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貴明,男,四十六歲,他不是永靖縣人,他的原籍在古橋縣麻溝子村,二00三年來到永靖縣老窯溝開煤窯,縣煤炭局有記載,但也僅此而已。為了取得更為詳實的材料,二00六年五月十五日,江平凡、胡大慶還有蔣靜麗前往古橋縣了解王貴明的相關情況。 古橋縣和永靖縣相鄰,縣城之間約四十公裡。 五月十五日,江平凡他們來到古橋縣,當即與古橋縣公安局取得聯係。經查,王貴明,一九六0年四月出生,一九七八年到一九八0年在TY市北郊宏光中學念高中,高中畢業後,就四處流浪,做過買賣,開過皮包公司。一九八六年,與人打架,因將對方誤傷致死,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一九九六年刑滿釋放,無正當職業。 十五日上午,江平凡、胡大慶和蔣靜麗他們三個來到古橋縣麻溝子村,但村裡人似乎對王貴明所知甚少。他們說王貴明小時候挺聰明的,是個念書識字的料,可惜念高中的時候爹媽一個得了病,一個跳了崖,沒到兩年都死了。爹媽死後,王貴明沒念完書就出去流浪了。沒幾年又因為打架打死人命,被判了徒刑,後來雖說刑滿釋放,可也很少回村,隻是聽人說,現在王貴明開煤窯發財了,不知那小子哪來那麼多錢! 問村裡人,王貴明家裡還有什麼較為親近的人沒有,村裡人們說,有一個叔伯哥哥,叫王貴鎖,也是光棍一個。 於是,他們找到了王貴鎖。 王貴鎖對王貴明的情況也是所知甚少,他說三年前有人介紹王貴明到永靖縣開煤窯,三年了,也沒有回過家,聽說煤窯開得不錯,賺錢了。王貴鎖說,他的叔伯兄弟命不好,年輕時受過罪,是貴人遭磨難,現在好了,有錢了,熬出頭了。 江平凡問:“也不知是誰介紹他去開煤窯的?開煤窯是要很多錢的。” “是呀,他哪有錢?還不是全憑人家。我估摸是替人家開。” “你說的這個人家是誰?” “朋友唄,是朋友叫他去幫忙的。他在太原念過書,頭一年,他娘死了,癌癥。第二年,他老子也死了,崖上跌下去跌死的。那年,他參加高考也沒考上,就流浪去了。” “他的朋友挺可以的。” “是了,有幾個有本事的。他的同學開煤窯,把他帶出去了,也開煤窯。”王明鎖誇耀道,“他還坐了幾年禁閉,禁閉房裡也有有本事的,跟他也是好朋友。” “叫他去開煤礦的這位同學是哪裡人,你見過沒有?” “沒見過,好像是在南徐縣那邊吧,我也是聽人說的。”王貴鎖說,“他自從走了,就再沒回來過。”他說著指著前邊一處破爛不堪荒?一人高的院子說,“你們看,兩間房子也都塌了沒人管。” “你說他還有禁閉房的朋友,是嗎?” 王貴鎖說:“是呀,就是在同一個監牢裡住過的犯人,就是城裡人,出來了。很出名的,古橋縣城裡知道他的人很多。” “是嗎?”江平凡驚奇道,“古橋縣名人?” 王貴鎖說:“咋不是,張須武,你到縣城一問,誰也知道。” 當日下午,他們返回古橋縣城。 果然,張須武在古橋縣是個有名的人物。因聚眾鬥毆傷了人,坐了幾年監獄。出獄後,先是販煤,後來在縣城裡開了三家娛樂城。 江平凡他們通過古橋縣公安局事先聯係了張須武。然後,他們按照所給地點來到那個娛樂城。 娛樂城基本是在縣城中心,主體建築是一個四層大樓,兩邊和靠後都有寬大的建築圍繞並與之相連通。這裡原來是一個國營的紡織廠,倒閉之後一直閑置。工廠原來在縣城靠南,隨著縣城擴展,這裡就漸漸成了縣城中心了,越來越彰顯出它背後隱藏著的商機。