個!”   “不是吧?”汪槿妍又看看江平凡。   江平凡道:“你找到了沒有?”   “沒有,我轉了幾個地方,都沒有你說的皮卡車。”   “是啊,王貴明的車。他肯定停在附近。”郭誌興道。   “車鑰匙就放在手頭紙箱上,說明不會很遠,應該能找到。找到它,我們會得到一些證實。”江平凡說。   “地下停車場,”李海道,“你們看,這裡的樓房還沒有蓋完,地下車庫還在修建當中,下麵應該有停車的空間,王貴明很可能把車藏在下麵。”   “海哥說得有理,我們去地下車庫,分頭找找。”   於是,他們就從一個通道進入地下車庫。車庫還沒有完成,也許是由於資金不到位,這裡的工程基本處於停工狀態。還未修成的地下車庫裡到處是裸露的鋼筋和凝固未用的水泥,還有水泥袋和沙子、模型木板等,到處亂七八糟。車庫裡岔道較多,岔道與岔道之間多數不通。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他們果然發現了那輛皮卡車。   是李海先看見的,他喊道:“郭隊,在這裡,皮卡車。”   他們到了皮卡車跟前。江平凡說:“正是這輛車。開門吧!”   李海說:“這裡太黑了。”   郭誌興說:“咱們車上有個手電,你去取來。”   李海又上了地麵從車裡取了手電,再回到車庫裡來。他把車鑰匙遞給江平凡。   江平凡將車門打開,看了一會說,然後在副駕位的指了一下。   李海將手電照著說:“好像是血跡!”他又照了照駕駛座,“這裡好像也有。”   “海哥,打開後備箱看看。”   李海開了後備箱,道:“這裡有一把不長的管鉗,上麵也有血跡。”   胡大慶道:“奇怪,王貴明被殺死的樓上,這車裡怎麼會有血跡?”   江平凡:“這不是王貴明的血跡。”   “怎麼?”郭誌興叫道,“你是說還有死人嗎?”   “還記得五月一日南梁子村那起所謂交通逃逸事故吧,受害人的背上有一片奇怪的血印,那是一個六指的血印,是王貴明殺人留下的。這裡的血跡應該是那個受害人的。”   “哦,想起了,”李海道,“那片血印就是個六指印,我當時為什麼就想不到呢?”他拍拍自己的腦袋。   “我當時也沒想到,隻是覺得奇怪。後來在汾都賓館的圍堵上又看到六指血印,才想到的。”江平凡說。   汪槿妍也說:“是呀,也不知是明白了還是糊塗了,圍墻上和血印與車禍死者的血印是同一個人的。那麼,王貴明是兇手?”   “是呀!”   “王貴明又被人殺死了?”   “是的,就在這棟樓上的房間裡。”江平凡平靜道,“這車上還有另一個人的血跡。”   “另一個?”李海疑道。   “是,老窯溝煤礦被認為是王貴明的那個死人。”   “對呀,那個人又是誰呀?”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可以確定無疑,那個人也是王貴明殺死的。王貴明殺死那個人之後,故意斬斷他的手足,毀掉他的麵容,並換上自己的外衣,又把他的右手切下來扔掉,目的就是引導人們,認為死者就是他王貴明。”   大家都噓一口氣。   “徐翠蘭說,王貴明從她家裡拿走一把鑰匙,可是在屍檢現場的屍體身上並沒有鑰匙,而隻有一團廢紙,說明王貴明拿走了鑰匙回城了。”江平凡冷冷道,“可他沒想到,這裡更是鬼門關。”   李海問郭誌興:“郭頭,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同時,他又看看江平凡。   郭誌興也看江平凡:“小江,你說,咋辦?”   “還是匯報吧,這麼大的事。”江平凡說,“車門關了吧,叫餘晶雅她們過來,提取一下血跡。”      郭誌興給孫局長打電話:“孫局,又有麻煩了。”   “又有什麼麻煩了?”   “又找到一個死人。”   “什麼?又一個死人?”   “是!初步確定是王貴明。”   “王貴明?王貴明不是早死了嗎?”   “可以確定,煤窯上那個不是王貴明,這個才是真的王貴明,但是,他也死了,被分屍了,我們就在現場。”   “亂彈琴,越來越亂了。”孫局長在那頭說到,“你們準備咋辦?”   “能咋辦,繼續偵查吧!”   “好啊,先走程序,該咋辦咋辦。你們要隨時把偵查結果告我。”   “是!”郭誌興關了手機,轉過來對大家語氣沉重道:“接連幾天的時間,發生了多起死人的案子。縣裡和局裡都有壓力,我們的擔子不輕。對外,人們隻知道,有的是車禍,有的是自殺,我們現在心裡很清楚了,這一連串殺人案,其實就是一個案子,背後隱藏著一隻我們不知道的黑手。而且,小江還說,殺人還沒有停止,我們千萬不能讓罪惡再橫行了,我們必須要阻止它。同誌們,接下來咋辦?孫局還問我們咋辦呢,我們任務艱巨哪!”   李海說:“說什麼也沒用,下一步做什麼,指個方向我們做!”   胡大慶說:“就是,邪不壓正,這隻罪惡黑手,就算再瘋狂,也得斬斷它。吩咐吧,咱們乾就是!”   郭誌興說:“我給大家說一句,現在咱們五個人都在這裡,大家聽好了,接下來,這個案子全部由小江負責,我們大家都聽他的吩咐照他的話做。”   汪槿妍叫道:“郭隊,我們什麼時候不照他的話做了?”   李海說:“是,吩咐就是!”   胡大慶:“一切行動聽指揮!”   郭誌興目光對著江平凡,“小江,全靠你們了,這個案子你全權負責,不要指望我,我全力支持你。”   