張須武不知通過什麼手段把它弄到手,就開了娛樂城。 他們進入這座四層主體,裡邊富麗堂皇,大白天,裡邊像是迷宮,地上紅地毯,到處是霓虹燈閃爍。門口有人把門,有專門人將他們引到二樓。二樓裡,有多道側門出入口,出入口處除了有漂亮的女服務員侍立外,都有保安守衛,像是國防保密的重要部門。 他們在一個比較隱秘的較為講究的房間裡見到了張須武。他們進屋,未待打招呼,就一溜坐在主人對麵的沙發上。 張須武一開始似有點驚慌,後來知是永靖縣公安局的人,來調查王貴明的,才放下心來。 他一開頭就問:“王貴明怎麼了,他犯什麼事了?” “你知道他犯什麼事了?”江平凡笑問道。 “這可不知道,他不是開煤窯嗎?” “你和他最近有過接觸沒有?” “沒有!他乾他的,我乾我的,沒有接觸。”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還稱他師父呢!” “你多長時間沒見過他了?” “記不清了。少說也有半年吧。” “那就是說,至少半年前,你們見過。” “唉呀,真的記不清了。” “他開煤窯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他後來告訴我了。” “知道他哪來的資金嗎?那可是用一大筆錢啊!” “嗬,哪有什麼資金,空手道。”張須武不由得笑道,“不像我,我可是老老實實做事。” “什麼叫空手道?”江平凡好奇地問。 張須武笑道:“就是沒本錢的買賣!” 江平凡“哦”了一聲。 “人家開著一座煤窯,怎麼能說沒本錢!我看你這娛樂城倒像是個空手道。”胡大慶道。 “唉呀,我這投資可大著呢!為縣裡發展經濟做貢獻嘛。” “說說王貴明的空手道吧。” 張須武覺得說漏嘴了,忙掩飾道:“其實我也是猜的,嘿嘿,這個,就算是我瞎說吧,我不太清楚他們的具體情況。” “那你就說說是咋猜的。”江平凡繼續微笑著追問。 “我是聽他說的,有人讓他出麵開煤窯,錢人家出,他出頭就行了,賺了錢大家分,就這樣。” “你能說說是誰出本錢嗎,哪怕一點線索也行。” “哦,不不不,我可不清楚,我隻是聽說,他也沒有告訴過我。嗬,我說世上的事情就這樣,你們說是不是?撐死大膽的,餓死小膽的,嚇死沒膽的。這小子還真有福氣,後來還真給他賺了!” “你這也算是大膽的了?”胡大慶說。 “那裡,那裡,全靠朋友,全靠朋友!”張須武謙恭地笑著,笑意裡藏著很大的滿足。 “我告訴你吧,”胡大慶忍不住道,“你那個朋友王貴明,也算個大膽的,卻讓人給弄死了!我們找你來就是調查這事的!” “王貴明被人弄死了?”張須武不禁睜大了眼睛,顯然,他不知道王貴明已經死了。 “是的,被人殺死了,”江平凡平靜地說,“你知道他會有什麼仇人嗎?” “不會吧,我可說不出他會有什麼仇人,按說以前那事已過去十幾年了,班房也坐過了,不會有人再算老賬了吧!要是有仇人,就應該是那個十幾年前的苦主了。” “不大可能,我們已經查過了,十幾年前那件誤傷人命案,死者在世的直係親屬已經沒有了,遠房親戚們也不會為了十幾年前已經結案的事件去殺人的。” “是啊,我想也是的。這小子,真是個笨蛋,竟然也被人給弄死了?我白叫他師父了。” “什麼意思?”江平凡問。 “王貴明,打架高手,會幾招。”張須武道,“也不知跟誰學的,還教我幾個套路,怎麼竟然被人弄死了。” “所以,你就叫他師父?” “是,其實他沒有我大,應該叫我大哥,就因為他教過我兩招,我就叫他師父。”張須武感慨道,“不是少林也不是武當,還別說,挺管用的,他說是自創的,防身的!” “打架練出來的!”江平凡欣賞似地說。 “是,就是因為打架打死人坐進去的,人家拿刀子捅他,他急了,力氣也大,一招推過去,倒了,那個拿刀子的再也沒有起來,自家的刀子鉆進自家的肚子裡去了,坐了十年班房。” “比我們公安擒拿術也管用!”江平凡好奇,又特別有興趣的樣子說。 張須武自信地笑著說:“陰招,陰招!”說著,他竟然站起來,比劃著說,“就這樣,膝蓋用力,直接對準對方褲襠一頂。頂不死也是個半死。” 江平凡、胡大慶他們是公安局的人,學過散打擒拿格鬥等實用功夫,自然看出這一招的厲害之處,確實不同凡響。看是平常,卻是既損又惡,隻有經常跟人打鬥的人才能琢磨出這樣的損招。說起來並非是什麼特殊高招,很簡單,就是把勁用在膝蓋上,趁對方不注意,猛提膝蓋頂向對方襠部,對付敵人的偷襲最是有效,雖不馬上致命,卻可有效打擊敵人使其無力還手。 可以想見,王貴明曾經是一個打架的老手。 蔣靜麗坐在一邊,一直插不上話,也沒興趣聽他們談論打架練武的事。便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張須武急忙道:“同誌,乾啥去?” “怎麼?” “說一聲,讓他們帶你去。” “上衛生間。” 張須武“啊啊”了兩聲,點頭,然後繼續和江平凡他們扯話。 蔣靜麗出了房間,門外很清靜,沒有人員來往。她向右走了幾步,靠邊有個樓梯,她便順步從樓梯上行到了第三層。樓道裡,基本沒有自然光,紅黃藍紫的霓虹燈的光線使這裡的空間顯得幽暗而深邃。左邊就是三樓的樓道,她右邊又有一道玻璃門,門後是暗紅色絨織品包裹著的長廊,閃著幽幽藍光。 好奇心驅使著蔣靜麗,她向著這道門走了進去。 門邊一個房間裡立即沖出一個人來,他攔住蔣靜麗,但是,他看到蔣靜麗身穿警服,不由得怔了一下。 “請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什麼事嗎?” “沒有,上廁所!”蔣靜麗答,“怎麼了,軍事要地嗎?” “嗬嗬,”那人攤一下手,“沒事,靠裡往左拐。” “知道了。”說話間,前麵有個有影晃動了一下,是個女人。 蔣靜麗朝前走了幾步,向左拐,在光影寫著“消毒間”的門口,就站著剛才那位女的。她低著頭,垂著兩手,直立在門前。再往前就是洗手間,蔣靜麗走過去,那個女人兩隻眼睛從低垂著的額下怪怪地看著她,那是一種希冀的求助的眼神。蔣靜麗正要轉身問她,從後麵來了一個男人,他頭發有點謝頂,身體很壯碩,他盯著那女人道:“你站在這兒乾什麼?工作期間,不要擅自離開。” 那女人一聲不吭,便轉身向消毒間縮回。 蔣靜麗突然喊道:“慢,站一下!” 那女人站住了,那個男人也站住了。 “你?”蔣靜麗問那個女人,“好像認識?”其實她並不認識,隻是借口。 女人朝著男人看了一眼,然後低低的從嘴裡吐出三個字:“趙琴妹!”她說著的時候,用眼裡的斜光向上瞟,斜光的上方,是一個監控器。 那男人嘻嘻笑著:“同誌,沒事吧?” 蔣靜麗微笑道:“沒事!” 男人轉頭對那女的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回崗位上去。” 女人回房間了。 蔣靜麗到了洗手間,她給江平凡發短信:“三樓女服務員,趙琴妹,暗示求助,我盯著。”她從洗手間出來時,那個男人仍站在消毒間的門口。