江平凡點頭:“去吃口飯吧,大家餓了。”   “走,”郭誌興說,“出去吃飯,我請客。晚上,隊部會合,商議下一步工作。”   “哎呀,真是餓壞了,總算說可以吃飯了。”胡大慶叫道。      十四日晚上,刑警隊五個人還有技術科的餘晶雅、值班室蔣靜麗,在刑警隊隊部辦公室開會。   郭誌興對江平凡道:“小江,你說,下一步咋做,你分派吧,大家聽你的。”   “餘晶雅,你說說,什麼情況。”江平凡說。   餘晶雅說:“我們技術科接到報案,立即去了現場,我們查證了602的分割屍,提取了皮卡車上的血跡。基本可以確定,分割屍死者是老窯溝煤礦負責人王貴明。關於皮卡車的血跡,我回來就馬上進行了對比。結論是,皮卡車上的血跡是兩個人的。一個是在駕駛座和方向盤上取到的,它和老窯溝煤礦室內被害人血型相同;另一個是在副駕座、車門和後備箱內一把管鉗上提取的,血型與之前南梁子村路邊無名屍血型相同。”   郭誌興說:“槿妍,你也說說你所偵查到的那輛紅色肇事車的情況。那天,你電話裡告訴我說,你已經查出那輛車的車牌號。”   汪槿妍看一眼江平凡,江平凡朝她點點頭。   汪槿妍說:“據目擊者和交警那邊證實,撞死汾都賓館女清潔工王春花的是一輛暗紅色桑塔納轎車,撞死王春花後一刻未停就逃走了。我去現場查看時,看見幾個玩耍的孩子,他們說看見過那輛肇事車,他們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前麵幾個字是晉J802,後麵的不記得。這就是關於那輛紅色桑塔納車的基本情況。”   江平凡道:“縣招待所女服務員秦芳珍,死於喬家溝娘娘廟,據喬家堡村放羊老漢喬根生說,當天黃昏,他看到也是一輛紅色小轎車停在娘娘廟前的小路邊上。他還在小車的車門前撿到一個手機,而手機正是秦芳珍的。可以肯定,正是那輛紅色轎車把秦芳珍送到娘娘廟的,而秦芳珍在未到娘娘廟之前就死掉了。有幸的是,喬老漢也記住了那輛車牌的兩個號碼,不同的是,他記住的是車牌的後三個數字,這三個數是248。”   “哇,這兩輛車是不是會是同一輛車呢?”蔣表麗驚訝而疑問道。   “小轎車剛上市幾年,暗紅色轎車較為流行,還不能認為是同一輛車。但是,我們可以做這樣的假想,如果是同一輛車,那麼它的車牌號就是晉J80248,這真是一個很有趣的數字。所以,盡可能地找到這輛車,是當務之急。”江平凡說道。   “小江,那你是不是認為這就是同一輛車了?”李海問道。   “口誤,純屬口誤,我是說,找到這兩輛車或其中任何一輛。”江平凡笑著,就對李海道:“海哥,看來這事得拜托你了,找到它們,功德無量。”   “行啊,”李海爽快道,“上次找六指人,你給我劃了範圍,今天找這輛車,也請指個門道,我好有個方向。”   “依我看,還得磨交警隊、運管所和稽征所,他們畢竟與大量車輛打交道。”   “好,遵命!天一亮我就去磨。”   郭誌興說:“明天我去局裡匯報,匯報完之後,我與你一同去,查查他們的值勤記錄、處罰記錄什麼的,工作量不小。”   “郭隊說得是。查查他們查車記錄,興許能發現什麼。”江平凡繼續道,“我說得也就這些,明天,槿妍辛苦一下,到銀行裡查一下,看看哪個銀行在四月底五月初有過大宗的現金存取業務。”   汪槿妍道:“好,保證完成任務。”   胡大慶道:“去銀行?能不能講一下讓我們明白?還有,明天我去乾什麼?”   “別急,有你乾的。”江平凡說,“哦,是這樣,上午,在老窯溝煤礦那具屍體身上的衣袋裡,我們發現有一團作廢的報表和出勤記錄單……”   “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汪槿妍接口道,“都交給我了,已經存放歸檔,裡邊還有一小片白色紙片,都放在檔案櫃裡了。”   “對,就是那個小紙片。”江平凡說,“一小片,上麵有字的部分全沒有了,隻留下紅色表格的邊緣。”他停頓一下後又說,“可能的情形是這樣,當事人在簽寫這張表的時候簽錯了,就隨手撕掉裝進衣袋裡,大部分當手紙用掉了,隻留下這一小塊。”他又說,“這種紙很特殊,別的地方沒有,應該是銀行大宗存取款專用的。所以,我們去銀行查一下,殺人案往往與金錢有關聯。至於胡哥,明天一早,開你的車,和我去古橋縣,咱們去摸摸王貴明這位窯主的底細。”   “是,幾點出發?”   “六點吧!”   “好,明天早上六點鐘,我準時在門口叫你。”   蔣靜麗道:“郭隊,我也和他們同去!”   郭誌興道:“好吧,有個女同誌好溝通。”   胡大慶說道:“郭隊,多次用我的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啊!”   蔣靜麗拍手說:“這麼小氣,用我的。”   “靜麗,你這是搶功,太不仗義了!”胡大慶叫道,“郭隊,這不是大氣小氣的事,我上次去河北淶源,也是自己開車去,回來還不能報銷。這是不公平。”   郭誌興笑道:“規定,我不能破。但加油錢可以報,走的時候給你加滿油,回來再給你加滿,這樣可以吧?”   胡大慶道:“和出差補助不多!”   蔣靜麗道:“該滿足了,見好就收吧!不然我真要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